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32章我习惯了疼
余艺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乔途与周叶轮着守了他一夜,见他醒了,赶紧过去扶住他,倒了热水给他喝。
余艺晃晃头,晕晕沉沉的,很难受,然而晕倒前的一幕如同一根巨大无比的鱼刺梗在心里,他顾不得软弱无力的身体,抓住乔途的手腕,嗓音沙哑:“他呢?在哪?”
“你先喝点水,吃点东西,我们带你去看他。”
余艺等不及,穿了鞋,踉跄着往门口跑。
“余艺!”他们两人无奈地追上去,“等等,我们带你去。”
易元衡的病房在七楼,是独立的一间,空间很大,甚至带了一个小而精致的阳台,中间摆放了一张大沙发,日常用具基本都配备齐全。
然而打开病房的门之后,余艺的目光全停留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眼里再看不到其他的。
他缓步走过去,直愣愣站在旁边,黑色的眸子里浸染着迷茫和恐慌,不知是刚醒来身体无力还是后怕,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易元衡插着输液管的手突然动了动,接着眉头一皱,发出轻微的呻吟。
“要醒了。”贺征见况,过去按了床头的铃,喊来了医生护士。
医生来之前,易元衡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挪动身体,不小心扯到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余艺双眼含着紧张关切,却不敢靠近易元衡,仿佛他一靠近,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只敢双手搓着衣角,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易元衡看出他的担忧和害怕,只能躺着不动,对他露出无力的笑容,想出声安慰他,却发现嗓子干得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没有任何声音,直到医生护士们涌进门,对着易元衡做了各种检查,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病人家属过来签字。”医生喊了一句,余艺还愣愣的,乔途赶紧把他推过去。
签完字后医生又嘱咐了好些注意事项,余艺在一旁认真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要不要先吃点饭?”这边医生刚走,那边的何封已经买好饭带了过来,一进门发现易元衡醒了,凑上前想慰问一下,却被周叶拉着胳膊拖出去。
其他人也很有默契,纷纷找借口出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过来。”他嗓音嘶哑,说完还吃力地咽了口水。
余艺听到他的声音,如梦初醒般,终于有了反应,走过去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坐好。
易元衡吃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如往常一般摸摸他的头发,见他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红润脸色在一夕之间又没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疼吗?”余艺的目光放在他包着纱布的左肩,眼里含着水光,情绪已然压抑到了极点。
“不疼。没伤在你身上疼。”他轻声哄着。
“不……”余艺摇摇头,一直憋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往下掉,如决堤般,来势汹涌。
易元衡安静地帮他擦去他的泪水,想等他情绪宣泄够了再安慰他,没想到余艺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抬头目光坚定看他:“我习惯了,我……不怕疼的,以后……不许替我挡着。”
“呆子。”易元衡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心疼的程度,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避开伤口一把将弱不禁风的人往怀里一揽,深吸一口气,“不会有以后了。”
这个小呆瓜,他这辈子绝对将他视若珍宝。
谁也欺负不得!
所有的风险他都要帮他挡在外面,不会让险恶出现在他面前。
余艺担心弄到他的伤口,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喃喃道:“不行,受伤了。”
“别乱动。”易元衡按住他的后背,“弄不到伤口,没事。”
余艺侧头看了看,见他的伤口真的没事,于是安静了下来,悄咪·咪挪动屁股,往他怀里钻,头倚靠在他没受伤的右肩。
这会儿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们的心是无比的踏实。
“你不要有事。”余艺温热的泪水湿润了易元衡肩膀上的病服。
现在想起那一幕,他满心后怕,万一……枪口偏了一点,那他就没命了。
他好不容易才看到自己的好,如同一抹阳光,把他黑暗发霉的生活照出一点亮色。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
尝试过阳光的味道,他再也回不去暗无天日的日子。
易元衡能理解他心中的恐惧,手一下下在他后背拍着,任由他哭着,让他把憋在心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乖,我不会有事的。”见差不多了,再哭下去他眼睛就该难受,易元衡才温柔地安抚他。
他抬起头,一双黑眸含着潋滟的水光,红肿的眼眶蒙上几分诱人的神色,微微嘟起的红唇哭得颤抖着,苍白的脸色又给他添上一份病态的美感。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诱惑,在引诱易元衡“犯罪”。
他呼吸逐渐急促,目光变得深沉,含情脉脉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余艺似乎察觉他目光的殷切,垂眸想了想,一手勾住易元衡的脖子,一手捧住他的脸,稍微撑起身子,仰着头,把自己红润的唇送到易元衡面前。
易元衡身子一僵,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一股火热直接往下腹冲。
他忍着,与余艺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脸上,声音轻得仿佛要化成春风,暖了余艺的心:“你这点火不负责的人,真是要了我的命。”
余艺“哼唧”一声,摇了摇头,湿润的睫毛在他脸颊扫过,带了酥麻的电流。
“我……”他想要黏着易元衡,一旦离开他寸步,心里就空落落的,没有丝毫安全感,“我亲亲你,好不好?”
这声音原本就软糯糯的,还带上哭后的鼻音,又问了这么一句撩拨人心的话,易元衡哪里忍得了,差一点就按住他抢占先机了。
转念一想,这是余艺第一次主动吻他。
应该给他机会的。
于是,他弯了弯唇,点头,目光如炬看着余艺。
余艺咬了咬唇,学着易元衡吻他的模样,寻着他的鼻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瞬间浑身燥热,连没有血色的脸都蒙上一层绯红。
他像一只胆小的蜗牛,再不敢伸出舌头,直接找准他干裂的唇,闭着眼覆盖上去,感受到温热的触感,他的心砰砰快跳出嗓子眼,却还硬着头皮,微微张开嘴巴,攫住他的唇,轻柔地碾着,一点技巧也没有。
易元衡觉得好笑,正想反客为主的时候,就听到他的肚子传来响亮的抗议声。
余艺瞬间垮了,像泄气的皮球,蔫蔫地垂下头,羞得不敢说话。
易元衡忍住笑,摸摸他的头,给他留足面子说:“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吃饭?”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从昨天担心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这小呆子,吓坏了吧!
“好。”他胡乱擦去泪水,捂住发烫的脸,蹭蹭跑开了,把何封放在桌子上的营养粥打开,放在易元衡面前架起的小桌上。
“坐下,一起吃。”
“需要我……喂你吗?”余艺怕他不方便,支支吾吾的,说完还很不好意思,别过脸不敢看他。
易元衡当然十分想让余艺喂自己,但他还饿着肚子,易元衡舍不得使唤他。
于是,他摇摇头,拿起勺子准备吃。
这时,余艺看到粥的表面上飘了一层香葱,眼睛一亮:“你先等等。”
说完,他把易元衡的粥挪到自己面前,低着头,开始帮他把葱挑选出来。
易元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
他竟然知道自己不吃葱?!
“你怎么知道的?”
余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还在仔仔细细挑选着,头没抬起来,嘴里却喃喃说:“我以前照顾过你,你自己说的。”
“以前?”易元衡皱起眉头,开始在为数不多的回忆里寻找,终于记起余艺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大约在结婚几个月后的事。
那段时间他经常通宵加班,压力巨大,终于身体受不住,发了一场高烧。
那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他记得打了电话给孟源,之后就一直有人照顾他,给他换散热毛巾,喂水喂药的,他想当然以为是孟源。
第二天清醒时,发现守在床边的人居然是余艺,他顿时失望透了,心中生怨,就全怪在余艺头上,先入为主认为是他使手段逼走孟源。
他应该是估摸着自己快醒了,轻手轻脚把刚熬好了粥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出去,就听到易元衡冷着声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艺的身影顿了一下,停住脚步,转身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动着,喏喏地回答:“我……熬了粥,你醒了喝。”
易元衡瞥了一眼粥,发现上面飘着一层自己最讨厌的葱,冷嗤一声说:“我不吃葱,倒了吧。”
余艺一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可是,医生说你醒来要喝粥,对身体好。”
这般说着,他走过去,拿起勺子,仔仔细细把葱给他挑了出来,那认真的模样,与现在如出一辙。
易元衡像是吞了苍蝇,被前世的自己恶心到了。
他握住余艺的手,声音带上一丝哽咽:“不用挑了,我吃。”
“嗯?”余艺不明所以,“你不是不喜欢吗?”
“快吃吧,等会凉了。”他避开余艺的问题,眼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用右手舀起一勺往嘴里送。
余艺见他真的吃了,才放下心,低头细嚼慢咽吃了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发了易元衡的千思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