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斯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哭得不成样子。又委屈又恼怒,还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才打开门进去,就靠着墙蹲下呜呜咽咽了好久。
所以他将奥格斯特吵醒了。
“……好了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要喝水?”
“不要哭了……”
只到莱茵斯胸口稍微朝上一点的小孩子费力但温柔地抱住了他,非常仔细地帮莱茵斯擦眼泪。
他把莱茵斯按在自己怀里,那个时候莱茵斯甚至还穿着裙子。
莱茵斯红着脸把半张脸藏在薄被里,看着窗外被微风撩动的树叶发呆。
特别是后来,奥格斯特甚至帮他拉开了裙子的拉链。
莱茵斯身后躺着奥格斯特,应该是昨晚被吵醒以后,又是安抚他又是帮忙换衣服清理莱茵斯脚上的奶油累坏了,到现在还睡得很熟。
莱茵斯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奥格斯特。
他稍微有点……不敢面对这个孩子了。
昨晚奥格斯特看他的样子,也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今天早上……
他总不能将所有事情到告诉奥格斯特,只是想想自己要怎么说,莱茵斯就觉得整个人要烧起来了。
本来莱茵斯是打算就这么一直装睡到奥格斯特起床的,但正在此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莱茵斯猝不及防地被吓得一颤。
“……嗯。”奥格斯特发出了一声带着点困倦的□□,但眼中其实一片清明。
他顺势朝莱茵斯背后靠了点,然后环上了纤细的腰侧,“哥哥,好吵啊,是发生什么了吗?”
莱茵斯飞快地摇了下头,在意识到奥格斯特应该还是闭着眼睛以后,小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好像是女仆的声音。你接着睡吧。”
房间之外的院墙下,莱茵斯喂养的群野猫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平常这个时候,它们该跳上窗台讨食了。但最近,漂亮的人类身边多了个恐怖的存在,让整个房间都散发出某种代表死亡的气息。
野猫跳起来在墙上抓了一下,正打算传上去,下一刻,一支古典花瓶突然被从二楼的窗户处扔了出来,嘭一声砸在它们中间摔了个粉碎。
怎么了?!
莱茵斯茫然地起身朝外看去。
“哥哥……”奥格斯特装作才醒的样子揉了两下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本来还很放松的莱茵斯一下子绷紧了。
小银尾背对着他,有点紧张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下去看看。”
莱茵斯低头找鞋,白皙的脚趾在地毯上乱踩,半天也没在平时熟悉的地方找到东西。
身后的奥格斯特大了个哈欠,“哥哥是在找鞋子吗?我放在鞋架上了。”
莱茵斯刚想道谢,背后的小孩子就先他一步下了床,走去门口将莱茵斯的鞋子拿了过来。极其熟练地在他面前蹲下身,看样子居然是要亲手帮他穿上。
“不,不用……”
奥尔斯特已经握上了他的脚踝,两下就给他穿上了。
“那我在房间里等哥哥,要早点回来哦。”
奥格斯特困恹恹地站起来,侧头在莱茵斯的唇边吻了一下。
!
“你干什么?”莱茵斯下意识捂住嘴,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被迫仰头去亲赫伯特的事情。
奥格斯特无辜地回头看他,那眼神甚至让莱茵斯觉得自己才是两人中过分的人。
“早安吻啊哥哥,你怎么了?”
天知道他们两个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早安吻,但奥格斯特知道莱茵斯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昨天晚上那么乖,花了好久才将哭唧唧的莱茵斯哥哥弄到床上。
明亮的晨光罩在奥格斯特身上,让他看起来有种毛茸茸的闲懒,即使半张脸还被纱布包裹着,但身上那股原本阴暗潮湿,甚至带着点腥气的气息已经被另外一种温和优雅所取代。
昨晚的经历,让祂学到了太多。
现在的奥格斯特,已经能分清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将自己的黑暗面展现出来,而什么时候,莱茵斯需要的是现在这个“弟弟”。
果然,莱茵斯耳尖红红地躲过他的注视,“我忘了……早安奥格斯特。”
……
莱茵斯偷偷抬眼看奥格斯特,然后正撞进小孩子一双暗蓝色的眼瞳里。
他翘了下唇角,“那明天哥哥要记得。”
直到莱茵斯走到二楼的拐角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很快,莱茵斯就没有闲心功夫注意这些了。
整个二楼,没有一个人敢在走廊上站着,但莱茵斯能看见他们看似分散在一楼做着各自的工作,实际上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来。
“这是什么!”
莱茵斯无意识地握紧了扶手,他当然能认出这是赫伯特母亲的声音。自从他被父亲领进门的那天之后,莱茵斯就再也没听过这个女人用这样可怕而暴怒的声音嘶吼。
“母亲,你听我解释……”
这是赫伯特的声音,他还没说完,房间里就传来一声脆响。
伯爵夫人狠狠给了自己儿子一耳光。
她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上正抓着一条油亮的皮套子,管家站在一边连眼都不敢抬。
赫伯特沉默了片刻,有些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母亲,我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难道您还要管着这些事情吗?”
他腿上还受着伤,要是换成平时,爱子心切的伯爵夫人早就请医生来看了。
但今天不一样,早晨发现管家和少爷倒在走廊上的女仆看到血迹的一瞬间以为两人死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几乎将半个宅子的人都惊了起来。
要是伯爵夫人没有来还好,但赫伯特那一身的痕迹,在晨光下根本就掩饰不住。
从脖子上的吻痕,身上还没有散掉的酒气香水味,伯爵夫人甚至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别人的袜夹和内裤。
很明显赫伯特不是第一次出去玩了,这才半个小时,赫伯特曾经藏起来的各种暧昧的肮脏的小东西,全被翻了出来。
现在这些恶心的,和伯爵府格格不入的东西全被堆在了赫伯特的床上。
伯爵夫人冷笑了一声,“这些事?什么事?”
赫伯特目光微微朝下,“您也知道,现在的小姐都比较——嗯。我收到这些东西,总不能丢掉吧。”
“你当你的母亲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吗?但凡你幽会的对象是个正经贵女,能用上这个!”
“羊肠做的避|孕套!这是红灯区才能买到的东西!你到底去了哪里!说!”
赫伯特嘴唇抿得死紧,他现在只能庆幸伯爵夫人并不清楚,在红灯区,卖给妓|女和男|妓的避|孕套其实也有差别。
否则情况肯定会更糟。
他昨晚怎么会和管家一起昏倒在走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喝酒了,就算那里面加了药,管家也不该和他一起失去意识……
赫伯特咬牙在心中骂了一句,难道真是他倒霉?
“说话!赫伯特·索克!你是要气死我吗?你到底买了多少人?有没有怀孕!说!”
莱茵斯是站在二楼角落这边的楼梯上的,和赫伯特的房间门,只隔了短短一点距离。
而此时赫伯特站着的位置正和莱茵斯在一条直线上。
他被自己的母亲朝后退了一下,抬眼间恰恰好好和莱茵斯对上视线。
赫伯特看着莱茵斯,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瞳。
昨晚的那个男|妓也有一双一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