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分配来的两个小厮,一个叫陈箩一个叫陈庐,陈姓在女尊国很常见,实际这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此刻,他们站在李相浮面前,强行压抑内心的失落。
倘若不是横生枝节,被这人要了过来,指不定现在都已经和府君有了关系,摆脱奴籍。
“你们该感激我。”望着这两个就差没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李相浮笑容玩味道:“富贵得有命享,大爹爹近来心情不好。”
话中影射的信息量不少,两个小厮下意识对视一眼。
他们倒也没蠢到家,连忙表忠心。
李相浮并不在乎对方的想法,只说:“前方还有一份更大的机缘。”
窗外蝉鸣阵阵,陈萝和陈庐听得满头雾水。
接下来李相浮淡淡说了几句话,他们顿时身子一抖,“这……”
可还没缓过来,李相浮开始强调:“先说明一点,我的模仿课不是免费。”他的语气十分认真:“你们记得交学费。”
两人就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反复咀嚼两个字……模仿?
平日里为了爬上府君的床,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就是这样,都未曾如愿,单靠模仿能有用?
没有留出太多的琢磨时间,李相浮简单说了几句,便开始今日份的教学计划。
听课归听课,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日常还是得干些活。
某日听讲完毕,陈箩和陈庐正在干活,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冲他们招手。
缓步靠近,终于瞧见那人掩映在林后的真面目……是正夫的贴身小厮。
“九少爷年纪小,你们多关心点他日常的举动。”
说着递过来一个钱袋子,真实用意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贴身小厮离开后,陈庐深吸一口气:“竟和少爷说的一模一样,会有人来给我们送银子。”
说话间考虑要不要从中贪墨一些,下一秒,钱袋子打开的刹那,他的神情一滞,再三确定里面装着整整十两,脑海中浮想起几天前的一幕——
“可我们没有钱交学费。”
“会有‘好心人’给你们送钱。”李相浮淡然道:“以他的作风,不出意外是十两。”
……
“竟和少爷说的分毫不差。”
这两个都是很有自己小算盘的人,陈庐低声道:“其实我们可以两边吃利。”
陈箩摇头:“正夫连给出的数目都能被少爷猜到,一看就不是对手。”
虚长这么多岁数,还玩不过一个年轻人,跟了能有好下场?
陈庐也就是一问,李相浮这边画出的大饼,明显要比几两银子更有吸引力。
当然,真正让他不敢妄为的是担心对方留有后手。
……
“驻足角度很重要,先仰望天空,低头的瞬间再让眼泪流下来。”
屋内,陈庐和陈箩互相尝试,从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自身的滑稽。
和李相浮一比,妥妥的东施效颦。
不懂就问,陈箩胆子大些,举起手问:“少爷,同样是人,为什么你仰头的角度就能那么刁钻?”
“……”
李相浮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有必要加强这两人的文化教育,至少学会说人话。
“四十五度角,勤加练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相浮的授课费自然不只是十两,他在做长远投资,准备等这两人出师了,再让他们还清剩余部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李相浮如是,正夫亦如是,那十两银子也不是白出的。
这晚上,陈箩从外面回来,语气有些慌张:“有人想买通我使绊子,让您落水。”
李相浮正在一个人下棋自我博弈,闻言执棋的手一顿:“人命关天,大爹爹什么时候这么草率了?”
就算想让自己死,也该设计的更为周到。
陈箩连忙摆手:“那边的意思,就是想让您感染一场风寒。”
落水后找个大夫,至于究竟染没染风寒,全看大夫一人之言。
“这是想把我困在屋中。”
李相浮让他下去,留下独自思考的空间。
小厮走后,李相浮又静坐几分钟,选择放系统出来。
系统幽幽问:“又想让我去听墙角?”
“府中最近应该会来人,你去瞧瞧有没有相关消息?”
系统不愿意干的事情没人能勉强,它瞧着不乐意,实际对能找到理由去听墙角十分开怀。
系统主张高效率,很快带回来一则消息:“是你表姐。”
李相浮轻嚯一声:“难怪。”
这位表姐家世远在自己家之上,为人相当风流,是花楼的常客。
而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表姐便对他表示出了相当大的兴趣。
“算算她也该到娶正夫的年纪。”李相浮叹道:“去年又中了状元,我的不少兄弟都在打主意。”
他懒得应付这个风流表姐,但更无意配合落水受罪的戏码。
思忖后,李相浮在陈庐和陈箩间权衡了一下,最终叫来陈庐,在对方忐忑的目光中询问:“我表姐,状元,你觉得如何?”
陈庐意识到什么,大喜,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李相浮嘱咐:“按时复习功课,去花园多踩点。”
陈庐:“到时候我就穿少爷常穿的湖蓝色,四十五度角望天。”
李相浮敷衍地应付两声,等他快离开时,才开口:“让陈箩来见我。”
夜色阑珊,陈箩有些忐忑。
“是不是在怨我把机会给了陈庐?”
看陈庐满面笑容就知道有好事,面对询问,陈箩一咬牙说了实话:“有点。”
李相浮并不恼怒:“区区一个风流状元郎罢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状元的含量有点水分,是朝堂派系斗争后的一种结果。
“刚开始出去的都是一般选手。”李相浮意味深长:“你有c位出道的潜质。”
陈箩试着学他发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相浮:“状元郎只能算起跳。”
虽然还是听不太明白,但陈箩大概能理解了,试探问:“还有更好的?”
李相浮点头。
和他便宜表姐在一起,只能保证后半生富贵,何况根据目前综合的消息看,这个状元不会被委以重任。
陈箩如今对李相浮有种盲目的信任,听到可能有更好的未来,当即跪下磕了一个头。
隔天李相浮开始装病,陈箩则给正夫回复说自己晚上故意在外面制造诡异的声音,吓到了李相浮。
最近都是好天气。
李相浮的表姐来时,他继续谎称病,在园内修养。
偶尔也能听到远出传来的欢声笑语。
李相浮的表姐名唤苏京燕,此刻正享受着身边的莺莺燕燕,心中却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有了大成就,她更想被李相浮仰视,然而那个人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颇觉意兴阑珊地打发走身边人,苏京燕走去花园散步,每次来她都要去赏赏花,自得其乐。
于一条狭窄的小道上,树下仰头的少年顿时入了苏京燕的眼。很多年前,她也曾看到同样的身影这样望天。
……
软榻上,李相浮正闭目养神,耳朵尖突然动了动。
他没有睁眼,只说:“听完墙角了?”
系统:“见面大约三分钟,你表姐拉起陈庐的手,说会去讨了他。”
学着苏京燕的语调,系统复述:“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而我,不舍得让他受苦。”
李相浮在塌上笑出声:“动了色心也就罢了,还拿我来做借口。”
系统看的透彻,发表理论说:“恐怕也想借此刺激下你。”
这么多少爷里,苏京燕竟然看上一个小厮,实在令人意想不到。老府君也不想为这点事闹的不愉快,只说陈庐是李相浮的小厮,让她去打声招呼。
如果说陈庐是低配版李相浮,那陈箩就是。
苏京燕顿时眼前一亮,好在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没有提两个都带走,反而准备对李相浮大献殷勤。
结果李相浮以风寒易传染人为由,隔着门连面都不见。
苏京燕出门时对陈庐说:“哎,我表弟定是恼我讨了你。”
他嫉妒,他悲伤,但他却倔强地不肯说。
陈庐:“……”
自己怕不是跟了个傻子?
陈庐走了,老府君又重新拨来人伺候,大概觉得让人领走他的小厮有些说不过去,这次直接给来两个人。
“后备人才库可以扩员了。”李相浮喟叹一声。
见来了新人,陈箩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李相浮宽慰道:“只要努力,每个人都有出道的机会。”
时间紧促,培养全能型肯定来不及,只能打造一条流水线上的白月光。
现实再次印证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个道理,哪怕仅有一星半点的相像,同样能引起别人的兴趣。
李相浮目前还不到议亲的年纪,老府君颇有些‘待价而沽’的念头,想上门先定下婚事的通通都被回绝。
赵将军的女儿就是被回绝的人之一,不过她在登门拜访时见到了李相浮的培训人员之一,迫不及待讨入府中。
这位的原话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我不惜要纳一个小厮,不知他是否会感动于我的深情。”
同样的事情接连发生,着实诡异。
不是没人怀疑过是李相浮故意设计,然而这些俱是身家不错之人,这种机会正常人别说往外推,巴不得捂在掌心。
府君这天连花楼都没去,专门来找了趟老府君:“您说这世上有旺妻的,有克夫的……怎么还会有旺小厮的?”
老府君:“……”
以往只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才不得以入府为奴,而如今想去往李相浮身边做小厮的,却是打破脑袋争名额。
管家无奈向老府君汇报几次恶劣事件:“先前有人为了不让同伴去做九少爷的小厮,竟栽赃陷害。”
类似的事情还不止一次发生。
府里内卷严重,府外一个名额难求。
就在这天,又一个劲爆消息传出。
一位王爷竟看中了李相浮的小厮!
这件事纯属偶然,王爷其实仅仅是好奇,这小厮究竟会有什么魔力,套用现在的话就是赶时髦。
她原本图个新鲜感,没想到还挺合心意,直接给了个名分。
消息传出,大门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府君连去逛个花楼都很难。
“现在门口有五十人,愿意不要月钱。”
“陈家想送他们家的小公子过来,每个月倒给我们五十两。”
“周家欲用三千两买断名额……”
府君听得头疼不已,准备硬挤出去散心,刚一打开大门,各种脂粉的香味夹杂在一起,被风一股脑吹过来。
香到极致就是臭,府君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不远处的街道上,站着三名气势不凡的女子。
倘若李相浮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就是那日在断桥上遇到的几人。
“去问问,这都是在干什么?”
主子下了命令,乔装成百姓的侍卫去找路人打听,很快过来回复。
“招小厮?”女子闻言眉毛一扬,再看前方一堆浓妆艳抹的少年,纳闷问:“为什么比我选秀的规模还大?”
不,选秀都没这个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