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回头,却见程东站在场中,双手摊开一脸无奈。
在场五个评审员里,个个手里有纸有笔,轮到他了,却没人搭理。
“咱们这是在鉴定文物,你个小家伙打哪儿来走哪儿去,别在这人碍事儿!”那陈先生不耐烦道。
程东脸色一沉,从一开始那陈先生就不停的针对他,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轻视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他斜着眼睛看了那陈先生一眼,不咸不淡道:“小子自认这眼力少了几分火候,比不得各位大家,不过这金的银的还是认得的,总不至于买块石头还得请人帮忙。”
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没有烟火气息,仔细一琢磨,却是在讽刺那陈先生,买块镇纸都得找人帮忙啊,这不是眼瞎吗?
一瞬间,在场之中有几个明白过来的人,俱都捂住嘴来,脸上似笑非笑。
“你!”那陈先生也回过味儿来,拍着椅子就要起身,却被盛老叫住。
“行了,不要耽搁时间了,来人,给这位小友上纸笔。”盛老说道。
立马有人端着纸和笔上来,放在程东身边。程东拿了东西,斜着眼睛看了那陈先生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陈先生气的直哆嗦,最后狠狠地一拍椅子,低骂道:“装,继续装,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装下去!”
话语间,众人已经写完纸条回到各自方阵,盛老、胡信之、董华三人正襟危坐,王国胜则是和那陈先生在窃窃私语什么,不时向程东方向望一眼。
程东坐在那里,面色平淡,刘正南倒是想问程东些什么,不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如同之前他说的那样,今儿叫程东来,就是带他长长见识,也没真指望他能出上力。至于鉴定这田黄石,更是想都别想。
“各位,结果就在我们三人的手中,刘老板、陈先生,在公开之前,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盛老举着手中白纸,问道。
“哈哈,我没什么话可说。”陈先生冷笑地看着刘正南,一副我吃定你的样子。
刘正南摇头,道:“请三位公布结果吧!”
“那老朽先来吧。”盛老说了一声,将手中白纸翻转过来。
哇!
在座的诸人都是一声惊呼,硕大的白纸上,写着五个字,银裹金!
银裹金,是田黄石中的一种类别,田黄似去了壳的新鲜鸡蛋,外表生着一层浅色白皮,光泽明亮。
除了最上品的田黄冻石之外,这银裹金,当属田黄石中的极品,甚为珍贵。
“老夫不才,观这两块田黄石,都是甚为珍贵的银裹金。平日里想要出一件都困难,此次一下子出现两件,十分难得啊。”盛老感慨道。
大家已经被惊的目瞪口呆了,银裹金在田黄石中属于非常高档的层次,每克要五到六万,这小小的一方印章,就得上千万!
这么一想,刚刚摸过印章镇纸的人,连忙摸摸手,这可是碰过上千万东西的手啊。
盛老的结果出来后,其他人又盯向另外几人,不知道他们的结果又是如何呢?
“诸位,我和董先生的鉴定结果是一样,诸位请看吧!”胡信之抚着胡子道,和董华同时将手中的白纸翻转。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这两张白纸上也是三个字,银裹金!
银裹金,价值千金的银裹金,平日里难得一见,今天居然出现两块,还都是这么大个儿的,这得值多少钱啊!
“哈哈哈!”结果已经揭晓,陈先生起身大笑,踱步到刘正南面前:“刘老板,之前我就说过,要找一个比你更大更好的田黄石,看,现在这不是找到了?”
刘正南面色难看,但还很沉稳,并未开口。反倒是胡信之抚了一下胡子,淡淡道:“陈先生,今日大家以物会友,不过是图个眼界,陈先生何必这么激动。”
“什么以物会友,人尚且有高下之分,更何况是东西呢。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连这都不敢承认,还有什么脸在圈子里混!”陈先生“哼哼”冷笑。
“你……”胡信之被呛了一下,面皮发红。
“好了,既然大家已经鉴定完制材了,那现在就来对东西本身进行鉴定吧,老朽不才,抛砖引玉。”盛老将话题转移开。
“诸位请看,这两块田黄奇珍外形光嫩圆滑,并无明显的棱角,可见其历史悠久。方才我以指甲在上面轻轻刻画,明显能够感觉到石质细腻,上面的萝卜纹也是条理清晰,是上好的银裹金品质,想必王先生也看到了吧?”盛老看向王国胜。
“不错。”王国胜点头。
“这两块田黄奇珍,无论在石质、石形、石色还是重量上,都是精妙绝伦,看成古今之未有,老朽难得见到这般奇物,实在是幸甚。”盛老感慨道。
陈先生在一旁抽着雪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话虽如此,但人尚且有高下之分,更何况是古玩呢。究竟孰优孰劣,还请盛老言明。”王国胜突然言道。
盛老愕然,呆立当场。
在场众人一下子也沉默下来,陈先生放出来的话,大家也有所耳闻,对方来者不善,显然是要刘正南身败名裂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刘正南的目光或复杂,或担心,间或有些幸灾乐祸。
“还是我来说吧!”王国胜道:“同为真品,且都是金裹银,但是刘老板的田黄印章重254克,至于陈先生的狮子玉镇纸,则重305克,显然,陈先生的狮子玉镇纸要贵重的多。”
“慢着,古玩哪儿有凭重量取胜的。”胡信之忍不住说道。
“哼,大家都是银裹金,我的狮子镇纸比它重,难道不是比它贵吗?”陈先生不屑一顾道。
“你……”胡信之指着陈先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如此,那说明我的狮子镇纸要比你的子母印贵,刘老板,你输了。”陈先生看向刘正南,眼中充满戏谑。
刘正南沉着一张脸,然而发在膝盖上的手掌,却狠狠地握成一个拳头。
“那么,输了的人就要……”陈先生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缓缓说道,哪知话刚出口,突然被人打断。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连古董都分不清,还装什么大头蒜。”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瞬间引爆了全场。
“谁!是谁!”陈先生大怒,跳起来看向四周。
“说你外行你还装糊涂,这里是古董聚赏会,卖东西的请去其他地方。”程东走了出来。
“你!”陈先生指着程东,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连话都说不清。”程东白了陈先生一眼,理都不理他。
“你!……”陈先生气的直哆嗦,可是程东已经越过他,走到大厅之中。
“小友,请问你又什么见解?”见程东站了出来,盛老眼睛一亮,点名问道。
“不错,我确实有些话要说。”程东仰首道。
“不过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是古董吗!”陈先生在一旁冷笑,刚才程东的话历历在目,他都恨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总比某些论斤卖的强得多。”程东斜了一眼,不咸不淡道。
陈先生眼中厉光一闪,就要发作,倒是王国胜上前一步,拦住陈先生:“陈先生,古玩界不分贵贱,人人都可以发言,他要说就让他说吧。”
程东目光一寒,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为程东说话,另一个意思,却将程东给打到“下等人”之中,也就是俗称的泥腿子。
如此包藏祸心,简直其心可诛!
古玩界也是有圈子的,盛老胡信之他们,和刘正南是白水市古玩圈子的,而陈先生他们,则是香港古玩界的。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先生他们来势汹汹,还如此盛气凌人,早让胡信之不满了,此刻见他们将话锋对准了程东,立马站出来给程东撑场子。
“小友,你是刘老板的侄子吧。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什么见解,就说吧。”胡信之面带笑容道。
“多谢。”程东向几位白水市古玩界前辈拱手道。
“诸位,我有几句话想说,是关于这两块田黄石的。”程东咳嗽一声。
在场众人都望着他,有如实质的目光,让程东有些压力。
他已经坐在那里听了半天了,原本以为有这几位古玩界前辈坐镇,应该用不上他,哪儿知道听了一半,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本以为,在座的诸人都是白水市古玩界的前辈元老,应该能够给出一个公平正确的结果,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有打眼的时候。
“我觉得,两件田黄精品的鉴定结果有问题。”程东酝酿一下,抛出这个重磅炸弹。
轰隆!
所有人都沸腾了。
“放肆,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陈先生当先怒喝起来。
便是身后那些白水市古玩界的人,也在窃窃私语:“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怀疑盛老等人的鉴定结果?”
刘正南捂住脸,他怎么也想不到,程东居然敢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