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薛五找到了周云辜。

对方正在构筑捕集异样灵气的大阵,似乎是两三天未眠了,面容有些疲惫清减。

薛五上前去唤了他一声。

周云辜顿了顿,收了手上供给灵气的手势,闭了闭眼再望向他,眸子里的冷冷锐意一如往昔。

薛五打了个哆嗦,却是来不及耽搁,将杳杳交代给他的话尽数同周云辜说了。

周云辜仔细听完了,一时没有答话,空气里就有些静。

他抬头望了望眼前快要画满繁复符文的山壁,神色若有所思。

薛五就随着他的目光也望了上去。

他们所选的构建阵法的这一处所在就处在乾陵山的中央,山壁之间有裂谷,通往后山埋葬混沌兽之处,水平高度则约莫是同前方的弟子居所平齐。

山壁此时被赭红色的丹砂织就的密集纹案铺满,深黑色的裂缝潜藏于其下,自上而下由蛛网般密布的形态汇集到一处。

上面时而疏时而密的缝隙中偶尔还有植物扎根,探出点葱郁的生机来,而到了下面那一处汇集之地,只余下空而深的孔洞,不过半人大小。

薛五望着那处幽深的缝隙,倏然一惊。

他在脑海里简略地过了一遍乾陵山的地形,发觉此时这一处的位置,若是对应到山体的前半部分,正巧就是杳杳那处院子的方向。

他再看向周云辜,对方的神色表明他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人呢?”周云辜这样问道。

薛五张了张嘴想说话,腰间的木质令牌却突然一热,随即剧烈地晃动起来。

这是出了紧急的状况,情急之下的联络信号,同门之间会随着令牌上波动的气息快速找到对方的踪迹。

薛五脸上就带上了着急神色,顾不得多作解释,指了指腰间的令牌就同周云辜告辞。

对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只向他点了点头,就再度投入到了大阵的绘制中。

薛五这边几个起落,才绕至山间的主道上,就碰上了急匆匆来寻他的师弟。

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二,对方连礼也忘了行,匆忙开口道:

“不好了薛师兄!山下有人强闯大阵!”

薛五闻言立时变了脸色。

如今封山已经三日了,上上下下的弟子早就得了通知,若无要紧事由不得出山,山门处也是戒备森严,就怕闯入乾陵山的邪祟趁机跑下了山去。

而杳杳才拿着他给的令牌下了山去往乾山镇,离开了还没多久,就又有人强闯山下大阵的消息传来。

薛五抓住了这名师弟因为紧张而颤抖个不停的肩膀,语速飞快道:“山下的传令符纸鹤发出了吗?”

弟子点点头。

“好。”薛五将杳杳先前下山的事情与他一说,又继续道,“我现在带一队人下山去追,你速去山顶大殿找张长老,向他解释详细的缘由,让他作定夺。”

弟子领了命火速离去了,薛五也往山下赶去,刚到山脚的茶棚,他陡然发现夜空中的那一轮月亮竟是悄然没了踪迹,整个天幕散发着诡异而阴邪的黑沉之气。

乾山镇外的树林里。

杳杳艰难地抬手,想要挣脱箍住自己脖颈的东西,却骇然发现什么也摸不着,倒像是一股藏着阴邪之气的灵力。

她一路被拖着前行,那力道虽然紧,倒好像不是直接要她的性命。

杳杳快要飞出嗓子眼儿的心就瞬间平静了一些。

她试探着用手去感触那道隐隐约约的灵力,握在手心的迷梦镜镜面朝外,此时正隐隐散发着光华,随着她的动作就触到了钳制住她的灵力上。

那股力量倏然间就收回了,伴随着不远处一声低哑的呼痛声。

这变故显然出乎双方的意料。

杳杳眼见着要坠地,反应迅速地就地翻滚一遭,就快速起了身。

她握紧了手中的迷梦镜,对准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天边的月光早已不知缘由地熄灭,树林间更是昏暗得难以视物,只有她手里的镜子散发出的微光,照出前方一块空地。

片刻,一个披着鸦羽色斗篷的人影缓缓从她戒备的方向踱了出来,避开了镜子发出的光线,瞧着身形佝偻而瘦弱。

杳杳将镜子又对准了人影,就见他抬起手来遮挡了一下,只露出半边瘦骨嶙峋的脸孔。

斗篷里的人影又怪笑了一声,开了口,嗓音听着嘶哑可怖,听着年迈。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手里竟然还有这等宝贝。”他顿了顿,又道:“倒是叫老夫失算了。”

杳杳脑子飞速运转,见这怪人似乎忌惮她手里的迷梦镜,就继续举着镜子对向他,开口问道:

“先前在乾陵山上跟着我的就是你吗?”

她的声音向来清甜软糯,此时凛然发问,并不是很有气势,但语调却分外冷静,很是处变不惊。

对面那人就来了点兴味。

“小丫头有两下子,这会儿还能想到这些。你就不害怕吗?”

杳杳无声冷哼,再开口继续问道:

“这么说来,乾陵山上的动乱,也出自你之手咯?”

那人顿了顿,直直迎着镜面反射的光走上前来,随手揭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全貌。

他整个人苍老枯瘦,眼窝深深陷进去,如同行尸一般,面上是纵横缭绕的黑气。

“小丫头,脑子挺灵活,果真不一般。”他喉咙间发出怪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僵硬的表情,“不枉我为了你改变整个计划。”

迷梦镜散发出的华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使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仅此而已。

杳杳背后冒起了冷汗,却依旧倔强地握着镜子。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那身着黑斗篷的老头再度开口道:

“这镜子不过让我短时间内奈何不了你,迟早会被破解,你又何必苦苦支撑,不如束手就擒,兴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杳杳看出他的忌惮,不甘示弱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竟是笑了笑,“你从乾陵山上追我下来,想必是闯了山脚的大阵吧。”

她歪了歪头,神色有些天真:

“不知道乾陵山上的修士们追你而来,又要多久呢?”

那人就彻底阴沉了神色。

杳杳感受到背后的汗意已被晚间风拂过带来的凉意取代,心间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说对了。

她就沉下心来在脑海里思索,自己能有什么法子摆脱如今的处境,亦或是让对面的人吃点小亏也行。

她试探着将灵力探入迷梦镜,察觉到了镜子隐约间的回应,心中一喜。

对面的神秘人却在此时缓缓动了。

“不过是个坠落凡间的神魂,本想将你活捉了回去慢慢炼化,好生进补一番,”他语声阴沉地开了口,“如今看来,怕是不能留你这条小命了。”

杳杳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内容,就察觉到迎面而来的阴风。

她面色骇然,握紧了镜子,下意识地矮身想要避开,仍旧是被命中了半边身子。

那股阴邪的气息顺着每一寸肌肤攀爬而上,透过毛孔,直直往骨髓里钻,如同最为阴狠的诅咒,直直疼到灵魂深处。

纵使她如何聪明伶俐,又如何天资过人,如今也不过是个以凡人之身活了十六年的小姑娘,半点抵抗之力也无。

迷梦镜从她松开的手中滚落在地上,发出嗡嗡的震颤。

“果真是个没什么手段的凡人,先前还敢装模作样,如今我倒是高看了你一分。”

那人语调轻蔑,一步步踏着枯枝朝她而来。

杳杳疼得几乎要匍匐下身子,却仍旧强撑着,半跪在地上。

细致束好的发早就散了,正披落下来,被夜间细柔的风带过面颊,掩住了她苍白的脸色。

她细细喘了一口气,有些放空的意识再度回归清醒,眼角能撇到一旁依旧发着光的迷梦镜。

脑海中,短短这一生的画面被反复而又杂乱地无序回放着,夹杂着那些迷离的梦境,以及一些她未曾有过的记忆。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就勾起了些微弧度,眼睛也微微弯了,有些笑意。

从这样的迷茫混沌中,她难得迫使自己的神思清明了几分,分出些心神来,望向那枚嗡鸣不休如同哀泣的镜子。

她想起玄炽的话语,此时倒有了闲心,微微松了强撑着挺立的肩头,掰起指头算着日子。

啊,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过了今日,她也没什么阳寿可活了。

不知道夺走她性命的劫难是不是眼下这场,杳杳心中下定了决心。

是啊,她只是一届凡人之躯,却不知为何对于灵力有着异乎寻常的感知。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枚镜子上,记准了方向,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那人的脚步停在了不过咫尺的距离。

杳杳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陡然间,镜子光华大作,将这一片区域都扯进了虚幻迷离的梦境与现实之间,连空气中的光线也被微微扭曲。

斗篷怪人面露骇然,转瞬往后退去。

“你将灵力全部注入到法器中了?你疯了吗?!”

杳杳仰起脸,面上已是油尽灯枯之兆,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镜中的光华仍旧在急剧膨胀,在整个空间中达到饱和后,顿了一瞬,就无声炸裂开来。

杳杳只觉得耳边寂静无声,意识便停留在近乎虚无的耀目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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