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止深和江惟,一个伤了手骨,一个伤了腿骨。
司机也受了伤,倒是钟晚,一点事没有。
钟晚照顾了余止深一夜,她其实也很想去隔壁看看江惟,但是又忌惮着余止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翌日清晨,钟晚伏在余止深的病床上睡着了,然后被他给晃醒了。
余止深说:饿了。
佣人早已经来送过早餐,就放在茶几上。
钟晚起身去拿,递给他。
余止深眉心微皱,嗓音淡淡,“你做。”
钟晚愣了一下,尴尬道,“我……我不会做饭。”
余止深挑眉睨她一眼,“粥也不会煮?”
“这个倒是会,不过……”
“回家去做,然后送来。”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余止深直接命令。
钟晚,“……”
嗯,他是真的有病!
家里的佣人做饭不好吃吗,为什么一定要吃她做的?
好吧,他想吃那她就做吧。
只希望,他真能吃得下就好。
…………
钟晚回了余宅后不久,余止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开远程会议。
对会议内容又交代了几句,他才关了电脑。
林检收起电脑,去开门。
林检朝来人微笑点头,然后就退了出去。
来人是一位中年女人,尽管她已经四十五岁了,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再加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正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典范。
这是余止深的继母,苏湘。
苏湘将手里价值不菲的手包放下,她坐在林检坐过的椅子上,淡笑道,“阿深,我来看看你。”
苏湘看了眼余止深包扎着的右手,关切道,“伤势没大碍吧?”
余止深冷淡的回复,“无碍。”
苏湘说,“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余止深意兴阑珊,他左手颇有些麻烦的拆着烟盒。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燃了一支烟。
他抽着烟,听苏湘继续说,“你父亲也很清楚了。”
余止深没说话。
像是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苏湘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过是将余振岐想知道的都问出来。
余止深不回答,她又能如何呢?
“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和江惟闹成这样?”
苏湘语速有些快,像是想早点说完,早点完成任务。
她劝道,“阿深,别忘了,你们两个是兄弟,虽然没有半点血缘,可在外人眼里,你们也还是一家的。”
“一家人,闹到这种地步……一个伤了手骨,一个伤了腿骨,说出去,让人笑话。”
苏湘说着,尾音里夹了点笑意。
这极为不易察觉的嘲弄,想必不是余振岐让她传达的吧。
余止深听的真切。
他点点头,终于应了一声,“嗯。”
苏湘笑了笑,又说,“你的事,我自然是没资格管的。不过,你父亲他很生气。”
余止深吐了口烟雾,菲薄的唇撩起两分弧度,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看着苏湘,像是不耐烦了,回她,“我知道了,苏姨。”
苏湘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有几句话,需要她转达呢。
不过,她出于私心,追问了一句,“是因为那个女孩?”
余止深没回答,烟雾缭绕。
透过蒙蒙的烟,苏湘看到余止深的眉头动了动。
她起了身,拿过手包,准备离开了。
最后,转达了余振岐的一句话,“阿深,同样的错误,可不要犯第二次。”
“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余止深并未挽留,苏湘优雅的转身,步伐缓慢。
走到病房门口时,门忽然被人外面打开——
钟晚与苏湘打了个照面,第一眼就被这位中年女士的优雅气质给惊艳了。
钟晚愣了一下,很快回过了神,朝她点了点头,问好,“您好。”
苏湘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没有理会,绕过她身侧,离开。
钟晚顿时有点尴尬了。
钟晚定了定神,走进病房。
她将煮好的粥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余止深,浅浅一笑,说,“我煮好早餐了。”
余止深抬起手,视线落在腕表上,“十点。”
他凉凉的说,“钟晚,这是早餐?”
钟晚,“……”
她已经说过了,她不会做饭,能煮好一锅粥,已经很了不起了!
余止深没胃口,对她说,“扶我起来。”
“哦!”
钟晚听到,乖巧的应了声,连忙去扶他。
虽然心里有些幽怨,可毕竟,他现在是伤患。
而且……
钟晚还清晰的记得,他手上的伤,好像也是为了护着她而落下的。
余止深往洗手间走,钟晚问他,“你要去洗手间吗?”
她说着,松了手,又道,“那我在门口等你。”
话落,余止深颇为冷沉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明显夹着不悦。
他问,“我受伤了,怎么脱裤子?”
钟晚,“……”
不是还有一只手好好的吗?
钟晚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有一只手是没受伤的,余止深已经拽着她进洗手间了。
“你——”
钟晚的小脸一下子热起来!
因为,他竟然……
竟然……
握着她的手,去拉他的西裤拉链!
啊啊啊!
这个男人,究竟要干什么啊!
“你还有一只手好好的,放开我!”
钟晚挣扎,她可没有窥探男人上厕所的爱好。
余止深置若罔闻,执着的利用她的小手,解开了西裤拉链。
钟晚挣扎了几下,终于挣脱!
她捂着小脸,跑出洗手间。
神经病!
同一时间,隔壁病房。
姜思危趁着不忙的时候,过来看江惟。
江惟伤了腿骨,行动不便。
他很憔悴,脸色苍白着,乍一看,让人格外的心疼。
姜思危给他倒了杯水,忍不住劝道,“江惟,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别一遇上余止深的事,就像发疯了一样。”
姜思危比钟晚更清楚他和余止深的关系,但是一直犹豫着,没告诉过钟晚。
江惟怕钟晚忧虑,姜思危也是这样的想法。
很多事,不知道更好。
何况,是小晚晚那脆弱的小心脏呢。
江惟喝着水,脸色阴沉。
姜思危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呢,晚晚也很为难的。”
江惟没有一皱,将水杯‘砰’的一声放在床头柜上,冷冷的回道,“我知道。”
见他不悦,姜思危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别落下残疾。
还未开腔,江惟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
他问,“什么事?”
是助理小陈打来的电话。
小陈的语气十分焦急,甚至还不争气的夹着点哭腔,“江总,出事了……”
江惟听着小陈的叙述,捏着手机的指腹,逐渐收紧,眉头紧锁的弧度,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挂了电话,江惟把手机一摔,直接从床上下来。
他连拖鞋都没穿,瘸着一只腿,一拐一拐的往外跑。
“江惟——”
姜思危一惊,连忙追他。
余止深和钟晚坐在沙发里,钟晚正在喂余止深喝粥。
他说:如果她不喂,那他就不吃。
钟晚觉得,这男人真是烦死了!
她小心翼翼的吹凉了勺子里的粥,低首时,柔美的弧度,竟让余止深心神一颤。
想吻她。
钟晚正要将一勺粥送到余止深唇边,这时,病房房门忽然被人粗暴撞开——
钟晚还没看清是谁,只知道眼前闪过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把打落她手里的碗。
“啊——”
钟晚从沙发里起身,手里的粥翻了,洒了她一身。
钟晚这才看清,闯进来的人,竟是江惟!
江惟揪着余止深的衬衫领口,气势汹汹。
钟晚拉他,“江惟!”
却实在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江惟咬牙质问,“余止深,是你做的吧?”
相较于江惟毫不掩饰的暴躁情绪,余止深显得淡定太多。
余止深微微挑眉,菲薄的唇边,甚至还挂着点笑意。
那笑容,讽刺。
他握住江惟的手,从他衣领移开,淡淡道,“江惟,冷静一点。”
冷静?
江惟觉得可笑。
他说,“我已经谈好的客户,一夕之间全都撤了资,甚至不惜顶着违约的巨额赔偿金!”
这个工程,对于江氏,对于他,至关重要。
若是在他手上废了,他要面临着的,不仅仅是这个单子的责任。
还有江氏股东对他的质疑,还有父亲江彦对他继承人身份的权衡,以及踩在他上头的死对头江年!
江惟看着余止深的眼神,有恨意,有怨怼,许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他怒目切齿,“谁想搞死我啊?余止深?”
余止深笑意兴然,他低沉的声音,十足的冷静克制,说,“是我,我想玩死你。”
江惟的双手紧握,太阳穴青筋凸显。
钟晚顾不得衣服上的污渍,好像听懂了一些事情。
她担心江惟一时冲动,连忙挡在了余止深身前。
她皱眉,对着江惟摇头,“江惟……”
她希望他冷静一些,余止深能做的,绝对不止这些。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余止深若想玩死谁,那谁还有命活?
“晚晚,起开!”
江惟眼睛猩红,钟晚竟然挡在了余止深面前?
他冷笑,怒火上涌,一时冲动下,竟然出手猛地推了钟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