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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一轮太阳残酷地烘烤着地面,南方的一条条溪流早已干涸,露出龟裂的土地。稻田里的水稻早就枯死,软软地倒在一边,连一向精神的树木都显得虚弱无力。
在干旱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饥荒。村镇街道的边到处都是无人收敛的干枯尸骨,显得如此惊悚。在此旱情下,就连居住于此的大户人家,日子过得也是十分节俭。
因为灾难陷入绝望的人们纷纷逃难离开,一位不忍此世疾苦的清秀男子不远千里背井离乡,来到东海海岸,向上天祈求。
“今……向天神祈求,愿以此身为祭,求上神为人间降下一场雨,以解除这三年大旱!”
青年坠入海水之中,其声却传递到此世的每个角落。当日,绵延千里的大旱地区降下连绵不断的七日大雨,干涸的土壤受到雨水的滋润,顿时便萌发升级;稻田在甘霖润泽之下再度变得肥沃;溪流河水奔流不息,湖泊再度被填满……
据闻当日有渔民见到青年坠海之后,有一条青龙腾飞升入空中行云布雨,于是青龙的神祠日渐兴盛,而为了纪念青年,无数人在全国各处立下一座庙宇。因青年有唤龙施雨,恩泽人间之功,人们便唤青年为“雨师”。
时光匆匆,十余年已过。当年大旱被许多人忘怀,只能从老一辈的口中听得旱灾疾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每年夏季祭拜雨师的恩德。
“轰——”
于东海悬崖边的一座庙宇中,也就是当日据闻乃雨师坠海的那处,忽有七彩祥云自天边而至,其声势浩大,令不少人们纷纷跪拜在地,偶有有心之人指出,他看到一手持莲花伞的清隽男子乘祥云远去,却沿途降下甘霖,甘霖所过之处,百花盛开,枯木逢春,乃货真价实的神迹降临!
有信徒对着雨师庙感恩涕零:“此乃雨师神降世!有雨师大人保佑,时间再无干旱!”
……
却说雨师当日坠海身死,却并未立刻成神,而是成了一只幽魂,浑浑噩噩间他便忘怀人事,待再度苏醒时,他已经更名换姓,成了雨师。
因磅礴香火成就神位,何尝不是得天眷顾。雨师为一尊水神,执掌雨水与净化两个神职,于神界来说只是一尊小神,神祗各司其职,自然便不会对他感到在意。
神界无趣,雨师自神界中选了一处开辟神域,便再度回到人间玩乐。虽说他因海而死,可他也因此而成神,对海域便有一种亲昵之感,潜入海水之中。
珊瑚遍布礁石之上,说不出名的鱼虾成群结队的游过,对雨师来说一切都如此新奇,不多时他竟寻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龙宫。
“敖蓝殿?”
雨师念了一番上面的字,便停在了离龙宫相距百米,端看它于深海中雕栏玉砌、熠熠生辉,并不敢轻举妄动,冒犯了龙宫主人。
正当雨师停了片刻准备离去时,其身后却突然行来一个猛锐冠世的青年男子,青年长着一对龙角,着青麟连身铠,身长九尺,端的是一番矫健勇武。
“等一下!我认得你!你不就是之前那个跳海自尽求雨的人族么?你的神庙在悬崖上就有一座呢。”青年笑着拦在了雨师身前,“这是我的龙宫,我是敖蓝。”
雨师收起莲花伞,拱手道:“敖蓝殿下,在下名唤雨师。”
“哦?你叫雨师么,来我龙宫里坐坐呀,好歹咱们做邻居……十几年了?抱歉,龙族寿命冗长,当日之事我记忆犹新,还觉得发生在眼前呢。”
敖蓝热情地将雨师拉进了龙宫里,吩咐水仙女端来美酒吃食,一神一龙便开始畅所欲言。
雨师:“敖蓝殿下还记得当日么?听闻雨师死后,感动天地,天降大雨,解了一方百姓的苦。”
敖蓝:“是啊,不过不是感动天地,你是感动到我了。那场雨还是我布的,做完后我就收获了一堆功德,还附带了香火,当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真看不出来啊,你这纤瘦的小身板,声音居然这么大。”
这番话说的雨师有些不好意思。
敖蓝接着道:“其实啊,这司雨之事,本不归我龙族管,我龙族统领海界,哪需要管什么人间降雨之事?原先那位司雨的神祗在神祗间的对垒中落败,死了。神界忙于内斗,久久没有指派新的雨神,人间不就旱了么。”
雨师忍不住道:“为何不管管?”
“神祗自己都忙不过来,哪理得了凡人的破事?”
“可……万民之苦,不知多少人因此而死啊!”雨师痛心地皱眉,即使他已经遗失了生前记忆,但这种绝望的感觉却盘踞在他的心头。
“你可看凡人寿命几何?顶多百年罢了。龙族寿命,就算不通修行,少说也有五千年。神祗呢?有多少是在人族诞生之前就已经出世的。人会因为蝼蚁在家门外哭诉,就过去帮它们么?也是我好心,恰好知道了这事儿,听到了你的声音就跑来帮你一把了。”敖蓝耸耸肩。
雨师叹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久久无法舒展,不过为了让气氛不冷却,他还是将话题转到别处,让敖蓝介绍他神界的事情。
敖蓝将神界之事娓娓道来,从现在的神主干掉前一任神主,前一任神主干掉前前一任神主……原来神界之中也是争端四起,更胜人界,听得雨师怔愣当场。
原来即使是他以为应该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神祗,也会如同凡人一样,围绕权利和利益进行斗争。
雨师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无比复杂,可他一个掌管降雨的小神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寄望于人间再无干旱之苦。
他告别了敖蓝,在人间四处游历,西部为内陆地区,干旱情况一直十分严重。雨师辛勤许久,才终于让湖水重新盈满。也因此,雨师庙在此处日日益增多,每家每户都会于早晚祈祷供奉,逐渐让雨师神位稳固。
待彻底解决西部的干旱问题,已经过了十年。大面积的农田退耕还林,将原本一片黄土的地域转化成生机满满的森林。
然后雨师往南下游历,却惊异地发现,此间凡人不知何时宣传起了一本《封神录》,上面记录着各色的神祗。其他神祗的真实模样雨师并不知晓到底是如何,因为他并不了解神界。但上面的雨师绝对一定必然不是自己。
雨师显化人形,一手持莲花伞,一手捧着一本《封神录》行走在傍晚暮霭沉沉、细雨绵绵的青石板路上,此时路上并无人烟,他便指着书上的自己,问一位正巧路过的书生模样的青年。
“这位公子,上头所描述的‘乌髯状汉,铜铃大眼,面貌狰狞,筋肉虬结的红发男子……’可是雨师?”
那书生本来赶路,乍然被人拦住还有几分不耐,可一见莲花伞下那人,什么不耐全都飞到天边去了。
只见天色将暗,莲花伞下的佳人一席华丽蓝衣,容貌清纯若水,不似凡人。那青葱般的食指恨不得让书生立刻捧在手心里把玩一番,而那青年靠近,便有一股清新的香气溢散而来,好生勾魂。
“这、这的确是雨师。”书生晕乎乎地说。
饶是雨师脾气好,这会儿脸也要裂了,简直维持不住礼貌的微笑。
“这位公子,这书上写的,也不一定是对的。”雨师轻笑一声,《封神录》立时消失不见,“吾才是雨师,可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能够冒充的了的。”
说完,天边飘来一朵祥云,雨师乘云而去,留下那个书生目瞪口呆。
说来也巧,书生本就是一位话本写手,乍然见到雨师真容,更是惊为天人。他将这段奇遇记录下来,并编纂了一本香艳的灵异志怪小说,后来又衍生出无数本类似话本。
而现在的雨师心头窝火,无暇顾及其他,一路腾云驾雾南下,来到南部这一片信仰混杂的地区。
很巧,他竟然还在一个热闹的镇子里看到了敖蓝,便下去打了个招呼。
十年对于敖蓝而言就和十天一样,他热络地打着招呼:“雨师,是你啊,我还正想找你来着呢。听说雨师在这里是……”
“敖蓝殿下,在下明白。”雨师忍不住道。
敖蓝笑得促狭:“你明白啊那就好,我倒想看看这里是什么牛鬼蛇神在冒充你,所以就过来了。”
两尊神循着混乱的气息找去,最终在一处破败的神庙前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将冒充雨师的赝品打翻在地,一剑解决了他,又捣毁了神庙。正在此处祭拜的凡人们纷纷骇了一跳,见神像碎裂,神庙坍塌,纷纷远离了此处。
敖蓝“啧”了一声,看到青年时,直白地表现出了不满。
青年在解决了冒牌神祗后便打算离开,待看到两位晚来一步的后,颔首道:“妖魔已除,此处便不劳你们费心了。”
青年容貌俊美无俦,又独具英气,身着玄袍,袍上点缀着星辰,其神威传来,雨师便知道是一尊强力神祗。虽说对方无心之举,但作为被冒牌的事主,感谢还是要的。
“这位阁下,雨师多谢您除了冒牌在下的神祗。”
青年明显地一愣:“汝是雨师?”
“额,是的……”雨师点点头,心中暗自腹诽:他飞升后,除了遴选一处地方开辟神殿,就一直在人间,存在感之薄弱……倒成了他的错处。
“那正好,汝可是能够将此处的邪气净化?”青年傲然道,“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吾去找吾的废物师兄。”
净化是雨师的神职,对他而言并不难。莲花伞一挥,他三两下就将邪气收入伞中,再度打开来,便是一阵清新之气。
“凡人当真无知,连真神假神亦分不清。”青年哂笑一声,“吾名后煌,司掌诸天星辰,如今奉师尊之命,前来人间清除妖魔之物。既然你拥有净化邪气的力量,便随吾一同前往,倒能省却一番力气。”
在雨师答应之前,敖蓝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么喋喋不休,却视我为无物,还妄图拐走雨师,就算你是神主的二徒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后煌面无表情地开口:“东海龙王敖蓝。”
“正是!”敖蓝高高地仰首,双手抱胸,模样接近挑衅。
围观的雨师:这两位貌似很不合。
“汝既然管理海域,便莫插手人间之事。”
“本王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自命不凡,哼——别以为有个神主师傅,我就不敢和你打一场!”敖蓝单手一晃,手头便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长戟。
再看后煌,长剑亦指着敖蓝。
雨师大感不妙,连忙拦在两尊对立的神祗之间,只感叹小神不易做。
“两位还请冷静,此处乃人间!敖蓝殿下,既然这位后煌阁下愿意下人间来斩妖除魔,雨师便自愿随他一同前往。您此番来到人间游玩,东海海域可是交由谁掌控?”
敖蓝冷哼一声,将长戟收回,剑拔弩张的氛围总算是解除了。
“雨师,他的心眼深着呢,你小心点。如果你有啥事就用这个海螺叫我,我会过来帮你教训他的。”
雨师无奈地接过这个玉一般的海螺拢入袖中,敖蓝却是转眼间便不见了。
“后煌阁下,走吧?”
后煌颔首:“走,以后人间将会妖物横行,吾等必须尽快解决才好。”
这一走,便是一百年。
雨师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妖物横行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从神界不时落一些金色神血,甚至是脏器肢体也不无可能。而这些神体一部分的存在,其蕴含的神力极容易滋生魔物。更甚至于,有些神体器官落入人间的瞬间,便主动化作一具庞大魔物,当真骇然。
而人间也是在这百年之间战乱不断,两人所过之处,到处是屍山血河,雨师面对这些便得耗费浑身解数,才能将一个地方的邪气净化彻底。
不过百年以来的朝夕相处,倒是让雨师和后煌越发具有默契。后煌轰杀魔物,雨师便在后方辅助,战斗结束后又打扫战场。
当百年乱战结束之后,两人都得到了不菲的功德,神力飞升。
“神战已定,如今依旧是吾师尊坐拥神主之位。”后煌打量了一番天空,又道,“吾险些忘了,汝并未习得观气之术,这百年以来,倒是多谢有你。”
“哪里,后煌殿下客气了。”雨师含笑说道。
后煌颔首道:“汝做的很好,连吾那废物师兄也不及汝。吾现在需得回神界一趟,汝与我一同前往,可好?”
雨师有点可怜后煌的那位师兄,听说是叫南明。不过后煌这么些年来对他倒是越发温和,且尊重他的意见了。
“好。”
两尊神祗一同回归神界,而雨师总算也见到了后煌的那位师兄,看模样一本正经,十分威严,但本质不知如何。而他们的师尊,也就是现任神主,听闻是叫睿阿,是一位主张战争与谋略的神祗。但是光看外表,却是一名慈祥英俊的中年男子。
雨师随后煌行礼,神主睿阿笑着点了点头:“汝便是雨师罢,多谢汝随同后煌于人间游历。吾便赠你一件神器,以尽长辈之职。”
雨师接下神器道了声谢,后煌十分简单地将百年游历浓缩成一句“收获颇丰”,便带着雨师出了万神殿。
“吾师尊并非汝视之这般祥和之神,未来汝应当秉持低调,方能在神界生存。”后煌提醒道。
一个执掌战争与谋略的神祗,雨师想也知道不可能如他看到的那般,不过他还是很欣喜地接受了后煌的建议。
于他看来,后煌或许是这世上最面冷心热之神,百年以来,每当他们二人陷入苦战时,对方总会将他护得好好的,甚至还会保护他口中那些“如蝼蚁般渺小的凡人”。
雨师带领后煌来到了自己的神域结界,即便百年已过,神域结界内却一如往昔:细雨婆娑,和风绵绵,绿柳青杉,还有一汪清潭。
“不错。神界远比凡间更适合修行,灵气充裕,足有百倍之效。”后煌道,“吾会不时来汝处拜访,以确保汝之平安,可好?”
雨师点点头,他只觉得后煌的眼神说不出的柔和,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似一面镜子,能清晰得倒映着他的模样。
“好。”
后煌极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只是持续了一瞬,他便离开了雨师的神域结界。
……
雨师在神界中保持着绝对的中立与低调,加之他神力平平,除了与后煌关系密切之外,着实不会引起他神的注意。即便有神祗前来拜访,雨师也一律客客气气地回应了,真要对方问起什么问题,他便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拨到另一边。
转眼又是百年已过,这日突然爆出神主睿阿被一尊小神偷袭后身死的消息,神界为之震动。那尊小神由于杀害神主,孽力回馈,最终落得个形魂俱灭的下场。而下一任坐上神主之位的,便是后煌的师兄南明。
而正是几日后,后煌便来到雨师的神域结界中。
师尊骤然被杀,想必对后煌的打击很大。雨师先前不敢去找后煌,便是觉得以对方的矜持,不会想让他者见到自己的失魂落魄。见后煌总算是前来寻他,雨师松了口气,笑脸相迎。
“后煌,你可算是前来寻我了。”
“雨师。”
短短两个字,却让雨师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他仿佛从中听到了对方隐忍的深情……是他的错觉么?
“怎么了?”
后煌从怀中取出一朵蓝莲花来,蓝莲花莹动这金色的闪光,根茎之中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只见后煌手一抛,蓝莲花便落在了清潭中,莲叶争相升起,将这朵花保护在中间。
“这朵蓝莲花的根茎之中,存放着吾从时光之河盗来的流光沙。虽是流光沙,可其功效却是让所有者停滞时光,保持本真……永生不灭。”
雨师惊讶道:“为何后煌,你要给我这样的东西?且说盗来,你……”
“看我的眼睛,雨师。”
雨师此时才注意到后煌的一双眼不再是琥珀一般的色泽,一只灰,一只混沌。
“这……!”
雨师面色一变,伸手抚了抚后煌的眼睛,失声道:“为何会这样?”
“师尊妄图倒转时光,扭转因果,以通晓天地因果,执掌命运,为天道所不容。”后煌闭了闭眼睛,说:“他临死之前,察觉到不妥,将时空神物转交于吾。而因此,吾便获得了时间与空间的双神职。”
“后煌,你想做什么?”雨师轻声说,“是回溯时光,扭转因果,还是?”
“吾不过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罢了。”后煌眸光一厉,沉声道,“便是诸神,亦时时刻刻处于天道掌控之下,如同提线傀儡,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何其讽刺?一切都逃脱不了命运!世间一切,全是按照天道命定的轨迹循来,不曾往复更改!”
雨师敛眉,抿唇轻声问道:“后煌,你看到了什么?”
“吾看到了一切。过去的过去,以及触摸到了未来的权柄!”后煌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怪道师尊夙愿终其一生也不得实现!一切早已在天道的掌控之中!”
雨师心下一慌,只觉得下一刻便要失去眼前的男人,连忙拉住对方的手,语带恳求。
“后煌,求你,冷静点好不好?”
“对不起,雨师。流光沙能让你超脱此间因果,吾可与天斗,但汝不行。”
雨师反问:“为何我不行?”
“因为吾只愿,汝是雨师,不变的雨师。”后煌双手一动,便将雨师揽入怀中,“吾只愿汝不曾更改,即便逆天,也望汝能安然无恙。”
两人的温存不过片刻,突然时空产生一阵扭曲,有无数道无形的锁链将后煌捆住,并不断向后拉着。
“后煌!”
雨师无望地伸出手,可后煌的手臂已经呈十字被锁链困缚住,不得行动。
“时光之河需要一位守望者,吾便去了。雨师,吾等必有再见一日!”
后煌不断被往后拉着,先是腿,再是整个上身,最后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他嘴唇翕动数下,终于还是说出了此生唯一一次请求。
“雨师,等我。”
可雨师还来不及回应,后煌整个人都被拉入了时光之河,空间在一阵扭曲中再度恢复平静,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即逝之间,雨师就算飞身上前,仍旧只是扑了个空。
“我会等你的,后煌。”
数百年之后,南明位高权重,而神界却依旧不能彻底掌控海域的权柄,南明帝尊便指派诸神与龙族对谈,最后显而易见的谈崩了。
大战前夜,雨师悄悄前往东海拜访故友。敖蓝见是雨师,便兴奋地拉他坐下:“我的妻子已经生下龙蛋啦,你说,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雨师思忖片刻,道:“常言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且‘青’字生机勃发,便取一个‘青’字,可好?”
敖蓝喃喃,片刻后抚掌大笑:“好名字!吾龙儿便叫‘敖青’好了!”
雨师笑而不语,默默地看着敖蓝,出声提醒道:“南明帝尊于龙族不善,你可要小心。”
“你还不信我么?来了一个我打一个,来了两个我打两个!对了,这是我们龙族的信物,玄冥重水。你可要收好,不要交给任何人……即便日后海界封印,你也能靠它过来寻我。”
直到后来雨师才知道,想来敖蓝虽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底清楚,龙族如今的实力对上神界,将会是两败俱伤的画面。
持续近百年的大战结束,海域封印,诸龙王战死,龙族凋敝,人间汉国覆灭。而神界损失亦是惨重,诸神韬光养晦,少有大范围的斗争。
雨师将玄冥重水在神域中收好,自此紧闭神域,沉心修炼,再不外出半步。
他一如后煌所言,于神界痴痴等候,可是这一等便是千年之久。
千年,人世变换,沧海桑田,当感知到一阵熟悉的神力时,雨师从修炼中睁开双眼。
“后煌!”
雨师看着面前的男子,在内心强忍激动地拥了上去,却抱了一个空。
“雨师,对不起,吾败了。”
败了……是什么意思?
雨师茫然地将手伸了出去,明明是后煌近在咫尺,他却无法触及。
“吾妄图掌握时空之力,却触碰到了世界的收束之线,如今一切将会湮灭……吾可算知晓,待彻底掌控时空神职,会成为怎样的存在。”
后煌话音刚落,便见神域结界之外,一尊又一尊神祗的神殿于虚化之中破碎,神祗们连尖叫的能力都没有,也随之湮灭。
“世界……在重置着,吾等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后煌帝尊的身影越发飘忽,轻的几一阵微风吹来便能将他吹散。
“雨师,吾将再也不会是吾……吾从未对任何事有过愧疚,唯独对汝,吾始终放不下。”
“雨师,吾心悦于你。”
……
世界归于一片虚无。
雨师的神域结界有着流光沙守护,静谧地守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没有日月星辰,没有蓝天白云,亦没有其他人。
有的仅仅是他和他的神殿。
不知过了多少年,久到他不得不封印自身记忆才能维持神志,一切如突然湮灭一般,再度突然出现。日月星辰,蓝天白云,以及整个神界。
他是雨师,然而没有人记得他,他只是神界之中一尊微不足道的小神,司掌人间的雨水。
他在既定的时间出现,做既定的事,可到底一切与过往不同。他未能结实东海龙王敖蓝,而后煌身边负责善后之神,也成了南明……一旦雨师自己插手,必然会有意外之事发生。
这便是永生的代价,曾经的挚友、恋人都不可触碰,不能与他人产生羁绊,亦不能让他人对自己产生感情。
除了超脱自我,无药可解。
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因为世界并没有给他留出一个角色来,一旦他掺入,便成了多余。
后煌在踏入时光之河后,依旧不曾出现。随着人间动乱,多出一个名叫柳侠的鬼神来。这位柳侠的身上,不仅带着异界的气息,更是具有后煌的神力印记,是属于后煌的属神。
雨师想尽办法帮助柳侠,直到南明帝尊退位。柳侠坐上神主之位后,却因与邪神的战斗而被迫转世……
身怀功德的后煌再度掌握了时空神职却触碰了世界的收束之线,万物再度湮灭,一切重新开始。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一百次?
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亿年?
久到雨师无数次癫狂,又无数次封印自我。若是永生,面对的是无尽的轮回,那要这永生何用!
但是他不能就此毁灭这一切,这是爱着他的那位、后煌的夙愿。
雨师从未认为自己的执着是一场过错,一个微小的差距便可以影响未来。如此循环往复的世界,总会达到一个临界点。而他总算看出来了,随着某个存在的介入,此次轮回便是一个临界点。
这意味着,他终于能够前进,不用再固守在这片寸土之地,默默地守望着。
雨师终于拔起了被后煌亲自栽种于潭水之中的蓝莲花,莲茎之中的流光沙是他被静止的时光,是被后煌所“盗”走的时光。
流光沙回归时光之河时,便构成了时光之河惩罚盗窃者的媒介,改天换命,获得永生,哪能不付出代价呢?
雨师轻笑一声,心头却如释重负。他的后煌已经消失,即便这位也是后煌,却不是他的那位后煌了。后煌是独一无二的,雨师……也是。
“后煌,我终是太累了。累到已经再也等不起你,却也不能看着你毁灭这一切,再度重来。唯独这次,我希望一切能够前进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未来。”
“我希望结束这……无望的永生。”
“我,依然是雨师。”
※※※※※※※※※※※※※※※※※※※※
写了好久,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太满意,之后回来再可以改改emmmmm
爱着雨师的后煌只有最开始那个。
而雨师在文明重置之后却不能过多介入到世界,永生的代价是:他成了一个旁观者。
这一次雨师为何能过多介入,便是因为任务者们的到来,让雨师也可以结束这场无望的守候了。
至于之后雨师的结局如何,主线会说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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