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权佞16(1 / 1)

楚路也没料到自己就问了这一句柴诸会有那么大反应,甚至还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一脸惊恐。

再回忆起迟春阁那天晚上,楚路越来越觉得跟不上年轻人过于活泼的思维方式了……

或许也不一定。

依照霍路这个角色在剧情中的等级,身上也或许自带了什么“反派”“幕后之人”类似的、不知该说buff还是debuff的效果。

之前山寨里那次也是,莫名就被其他人隔开了。

可明明上次来这个世界走剧情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这种事啊?

这些思绪一掠而过,脑中已经瞬间闪过了十几个测试或者利用这个效果的方案,楚路这会儿也分不太清楚,这到底是霍路这个身体的被动技能,还是他习惯性地在套着这个壳子的时候想太多。

反正都是对人设有利的方面,楚路也没多做纠结。

不过,他刚动了个念头想让系统帮忙备注记录一下,就在对方【老子在假期!】的嚎叫声中,无奈放弃。

好吧……

假期。

楚路视线重新落回到缩手缩脚的柴诸身上。

柴诸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我没这么觉得。”

似乎是柴诸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这话出口后,对方脸上的笑淡了些许。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人还指着他跟他一起骂他亲爹吗?!

还是在挖坑?打算等他骂完、再名正言顺的揍他一顿?

完全没法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中推测出想法,柴诸只觉得心下越发没底儿。

虽然和霍言呆在一块,大部分的时候都让人心情愉悦。

但是有的时候,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柴诸真恨不得自己长八个脑子……话说回来,八个够吗?

呸呸呸、他连两个都长不出来。

还是做梦比较快。

左右横竖都是死,他还是想说点儿“心里话”。

而且这些“心里话”往常他也没处儿说去。柴诸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如果跑到街上说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就别提,他说不定会被人活活打死。

“我觉得……”

他有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爹……霍丞相他、说不准是个好人。”

楚路眉头一跳,觉得情况或许不是那么好。

他脸上不露声色,好似随口问了句,“为什么这么说?是有人和你提过什么吗?”

比如柴襄锦……

但是她实在没有道理这么干啊?

柴诸又是懵,下意识回道:“没啊,我自己琢磨的。”

似乎这话落后,车厢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柴诸不自觉又往后缩了一下。但是肩膀已经死死抵在车厢壁上,除非他跳车出去,不然完全没处儿躲。

他偷眼看了眼旁边的车帘,琢磨着去假装不小心、滚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对面似笑非笑的眼神落过来,柴诸僵住——

他……他不敢动啊!!

柴诸悟了:霍丞相是不是个好人他不确定,但是“霍言”绝对有成为大魔头的潜质。

郑叔,快来救救你家少主啊!!

柴诸灼|热的、几乎要穿透车帘的视线,并未被外面赶车的老仆接收到,他宛若一只被猫盯上的小耗子,可怜弱小又无助。

楚路觉得这不太行。

当年柴当家可是能刀口谈判、仍旧说笑自若,甚至只带着几十号人、就敢直接送粮到交战蓟州。怎么选出来的继承人胆子这么小?而且在车角缩着算是什么行为?

非常代入角色人设、并且隐约把人划到自己阵营的“霍丞相”对这个举动很看不惯。

他皱眉扫了柴诸一眼,示意他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说实话,这是柴诸第一次从楚路表情里看出明确的表意,可这会儿,他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瞎是不敢瞎的。

他老老实实坐回去,脑子里遗书已经滚过了三遍。

“交友不慎”这四个大字一定要牢牢写在上面,警示后人。

这哪是“交友”啊?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要是有一天他当了家主,一定要给家训填上一条。

但凡柴家子弟,以后都要离姓“霍”的远一点!

看着对面人那一脸“你说说吧”,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明明对方脸上带笑,好似是和友人闲谈,但是柴诸总是有种错觉,一个闹不好自己就要被拖出去斩了。

柴诸:“……”

他到底为什么要提起霍丞相?!老老实实闭嘴不好吗?

如果时间能回到一刻钟之前,他绝对不拦着这个人下车:不就是出去逛逛吗?以这小子的能耐,别说没有通缉,就算他的脸就那么贴在官府门口,对方绝对也能有法子在城里大大方方溜一圈,然后安安稳稳地回来。

柴诸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总算开口了。

“我听过霍丞相那二十几条罪状,别的我不太清楚,但鸿顺六年的潞州水灾……”

柴诸说着,抬头看了眼楚路,对方又恢复了那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温和笑容。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道:“我当时跟姨母南下,经过潞州了。”

楚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也是他当年任务时面临的困境之一。

按理说作为时空局的任务者,他们只需要维护住剧情进展就行,但是这个世界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摇摇欲坠、濒临破碎,根本经不起大规模死亡。

可偏偏濒临衰亡的世界于外部的体现就是灾害频发,于是出现了“闹灾死人、越是死人世界越脆、世界越脆越容易闹灾”的恶性循环,按照这个循环下去,甚至不用等楚路任务结束,他就得直接和这个世界死在一块儿了。

想想世界湮灭时的巨大能量,时空局到时候能不能把他的灵魂捞回去都是五五开,说不定就被这个世界拉着一起陪葬了。

为了救这个世界、也为了自救,楚路一边儿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他玩弄人心、贪财恋权的大奸臣大反派,一边儿还得绞尽脑汁、四处救灾,生怕哪一下没扛住,这个世界直接嘎嘣了。可偏偏后者的行为,在世界意识的判定中属于“外来者干扰命运线进程”。

于是他拼死拼活干着白工,还得被世界意识死盯着警告赶紧滚出去,三五|不时的给他添一顿麻烦。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经历,楚路都觉得有点脑袋胀痛。

……

柴诸仍在继续,“当时年纪小,我其实记不很清楚了。”

“但是潞州的情况,好像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差。”

……应该是好得过头了。

柴诸其实记不太清楚当时的外部情况了,但是他还是能记起来姨母进入潞州时的惊讶。

他们甚至没有按照预计的绕路,而是直接深入从潞州内部穿过。

人饿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这些流民灾民其实要比山匪都危险些,他们这选择实在风险很大,但是柴襄锦一向是愿意冒险的人,事实证明她确实又一次赌赢了。

柴诸记得中途姨母离开了几日,好像是去查了些什么,回来以后心情好了好些天,连他失口叫了“姨”都没给他把饭换成青菜豆腐。后来他印象中隐隐约约听见对话,好像这事儿跟一个霍姓官员有什么关系,当然不是谣传中的负面关系。

柴诸直觉那个人就是霍丞相,而且他确实在赈灾的银子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或许是为了救人……

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明悟、感觉,实在是很难用言语表达。

柴诸这会儿打算说出口,才发现这里面有很多逻辑都不通顺,那种“我猜测”“我觉得”实在是非常讨打的说法,而且幼时模糊的记忆也无法提供什么佐证。

最后,他只能含糊道:“没什么人饿死、也没有水灾后常有的疫病,周边的州府甚至连流民都没接到多少……”

他只能按照逻辑给出推断,“……或许是潞州的府衙谎报了灾情、也或许是其实霍相并没拿那么多……”

他给出最终结论,“其实也没有罪名里说的那么严重。”

这一番话听得楚路眉头挑得老高。

这算什么“好人”?

什么时候人们对道德底线的要求这么低了?

果然,是因为霍丞相的名声太臭,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坏到那么彻底的趋势,就值得特意被人拿出来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楚哥(松口气):太好了,没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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