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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1 / 1)

了用下午茶的时间,小宫女将一碟牛奶糯米团送进殿来。是坤宁宫膳房按照张羡龄的吩咐所做的点心,白白软软,摊成一团,裹上黄豆粉吃着味道正好。

周姑姑在一旁侍立,瞧见中宫娘娘竟然连点心都懒得动几口,便知道一有事。等宫人下了,她上前轻声问候:“是点心不合胃口?老奴看娘娘情绪有些低落,不然要他们再拿些咸点进来。”

“不是吃的事。”张羡龄摆摆手道。

关于纪舅的事,她方才了一会儿,底没出个双全法来,有心一旁人的意见。周姑姑是自打张羡龄入宫跟着她的,一向亲厚,张羡龄来,还是简要的同她说了自己的担忧。

周姑姑了一句,下意识的看左右有没有人。

正是才认皇亲的时候,若是从坤宁宫传出一两句闲话,可不好了。若是娘娘的怀疑是错的,无论是纪舅还是万岁爷,心里总会有些不快。倘若娘娘的猜测是真的,也不是件讨好的事。周姑姑在宫里活了几十年,大半辈子过,她见识过的人和事多了了。有些人见坏消息,不怨始作俑者,反倒责怪告诉他不好消息的人,觉得人要是不说,能粉饰平。

万岁爷但凡有一点这样的情绪,如今年少情浓的时候倒好说,后倘若宫中新进了妃嫔,皇后也渐渐年华老,说不要翻旧账。

可不敢拿这个赌。

“娘娘等一等再说。”

周姑姑走外间,将宫人再驱散的远一些,这才继续让张羡龄说。

完了来龙脉,周姑姑皱眉道:“这……当真如此,倒是件棘手事。”

“我是着,怎会有人这般胆大呢。”张羡龄颇有些苦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真认了皇亲,是天下掉下来的富贵,要抢破头的。”周姑姑得透彻一些,尤其孝穆皇后纪氏的故乡又是等穷乡僻壤,谁不跟皇帝沾亲带故?端看如今纪旺纪贵这模样,赏赐收手软,有不少眼红的人。

周姑姑缓缓道:“这事,娘娘得提醒,却不能亲自沾手,依老奴看,不若私底下和司礼监掌印通个气,让他查一查。司礼监掌印覃吉是个正派人,又是从小伴着万岁爷长大的,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覃吉与怀恩一样,都是宫里人公认的好监,张羡龄低头思索了一番,觉得周姑姑这个提议很靠谱。

覃吉是司礼监掌印监,东厂、锦衣卫都要买他的面子,能动用的人手着实不少,尤其是涉及外朝之事,倒比她这个皇后还要方便行事一些。

既然要找覃吉,让宫女传话然是不合适的。张羡龄便让周姑姑把文瑞康叫来。

文瑞康这个坤宁宫管事牌子一向得闲,毕竟中宫娘娘喜欢用女官与宫女,他倒乐得自在,闲下来的时候看看书,或者一小内侍识字。

见周姑姑来传话,文瑞康还有些纳闷,往娘娘寻他,多半是让画师作画或者要做些新玩意儿,但时来传话的多半是梅香和秋菊,这一次竟然劳动了周姑姑,倒让他始料未及。

周姑姑一向嘴风紧,打是绝对打不出来的,文瑞康索性不问,只跟在她身后进殿,心里盘算着近来有事。

如今宫里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纪皇亲入宫了,文瑞康猜测,大约与这有些关系。

进了内殿,除了守在门口的周姑姑,殿内无他人。

中宫娘娘端坐在宝座上,一脸严肃:“有件事,需要同司礼监覃吉说一声。”

文瑞康与覃吉平时联系不多,但作为坤宁宫管事牌子,他与覃吉总还是点头之交,一向客气。

夜里,下了值,文瑞康连个徒弟也没带,自己打着灯笼,覃吉的直房寻人。

隆冬天气,走在宫墙下,风呼呼地吹,将灯笼里的烛火吹得晃来晃。

覃吉虽贵为司礼监掌印监,但其居住的直房布置得却很古朴,侍奉的小内侍见是坤宁宫掌事牌子过来,不由得有些惊讶。

小内侍进屋通传,覃吉正在温酒,忙了一整,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他便点了两三个小菜,配着滚烫的热酒吃。

“内相,坤宁宫掌事牌子文瑞康求见。”

文瑞康?覃吉将才举起的筷子放下,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他来做?这也是个守拙的人,无事应当不会登门。

他原已换了常衣裳,此时既然要见人,便要更衣。一旁的紫檀大衣架上,整整齐齐摆着官帽一顶、贴里道袍大袄一件,此外旁边的案桌上还摆放着笔袋、纸花,全是以防夜间忽然有事,可以即刻更衣出行的。这是内官们约俗成闲暇时的准备,名曰“一把莲”。

快速套上官帽,披上贴里道袍大袄,覃吉命人请文瑞康进来。

直房里燃着碳火,暖帘一掀,文瑞康直觉暖意融融。

他笑着同覃吉问了好,探身一看,见四方桌上还摆着酒和小菜,便道:“我这不速之客登门,实在打扰了,覃爷爷还在用酒饭罢?”

“夜宵而已,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吃酒,也怪冷清的,来陪我喝两杯。”

覃吉笑着招呼小内侍再拿上来一双碗筷,自从怀恩后,他多半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饮酒。今夜文瑞康来了,一套官窑天青瓷酒碗才终于可以一起拿出来用了。

二人坐,各倒一杯暖酒,坐着烤火。

覃吉知道文瑞康必有事要说,便让小内侍尽数退下,才问:“这来,可有何事?”

“不瞒覃爷爷,确有一事。”文瑞康道,“我近读书,瞧见宋朝时候柔福帝姬冒认皇亲故事,便有些疑惑,这多人,如何认错了公主?我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覃爷爷请。”

覃吉端着酒碗的手忽然凝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他吃了一大口酒,才道:“这书,是看的,还是中宫娘娘看的?”

“中宫娘娘一向好学。”

覃吉将酒碗一放,碗磕在桌上,响了一声。

他冷笑了一声,道:“明白了,我得查证一番,才敢解惑。”

了覃吉的复,张羡龄稍稍放心,全心全意准备起过年来。

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弘治元年的新年,格外隆重一些,还没除夕,宫里已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感。

除夕宫宴吃,命妇宗亲如何进宫领宴,元旦朝贺又如何准备……一桩桩一件件,全来问中宫娘娘的意思,张羡龄忙得焦头烂额,连腊肉都没时间晒了。

她忙,朱祐樘也不可能清闲。事实上,作为皇帝,朱祐樘要操心的事远远要多,虽然同住一宫,但这几张羡龄几乎瞧不见他的人影。因为早晨她醒来时,朱祐樘已经上朝了,她歇息时,朱祐樘还在乾清宫处理政事,整一个拼命三郎的架势。

等除夕前一,两人难得有了空闲。朱祐樘虽不必上朝,但习惯使然,仍是早早的醒来了。

他这一向虽然忙,但心情倒还不错,是寻了舅舅们,心里的一块执念被补全的缘故。

与舅舅们说话,虽语言不通,但他们的乡音,倒是勾起了朱祐樘对娘亲的怀念,她唱歌的时候,是用得乡音。

朱祐樘问纪旺与纪贵,乡可有与藤、树有关的歌?纪旺便唱了几首,第二首的曲调,朱祐樘很有些激动,是这个旋律,时候娘亲唱的一是这个歌。

他便跟着两个舅舅学唱这首歌,一句一句的学,也学会唱了。

笑笑还没醒,朱祐樘撑着一只手看着她,心里着藤缠树的曲调,等一会儿唱给她。

可是等了一会儿,张羡龄仍是沉沉睡着。

朱祐樘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奈,今虽不用上朝,但要给皇后与皇后请安,还是要叫笑笑起来。

张羡龄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见一阵歌声,昏昏沉沉的,以为是穿越前设的闹铃。她睁开眼,瞧见睡帘,忽然反应过来,是朱祐樘在低声歌唱。

他唱歌的声音很好,张羡龄静静地完,笑起来,两手使劲的鼓掌:“唱的真好,这是歌呀?”

“藤缠树。”朱祐樘道,“小时候娘亲给我的,后来忘了,前一阵子又重新和舅舅学了一遍。”

了这话,张羡龄倒不知道说才好。

她只是有些庆幸,幸亏覃吉在年前没将结果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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