温宜说完,愤然离去。
宁至谦也起了身,宁守正在他身后大喊。“至谦!”
眼看着温宜已经走远,宁至谦也不再回头,宁守正上前拉儿子。
宁至谦急着走,拉扯间,书桌上一本书掉了下来,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董欣然和董苗苗。
宁守正拾起照片,递到他面前,“她到底是你妹妹。”
他目光在照片上扫过,眉心浅蹙,“妈现在很伤心,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该去看看?”
宁守正动了动唇。
宁至谦转身而去
我的摩托女友。
温宜快步走进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宁至谦刚好赶到,差点撞上门板。
敲了敲门,“妈,是我。”
温宜没有开门。
“妈,您让我给您把把脉?”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妈……”他轻轻叩着门。
温宜的声音终于嘶哑地响起,“至谦,你是怎么打算的?”
“妈,您先开门。”他再次叩道。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温宜憔悴的容颜出现。
他进来,“妈,我先给您把脉。”
温宜拂袖,“不需要!我一个感冒还死不了!你们去抢救那个要死的人吧!”
“妈!我是您儿子!”
温宜盯着他,“好,你是我儿子,所以,你会站在我这边,你不会去救那个贱人是不是?”
“妈,他只是说请北雅医生会诊。”他垂下目来。
温宜眼中满是失望,苦笑一声,“我觉得我这辈子真的很失败,我最亲近的两个人——丈夫、儿子,都因为一对母女而远离我!我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残害她们母女,这辈子要这样来还。”
“妈,您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说我说什么?你爸爸说,我什么都有,丈夫、儿子、家、公司、财富、荣耀,外人看我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人!可实际呢?一到关键时刻,我便众叛亲离。”温宜眼中显出恍惚之色。
“妈!您别这么说!您怎么会众叛亲离?您有我,有流筝,有宁想,还有……老头!虽然他曾经不靠谱,但是他不会离开您。”他低声劝慰着。
“是吗?”温宜冷笑,“你以为,离开才叫背叛?人在你身边心不在就不叫背叛?你们男人大概不知道,心的背叛才是真正的背叛!而人心,在关键时候才体现得尤为明显!他的心在那边,你的心又在哪里?你是我儿子没错,可我也没指望你会帮着我,当年我和董欣然闹一场,你爸爸回来和我闹一场,拿着我和他辛辛苦苦创业的钱去养私生女,我把卡拿回来,他转头又拿回去,这也就罢了,我也不指望他和我同心,可是你呢,我的儿子,我一手带大的儿子,竟然为了我教训了小贱人对我有怨气!宁至谦,你终究是姓宁的,你们流着相同的血啊,包括你那个所谓的妹妹,就我是外人!那我这个外人不怕告诉你,我只恨我不够强大,不然当初何止是教训她们一顿那么轻松,我一定撕碎了她们!”
宁至谦扶着温宜坐下,“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您还病着,别胡思乱想,先养病吧。”说着,手指搭在她腕上,给她把脉。
“过去的事?”温宜呵地一笑,“我倒是希望真的都是过去的事,我也希望我们所有人都把过去忘了好好过日子,可是你爸忘了吗?现在又开始痛心痛肺地追悔往昔了,说什么董欣然什么都没有而我拥有一切,他这是后悔了吗?后悔没给董欣然这所谓的一切?至于你,呵,如果你真的跟我一条心,你会去给你妈妈最恨的人做手术?宁至谦,你并没有和我一样地恨董欣然,因为那个小贱人!你什么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原谅!”
她生疏地叫着他的全名,她这辈子没这么叫过几回。
“妈,您冷静一点,那些是是非非我们不是早都已经说清楚了吗?过去的早已经过去了,您是我妈妈,我永远站在您这边,我现在拥有的,是我最渴望的,好不容易,我很珍惜,我们这个家,包括即将回家的流筝,我不希望少任何一个,也没有人会离开”他给温宜倒了一杯温水,捡出药丸来,送她面前,“妈,您先吃药。”
温宜的脸色虽然仍然不好看,但是没有再冷嘲热讽儿子,也吃了药,“所以,你不会因为那个小贱人去救她妈了?”
宁至谦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放回桌上,“妈,这个词并不好听,也不合您身份,别老挂在嘴上。”
温宜听了,稍稍缓和的脸色再度变冷,“你是听不得这三个字落在她身上吧?”
“妈,我说过,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已经忘了。”他眸色缓沉,“您说我不恨,我当然是恨过的,恨老头,也恨您最恨的人,但是,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办法选择她的出生,她比谁都更恨她的身份,我知道这些话您不爱听,但是,妈,如果恨少一些,您就会快乐一些,其实有两次都足以让您与老头离婚,但是您都没有,老头也没有,可见你们之间牵绊的并不仅仅是利益,说实话,如果我是您,我会选择分开,我也曾劝过您离婚,可是您不愿意,然而如果不分开,又恨着生活,真的很痛苦。”
温宜听哭了,嗓音嘶哑,“我……也不想恨着啊!我本来都释怀了的,可是那个女人又冒出来了!你爸又开始失魂落魄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你去救她!你先答应我!”
宁至谦蹲下来,蹲在她膝前,“妈,老头今天对我说,他很羞愧,没能成为我的榜样,没能成为一个可以让我崇拜的父亲,其实,我没有告诉他,小时候我还是很崇拜他的,崇拜你们俩,但是后来,崇拜的人就只有您一个了,而且年纪越大,您在我心中的形象越高大,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是您一直教导我该成为怎样的人,正直、善良、有责任感、胸怀宽广,您说是一个男人要具备的基本品德。我是朝着您指引的方向长大的,后来我选择当医生,您也十分支持我,更教导我要有一颗博爱的心……”
温宜听了,转开脸去,“所以,你现在拿我教你的来打我的脸?正直善良,博爱有责任心,胸怀宽广,就该原谅一个小三?你就可以去救你妈妈的仇人?”
“妈,不是。”宁至谦摇头,“有的人,您可以一辈子不原谅,即便是我,我也无法原谅,您看我现在还不能原谅老头,但是,我除了是您和老头的儿子,我还是个医生。老头说沈阳那边会向北雅求助会诊,那必然是跟医院和科主任请示的,医院怎么安排,还是未知数,并不一定是我。但是,妈,我也不想跟您说谎,我在给一个病人治病的时候,世界上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医护人员,一种是病人,再也没有别的身份混杂其中,是富豪官员也好,是至亲好友也好,哪怕是重大犯人,也只是病人。”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温宜侧身,躺着睡了。
“妈……”
他连叫几声,温宜也没有再回答他。
连续两天,宁家的气场都十分低,温宜渐渐好了些,没有再反复发烧,嗓子也清楚了些,只是面色依然蜡黄难看,也不愿意跟他父子二人说话。
宁至谦每天回来必然亲自给温宜把脉,也陪着她说话,各种开导安慰,温宜是疼儿子的,儿子如此哄她,她心里也平了些,加之不时流筝还打电话来问病情,她更不能跟流筝也拉下面子,所以也没那么激怒攻心了,但是不能提手术,更不能提沈阳,否则必然再度翻脸。
直到新的一周了,宁至谦去上班,被刘主任叫住。
“至谦,这个星期你去一趟沈阳,那边胡主任请我们去会诊,你声明在外啊,人家都知道你做的科研,首创的技术,去给兄弟医院帮帮忙吧。”刘主任道。
宁至谦在温宜面前已经打了预防针,但是其实内心里还是有所迟疑,“刘主任,还有别的人选吗?”
“怎么?不想去?”刘主任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