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
闻道城前,竖立着一块三丈来高的巨大石碑,石碑之上书写着这样一行字。
笔走龙蛇,铁划银钩,每一笔都仿佛是由利刃切割而成。
细细观之,其色,其形,皆变数无穷,隐约间透露出一份洒脱流于其间,大开大合,奔放流畅。
这是对道的追求,也是对道的态度。
陈遁一失神的注视着这七个字,仿佛有无边的剑意蕴含其中。
岁月,风雨无法消磨它的锋锐之意,只会让它沉淀蓄势,如同一坛封藏无数岁月的老酒,让人由衷的感叹。
桑小轻拍了一下陈遁一的肩膀,笑道:“还没看完啊!有那么好看吗?”
“你不觉得它很有神韵吗?”陈遁一指着石碑,一脸惊异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桑小淡然的说道:“这七个字是由一位在书法方面造诣很高的大能所写,其中蕴含了他对道的理解,有神韵也很正常。”
“大能写的!”
听了桑小的话,陈遁一不由得面露喜色,和桑小一路走来,他也是知道了很多关于修行方面的常识。
对于大能,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些皆是不灭境以上的修真者,更是有着尘世仙之称。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如此突然的就让自己看到大能的真迹,这不由的让他想要多看两眼。
桑小见陈遁一一脸痴迷的样子,不由得耸耸肩,无奈得开口说道:“字确实是大能写的,可惜对咱们没什么用。”
陈遁一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你境界太低呗!”桑小没好气的说道:“对于像你这样,对道的含义一知半解的人而言,石碑上蕴含的神韵,看多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在陈遁一诧异的目光下,桑小接着说道:“每个人的道都是截然不同的,别人的道只能用来借鉴,而不能模仿,在你巩固自己的道心之前,最好不要被别人的道意影响,不然你将永远无法超过那个人。”
听了桑小的解释,陈遁一自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不由得心头一惊,问道:“既然这块石碑有如此危害,那玄清道宗的人怎么还将她竖立在这里,这不是断人前路吗?”
闻言,桑小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自己再和这个小白待在一起,绝对会拉低自己的智商,心中不由得嘀咕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天赋异禀,有机会明悟出自己的道心啊!”
“你当每个人都能明悟自己的道心啊!”
桑小没好气的说道:“对于绝大多数的修真者而言,即便是走上别人的道,也是难能可贵的,毕竟这条路有人走过,即便自己将来的成就不如那人,但也好过泯然众人矣!”
陈遁一低头沉思,这个说法虽然现实了一点,但却是如此,有了一条明显能够通向成功的道路摆在面前,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的好吧!
“嗯!玄清道宗不愧是正道魁首,这块石碑放在这里,间接的也是向普通修者指明了一条修炼道路。”
“在下觉得还不指如此。”
出现的男子,青衣黑发,两耳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春日里的杨柳,清雅而飘逸。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镶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腰间挂有一枚白玉玲珑腰佩,给他偏偏增了几分神采!
只见男子对陈遁一二人拱手一礼,介绍道:“在下诸葛少白,飞云城人士,见过二位。”
陈遁一与桑小见此也是连忙抱拳回礼。
“诸葛兄有礼,在下陈遁一,来自文江城。”
“本姑娘叫桑小,居无定所。”
对于陈遁一二人的回礼,诸葛少白谦和说道:“幸会,幸会。”
一番见礼后,陈遁一不解的问道:“敢问诸葛兄,刚刚的话是何意?”
“陈兄客气了,叫我少白即可。”诸葛少白连忙摆了摆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刚刚桑小姑娘已经将这块石碑存在的意义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唯一没说到的便是从玄清道宗的方面来考虑……”
说着说着,诸葛少白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些许,好似怕被人听到一般。
“玄清道宗在此地竖立起这块石碑,确实给了普通修士一条出路,可同时,又何尝不是为宗门筛选出了一些资质不凡的好苗子呢?”
诸葛少白双眼闪烁着睿智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像二位这样,能这么快从此神韵中明悟过来,定是天资卓绝之人,想来玄清道宗今年的入门人选中,二位定可以褪影而出”
听到,诸葛少白的恭维,桑小笑盈盈的,明显很受用。
“诸葛兄妙赞了。”
陈遁一微微一笑,说道:“想来诸葛兄也是前来参加本次玄清道宗的入门试炼吧!”
“正是。”
“好啦!好啦!”
桑小捂着肚子,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要聊过会儿聊,咱们还是快进城吧!人家的肚子早就饿了。”
听了桑小的话,陈遁一冲着诸葛少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转身随其一同向城门口走去。
……
人声鼎沸,行走在闻道城的街道上,陈遁一感受到闻道城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一喜,又是一叹:不知文江城现在如何了,申屠鸿他们……
闻道城中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川流不息,每一位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神色,这是陈遁一在过往的城市中从未见过的。
或许这就是玄清道宗辐射下的好处,百姓发自内心的以身为闻道城的居民为荣。
“臭乞丐,快滚开,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少爷我扒了你的皮。”
就在陈遁一三人寻找酒楼准备吃饭时,一道嚣张且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只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穿华丽锦袍,头戴金冠玉带的公子哥,虽然生得俊俏,脸上却常带着桀骜不驯的冷笑,让人觉得他有目空一切之感。
而公子哥的正对面,正有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正在向他伸手讨钱。
老乞丐皮肤黝黑,头发花白,佝偻着脊梁,满是摺皱的左手拄着一根有五尺来长,通体黝黑的拐杖,拐杖顶部还挂着一个黄皮葫芦,远远望去,沟沟壑壑,宛如一张饱经风霜的老树皮。
两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
“这位好心的公子,行行好吧,老汉三天没吃东西了,您就施舍几个铜板给我吧!”
对于公子哥的威胁,老乞丐身子明显微微颤抖着,但腹中的饥饿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伸出右手,向其讨要。
“嘿!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公子哥见自己话不好使,顿时火冒三丈,‘刷’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在老乞丐面前晃了晃,恶狠狠的说道:“快给本少爷滚,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在眼前不断晃动的利刃,老乞丐明显吓了一跳,浑浊的眸子中尽是惧意,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不知是饿了走不动路了,还是真的不怕死,仅退了半步后,老乞丐再也没动了,低着脑袋,似在喘息,也似在叹息。
公子哥见老乞丐一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模样,气的是龇牙咧嘴,目光不断的扫视在老乞丐的身上,手中紧握的长剑,也不断的在老乞丐身上比划,好似在找下刀子的地方。
周围的围观者们见到这一幕,着实为老乞丐捏了一把汗,虽然心中不忿,但是皆是畏惧公子哥的凶厉,不敢上前。
公子哥也不是浑人,知道这闻道城是玄清道宗的所属城市,自己也是奔着本次的入门试炼而来,自然不想惹出人命招来玄清道宗的厌恶。
经过一番抉择,公子哥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老乞丐左手拄着的那根通体黝黑的铁拐仗上,眼神瞬间又凶厉了几分。
“臭乞丐,这是你自找的。”
‘嗖’的一声,寒光划过,在一阵惊呼声中,铁拐仗拦腰被削成两段,两截铁拐仗坠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
而老乞丐也因左手失去了支撑的力道,同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中痛苦的呜咽着。
“哼!自找苦吃。”公子哥瞪了一眼地上的老乞丐,然后满不在乎的从他身边走过。
见此,桑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作势就要上前拦住这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却被眼疾手快的诸葛少白拦住了,劝道:“桑小姑娘,切不可冲动,咱们不知道对方底细,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诸葛少白这话说的也不错,毕竟现在身处闻道城中,人生地不熟的,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胡乱招惹到一个不清楚底细的敌人,这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哼!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今天这是本姑娘管了。”
对于诸葛少白胆小怕事的举动,桑小心中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顿时消失全无,冷漠的说道:“你要是怕惹麻烦,可以不来,不要拦住本姑娘教训恶徒。”
说着,转过头来,对着陈遁一问道:“你跟不跟我来?”
陈遁一一言不发,上前一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桑小见此不由得心头一喜,然后二话不说便向那个公子哥冲去。
诸葛少白木讷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于这两个善良又冲动的新朋友,他是既钦佩又鄙夷。
“你给我站住。”
桑小气冲冲的冲到了公子哥前方,张开双臂,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哪来的野丫头,赶紧给我滚。”
公子哥见又出现个小丫头挡住自己的去路,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涌起,感觉自己今天是不是踩到狗屎了,诸事不顺。
“你打了人还想跑,没门。”
桑小据理力争,瞪着公子哥说道:“快去跟老人家道歉。”
“你让我给他道歉……”
公子哥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桑小,手指指向身后倒地不起的老乞丐,说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子踢了,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啊!方正打了人就是你的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