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诤答应,严元仪就是一喜,起身就要拉开架势。
“慢来。”,秦诤连忙打断道:“我学艺的时候,师父就交代过,不能打白工。你要和我切磋可以,得给钱!”
“你说个数就是,不差你的。”,严元仪脸色就是一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后,又要拉开架势。
“年轻人,别那么急躁。这小院可是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待会儿踩烂了地砖啥的,弄坏花花草草之类的,怎么算?”
严元仪看过曹毅他们传过去的资料,倒也知道面前这年轻道人,实际已经年纪不小了,故而这声“年轻人”,倒也没让她生气。她恼火的是这人一条毒舌,絮絮叨叨的,简直就没有半分高人风范。
话说严元仪平时也是大气雍容,不急不迫的。今日却不知为何,这道人就好像有毒一样,让人忍不住恼火。
“弄坏了我赔就是。”
严元仪脸色又黑了几分,不耐烦的喝道:“啰里啰嗦的,你到底还打不打?”
秦诤却是不以为忤,哈哈一笑:“你现在这状态就对了,露出几分真性情了。你呀,平时就是太端着了,这样不好。所以你才会输给了唐丫头。”
“你?”,严元仪剑眉一竖,她生平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唐字,秦诤这话可谓是犯了严元仪的逆鳞,当下就是杏眼含煞,作势欲扑之际,忽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反而就是一笑。
“道长好手段,几句话就令我乱了我的心境,先输了一半。”
秦诤摇摇头:“可惜,你刚才如果在怒火最炽之时,就立马动手的话,今天你突破的几率可以提高三成。不料你却忍了下来,看来你今天是悬了?”
严元仪剑眉一挑:“是么?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道长还是不要用了,免得贻笑大方。此刻我已心如止水!”
“晶晶,收拾家伙,然后你们都站远点,免得误伤了。”,秦诤回头吩咐了一句,等曹晶晶把座椅板凳都收拾了,与王超曹毅都站开之后,方才冲着严元仪说道。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扰乱你的心境,你错了。以我高出你几个大境界的实力,如果还要对你使出什么小手段的话,那我可以买块豆腐来一头撞死了。”
严元仪并未回话,只是眼神一厉,紧紧锁住秦诤。
“你不相信自己错了?”,秦诤道:“好,我就来告诉你。王超、晶晶,曹毅你们也好好听着,接下来我说的全是大实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王超三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着。
见严元仪一副尽管表演,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秦诤就微微一笑:“我问你,武术的最初功用,或者说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
严元仪皱了皱眉,试探的道:“暴力,以暴制暴?”
“宾各!孺子可教也!”
秦诤打了个响指,赞道:“严元仪就是严元仪,果然不凡,我还以为你要回答‘止戈为武’或者‘防身自卫’,‘修身养性以悟道’,或者‘政治的延续’之类的答案?”
曹晶晶是个小学霸,又少年心性,忍不住就问道:“难道这些不对么?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呀!”
方才秦诤说严元仪回答对了之后,严元仪就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以她的学识,稍微一咀嚼,就明白“西门道长”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也知道西门道长为什么要说自己先前没有趁怒火最炽热时,就发起攻击,反而强捺怒火,保持心境是做错了?
西门道长果然是高人,我先前果真是错了——当下就悠悠一叹,正要开口给曹晶晶解释一下时。
王超就开口道:“我大概明白表叔的意思了。我读庄子,读到说剑篇时,看见庄子说天下有三剑,天子之剑以山川河流、天下大势为剑;诸侯以各种人才为剑;庶人以自身勇力为剑。表叔的意思也不是说势剑和御人之剑就错了,而是各有各的用处和长短,而眼下严姐姐是切磋求突破,所以不该想那么多。话说粗糙点,就是打架这事,不要想那么多,干就完了,先莽一波再说。有理无理,是对是错,打完之后再说。”
王超这话虽然形容得不够全面,却是直指根本,把秦诤先前那翻话里的意思,言简意赅的提炼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赤子心性,一种出众的武学天赋了。也是王超短短几年就由一个小白,成长到天下无敌的原因所在。
秦诤和严元仪皆是目露赞赏,曹毅则若有所思,曹晶晶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忍不住就道:“可是严姐姐也不是庶人呀,至少也算是一个大夫之剑呀。”
严元仪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就笑道:“傻丫头,此刻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呀。与道长一对一单挑,就是全靠自身勇力的庶人之剑呀。就算我可以调动人马,把你们都围起来,逼道长认输,可是对于我此行最大的目标,图求突破来讲,也没有半分帮助呀!”
曹晶晶还是有些不能释怀,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我觉得刚才严姐姐没有被情绪左右,保持冷静的心理也不错呀!”
秦诤微微一笑,吩咐道:“王超,告诉她!”
王超不假思索的道:“打架这事,那分什么绝对的对错?正因为嘴里分不出对错,所以才要动手,拳头大的就对,拳头小的就错。”
“不错!”,秦诤哈哈一笑:“严元仪你也听到了吧,接下来就放开一切顾忌,拿出你的全部本事来向我进攻吧,退一步就算我输。你今天虽已错过机缘,但是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你今天或许还能如愿?”
说罢,脚下摆了个不丁不八的架势,斜站着,招了招手——卡孟,卑鄙!
严元仪眼神一厉,双脚发劲,在地上一蹬,就如同悬浮列车似的,瞬间跨越三米距离,扑到秦诤身前,右手捏成鹤嘴状,宛如仙鹤啄食一般,带着一股劲风,快若闪电般向秦诤太阳穴啄过来。
左手呈蛇形,迅捷的朝秦诤下阴戳了过来。
“和我玩蛇形你还嫩了点,再说还有小孩子在场呢,拆祠堂就有点不雅了。”,秦诤纹丝不动,右手幻影似的一闪,就已经后发先至,放在档前,恰挡住严元仪这招…蛇偷桃。
于此同时,严元仪右手的鹤形,已经狠狠的击在秦诤的太阳穴上,却是“铛”的一下,既然发出了金铁之声,严元仪顿觉戳到了肽合金钢板一般,对方屁事没有,反倒把自家的手指震得生疼。
耳边还传来了对方的风凉话:“嗯,准确度和速度还凑合,就是力道差了点,跟挠痒痒似的。”
这一幕,看得曹毅三人目瞪口呆,差点没把眼睛瞪落出来。
严元仪也是心中大骇,闪电般的施展身法,退开两步,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世上既然有这样的功夫?就算长眉毛,也不敢用太阳穴硬接我全力一击。”
秦诤信口胡诌道:“这就是‘见神不坏’之后的功夫了,我把它称之为‘金刚不坏’,不,金刚是沙门的说法,为我道门所不取。所以正确的说法是‘仙肌玉骨’或者‘玉骨金身’。唉,算了,我起名是废渣一个,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手段就是了。”
“不,这不可能。”,严元仪或许是受到震撼太大,声音都有些尖利了,喝道:“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能把血肉之躯练成钢铁的功夫?我就不相信你身上没有罩门?”
“不信你就来试试呀,鬼叫个什么?”,秦诤没好气的道:“我还不相信一个人可能赚到几千亿呢?但事实就是,有的人偏偏就好像可以。”
“呀!”,严元仪厉喝一声,沉肩坐胯,使出抱丹的功夫,瞬间把一身气血拿捏到一处,再猛然爆发出来。
刹那间化为一道幻影,又纵到秦诤身前,使出生平得意绝学,“追风十八打”,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绕着秦诤转了一圈。
“铛铛铛铛…”,一连在秦诤的印堂,承浆,喉结,檀中,丹田这一条线;与尾闾,命门,夹脊,玉枕,百会这一条线。把这两条线上的所有大穴,全都击打了一遍。
然后再才回身后撤,才站稳脚跟。
就听到秦诤懒洋洋的道:“嗯,舒叹。抱丹坐胯,丹劲爆发的力度,按摩刚刚好。”
严元仪为之骇然,简直有些三观巅覆,心态崩溃的感觉,颤声道:“这世界上既然真有如此功夫?”
王超、曹毅和曹晶晶三个旁观众,也是张目结舌,目光呆滞,也比她强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你不是刚才体验过么?”,秦没好气的道:“你还打不打?不打的话,就该我打你了。”
曹毅豁然回神,疾呼道:“西门道长,还请…”
秦诤没好气的喝道:“要你说?我心里就没点数么?要不要换你来?”
“小曹你不用说了。”
曹毅还没回话,严元仪目中就露出坚毅决断和狂热之色,冲秦诤道:“朝闻道,夕死可矣。道长还请放开顾忌,让我见识一下武道最巅峰的力量吧!”
秦诤微微点头,这样的严元仪,倒还有几分看头。
遂运起大概三分力气,喝道:“接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