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朗跟着上了车,蔫了下来。
宁至谦放下手机盯着他,良久,盯得阮朗不敢抬头,才语重心长地开了口,“阮朗,你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从此以后你要怎么走,全靠你自己了。”
阮朗低着头,“姐夫,我错了。”
“你今天看清楚没有?”他问戛。
“什么?”他今天看到的太多了。
“赌这条路十死无生!你永远都玩不过他们!你个白痴,你以为是在家里陪你爸妈打麻将吗?”
“姐夫,可是你……”他想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但是不敢。
“你以为他们不会?他们不会你会这么惨?今天走出来的是我,但也有一半可能是我和你都躺在里面了!”
阮朗惊住了,“我以为你有十足把握。”
“没有!运气而已。”他目光锐利而深远,“沾上赌这个字,就陷入了无尽的贪欲,有了贪欲就会无恶不作,他们四个,如果今天不是我,真的会断了你的手脚,别以为他们没做过。但是阮朗,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也没这个能力,你要好自为之,他们顾忌我,并非完全顾忌我这个人,而是我身后的,你明白吗?所以邪永远不能胜正,不要想着歪门邪道发财,否则,我还当什么医生?”
阮朗低头不语。
宁至谦接着道,“我刚刚跟他们说的话,也是要跟你说的,再有下次,阮朗,我绝不会再像今天一样,拖着三十好几的老骨头去帮你摆平,更不会去放他们的血,而是会放你的血,你回去问问你姐,看是不是有办法在你身上扎个几十刀还避开所有要害只算轻伤的,保证只疼得你半死不活。”
阮朗打了个寒噤,又想起了那把手术刀,“姐……姐夫,那……那把手术刀真的是剖过头皮的?”
宁至谦眸色一转,“骗他们的。”
“……”那他还一口烤鸭没吃,饿死了……
“我也饿了,回家吃饭吧。”宁至谦看了他一眼,“我没打你的脸,就是不想你妈和你姐知道这件事伤心,也不想耽搁了你拍戏的进度,希望你自己爱护你这张脸!”
阮朗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说,“姐夫,我真的佩服你,真的,崇拜你,你是我的偶像,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达到你的高度。”
宁至谦开着车,注视着前方,“阮朗,你说说,你崇拜我什么?”
阮朗知道姐夫今天不会再揍他了,胆子大了些,思索着道,“什么都好,医术好,待亲人好,很有学问,连打起架来……也这么厉害……”
宁至谦暗暗庆幸他没有说他打麻将也厉害……
“阮朗,今天是我们两个男人的对话,我跟宁想经常进行这样男人间的对话,他还有很多听不懂,但是,我不希望你连宁想都比不上。”
宁至谦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羞愧地低下头,继续道,“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至少对你姐,我就有愧疚。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在做什么,是什么身份,都要把自己该做的做到极致。我是医生,我把医生做到我的极限,你是演员,你把你的演员做到最好,不急于求成,一步一个脚印,抓住机遇,你要的事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更何况,以我和你们boss的关系,你的机遇实在太多太好,你要喜欢这个圈子,就好好做下去,自然有你的一片天,打造第二个祭夏不是梦。”
“嗯,我知道了。”阮朗点头。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你说我狠,又说我对家人好,这看似矛盾的两个点集中在我身上一点也不矛盾,爱护自己的家人,自然会对伤害他们的人狠,不惜一切代价地狠,可你呢,在阮家,伤害他们最深的人反而是你!”他默了一会儿,“当然,我也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会弥补,今后,我们两个男人要齐心协力,把我们两家人呵护好。”
“我会的!姐夫!”这一次,阮朗是真的痛下决心了,按照姐夫给他铺的路走,心中却还有一点疑惑,“姐夫,你为什么最后还是把钱给他们?不给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吧?是他们自己没本事赢。”
“这叫凡事留余地,来年山水好相逢。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偶尔很好用,有时候对手也会渐渐转为你的人脉,那几个人,我很了解。”他加大油门,往阮家的方向开去。
然而,他却只是将车停在家门口,自己并没有下车,“回去吧,找个理由好好哄哄你妈和你姐,别让她们知道真相担心,我就不进去了,否则,看到我抓你回来的,一定知道你闯了祸。”
“哦,谢谢姐夫。”阮朗整了整衣服,下车。
阮流筝乍见阮朗回来,也是吃了一惊,劈头盖脸一顿好骂,责问他为什么电话一直不通。
阮朗按宁至谦说的,编了个谎言,“投资被骗了,不过借的钱都还清了,只不过把片酬都拿去还账,所以现在身无分文。明天就要下片场拍新戏,全心全意赚钱了。”
裴素芬听了他的话,虽然仍然恨其不争,但是总算不那么绷着心了,尤其阮流筝,原本做好了还要给阮朗还账的打算,现在不负便是正,她揪着心恳求阮朗,“阮朗,你就都改了吧?老老实实拍戏好不好?”
“好,姐,我知道了。”阮朗一身疼痛,低着头回答。
这一/夜,终于结束了。
新的一天,和平常一样匆匆而来,一大早,裴素芬去了医院看阮建忠,阮朗去了机场,阮流筝则搭乘地铁去上班。
阮流筝心里去科室的时候,心里是有几分忐忑的,昨天莫名其妙被猪咬了,后来就没了后来,那今天呢?再见面会尴尬呀!
然而,她想多了……
当她赶到科室时,某人已经来了,一身白衣,容颜清爽,站在窗口看检查单,远远看去,还是当年那个清俊少年郎。
她自己瞬间就尴尬了,嘴上咬破的地方还没完全好呢,她舔了舔,觉得没办法先开口叫“老师”。
轻轻走近,没有反应……
她去换了衣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再走近,有反应了,抬头看她一眼,眸色清亮,“昨天送来的19床检查结果呢?你放哪去了?”
“啊?”啊啊?她立即返身去找。
找到递给他,他马上专注地看了起来。所以,昨天的确是被猪咬了?
之后便跟在他身后跟班似的忙了起来,再没有时间去想这回事了,直到下午开会,他在那口若悬河,她莫名又想起那件事了,舌头再次田哲破皮的地方,开始有点恍惚,思绪也飘远了些。
忽然听得她被点到了。
“阮医生。”他站在前面,神情严肃。
她恍然一惊,“在。”
“你走神了。”那人一本正经地说。
她咬咬唇,有点痛……
罪魁祸首竟然斥责她走神……
散会后,她一副蔫蔫的样子下班回家。
他追上来问,“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有点晕……”她扶着脑袋。
“怎么了?”他低头看来,好像有点重视的样子。
“我大概,可能要去打疫苗了。”她认真地说。
“被什么咬了?狗?”他问。
她默了默,“昨天被只猪咬了。”
他眉目一展,没说话,两人默默进了电梯。
“等我,一起去看阮叔叔。”出电梯的时候,他说。
然而,刚说完,就看见薛纬霖站在厅里等。
“记得我昨天说什么吗?”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记得。”昨天一堆废话,他指那句?
他也不点明白,只道,“我去开车,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把他打发了!”
“宁老师,你管得有点多!”她斜着眼睛低声道。
“不然就等着我来打发。”说完,他快步往大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