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宴厅走出来的几人回了尹飒所住的明安殿,这里光是闲置的房间就有数十个之多。
光是这些数量已经足够满足她们居住的需要了。
温黎选的房间在二楼,有开放式的阳台,能够从这里看到整个王宫东边的风景。
从她所住的这个位置看过去,能够看得到宫内种植的大片银杏树,每年秋末冬至的时候,这里一片金黄色,是整个宫内最好的风景地。
这银杏林占地面积也极其大,足以盖过几个市中心大的人民公园。
银杏树叶的纹样,便是k国王室的图腾,至今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时间。
温黎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完毕之后吩咐了护士取药过来。
因为涉及到尹飒身体的缘故,整个王宫内的医药部门都会全力配合温黎的工作。
早些年k国的药学部门已经和洲际传统药学委员会达成了互助医疗,每年宫廷内的大夫都会外出学习交流一段时间。
所以在这宫里能够找到的传统药材的种类也不少,加上温黎自己带的,医治尹飒是足够用了。
况且,她低头看着手镯,在营地的时候她和权宴曦找他师傅借了一样东西。
一样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用的东西。
“温大夫,这些药方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婉安拿着温黎交给她的方子开口问道。
正在低头整理针包的温黎抬头,“固本培元,他体内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慢慢的养回来。”
婉安点头,还是试探性的将问题问出来,“那殿下的腿?”
还能站起来吗?
后半句她没问出来,也许是害怕得到的是自己不能面对的答案。
“我看过他所有的病例,详细的情况你们的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用我再说一遍。”
温黎看到了女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
“真的没有办法吗?”她紧跟着说,“您可是药神啊。”
如果药神都已经治不好了,殿下这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吗。
虽然已经过去七年的时间了,整个王宫里太多人都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她总觉得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不应该就这么在轮椅上过下去。
这不该是他的人生。
“我是药神,不是神。”
婉安有些失落的从房间里走出去准备了,一旁的苏婧婧嗑着瓜子开口。
“她不是尹飒的贴身女侍从吗,为什么不告诉她你能帮尹飒站起来?”
“这只是我和尹飒的交易,他如果想说的话,轮不到我来告诉。”
温黎拎着医药箱下楼,苏婧婧跟在她的身后,慢悠悠的到了客厅里。
尹飒已经服下了药物,这会儿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泡药浴。
准备好的侍从看到温黎过来微微颔首,“温大夫,已经都准备好了。”
“第一次泡的话时间不用很长,一个小时就能出来了。”温黎开口道。
尹飒抬眸间看到了面前女孩子脖子上可疑的红色痕迹,他蹙眉,抬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你这里是怎么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没看到,如今就红了一大块。
原本她人就白,脖子上这么一下子红了一大块,还真的是格外的明显。
“真的哎。”苏婧婧伸手托起温黎的下巴看了眼,红了一片。
“温大夫是不是过敏了?”婉安开口道。
苏婧婧从旁边找镜子让她查看,温黎扫了眼,自己低头取了过敏药服下。
“是刚刚的饭菜有你吃不习惯的东西吗?”尹飒开口道。
“应该是对什么花粉过敏。”温黎回了句。
她没什么忌口的东西,国宴厅的侍从也在厨师开始做菜之前过来询问过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她这些年也从来没碰到过什么过敏的情况出现。
“如果是花粉过敏的话温大夫需要格外注意一些,王宫里种了不少这个季节会盛开的花朵,您外出的时候戴上口罩,尽量少去花园里。”婉安开口道。
好在尹飒殿下这里他并不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整个殿内唯一的植物便是外面的金丝竹和池塘里种着的睡莲。
“不用在意。”温黎说了句。
尹飒看着她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没关系吗?不然你先休息休息,我们明天再开始也行。”
“吃了药几分钟也就退下去了,这么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你还敢让我给你看病吗。”
婉安推着尹飒进入了后面备好的浴桶旁边,夏宸和鹿闵已经换好衣服等在了这里。
既然要做老大的助手,肯定要做的像模像样的。
“其余人可以退下了。”温黎走到水边试了试水温。
婉安看了眼尹飒,没有往外退出去的意思。
“你先出去吧。”尹飒吩咐道。
婉安有些着急,“殿下,还是我守着您吧。”
毕竟殿下现在腿脚不便,这些不熟悉他的人伺候,他肯定不习惯。
“不用了,你出去吧。”尹飒没有留下她的意思。
“把人推过来。”温黎吩咐夏宸。
两人脖子上像模像样的挂了条白色的毛巾,这么一看挺象是要搓澡的架势。
夏宸倒是不客气,直接越过婉安推着轮椅往池边过来。
“那我在外面等您,温大夫有什么需要您便吩咐我。”婉安合上门退出了房间内。
鹿闵到了木门前面,拿出准备好的帘子挂上,将外面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站在门口守着没动。
“我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淬骨之痛,你真的能承受住吗?”温黎擦着手上的水走过来。
尹飒面色坚毅,“开始吧。”
夏宸将针包递到了温黎手边,她蹲下身来掀开了尹飒浴袍围着二的腿。
七年的时间坐在轮椅上,没有活动过双腿,肌肉如今已经有些萎缩了。
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时常有人过来按摩,还不至于萎靡的太过。
尹飒顺从吃下了夏宸递过来的药物,温黎已经取出了银针开始针灸。
匕首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脚趾。
“脊椎细胞已经失去了活性,需要有能够重生细胞,但是如果要想站起来的话,后期的康复训练只能靠你自己。”
他明白温黎意思,刚想张口说什么,两条腿忽然如同被火灼烧一样的剧烈疼痛,更像是被燃烧之后肿胀的疼痛。
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夏宸看着他捏着轮椅扶手青筋爆出来的样子,低头看了眼手上拿着的药瓶。
这药好像是用一个什么鼎炉炼的,那鼎炉都还是权三少给老大的。
出发来这里之前在西部营地,老大把自己锁起来炼了一天一夜的药丹。
这药见效挺快的啊。
轮椅上的人提前已经被夏宸用伸缩带给绑起来了,他痛的冷汗而直冒,眼前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动作迅速丝毫未停。
“老大,他好像很疼啊。”夏宸提醒了一句。
头发都被汗湿了,眼珠子都是红血丝,唇角都快咬出血了,整个人像是在经历什么酷刑一样。
“拿布过去给他咬上。”温黎说着利落的往他膝盖上刺入了一枚银针。
夏宸一瞬间将手里的毛巾塞进了尹飒的嘴里,堵住了他险些叫出来的声音。
“嗯嗯……唔……”尹飒疯狂的扭动身体,却还是被压制的死死的。
夏宸松了口气,转身到了木桶边上将备好的药液往里头倒进去。
这些药材当中好几味都是止痛的。
老大这是都给备好了的,不过能痛成这样,他看着都觉得疼。
鹿闵偏过头去,夫人已经提前说过了,这种疼痛,比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同时断掉都要痛上十倍。
人还没晕厥过去已经算是好的了。
“升火,加温度。”温黎开口道。
夏宸放下了药篮,将准备好的五个火盆都点上了,温度要高很多。
门口守着的婉安回头看了眼,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动静。
“婉安小姐,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一旁的仆从开口道。
婉安有些担忧的看着门,这是殿下的浴室,采用的是传统建筑的风格融合。
木门从两边拉开,房顶用的都是水晶,星空漫天的时候能够泡在浴池中观赏。
这木门上被挂了帘子,半点光都透不出来,她心里太过担忧了。
“我出去看看温大夫带过来的药,你们守在这里等着,如果温大夫有什么吩咐的话照办。”
一直站在一旁的侍从忽然开口,“婉安小姐,我该回去同陛下复命了。”
婉安对着身边人颔首,“您走好。”
对于药神给殿下调理身体的事情陛下还是十分关注的,晚餐之后便派了人过来的盯着。
除了这一位之外,外面的客厅里还坐着一位。
那一位肯定是要等到殿下从浴室里出来看看殿下的情况之后再回去复命。
整个浴室里用的东西都是专门有人检查过的,专门采了样留存,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婉安和侍从分开之后入了金丝竹林中查看,整片金丝竹林面积很大。
有专门的人打理,殿下闲暇时也会过来散散心走一走。
七拐八绕的到了晾药的地方,婉安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一名侍从的身影。
“人呢?”
这些药都是温大夫亲手交给她们负责晾晒的,她吩咐了是侍从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
“来人?”婉安叫了声。
指尖刚刚碰到了竹子编制的晾晒器皿的时候,后背有堵炽热的怀抱拥了上来。
婉安惊的手下一松,晾晒的药材落了满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额角轻轻落下汗水,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你以为回了王宫,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男人手掌从她腋下往上,轻轻的撩拨女人敏感的颈,他也低头喘息着轻轻吻上了女人的侧脸。
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婉安恶心的快要吐出来,死死的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能反击。
“你别太过分放肆了,这里是明安殿,是王宫!”
她意图想要用这个,来吓退身后的男人。
可是男人动作越发的放肆,甚至将手探入了她衣下,讥讽她的话语吐出。
“你以为现在的尹飒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储吗?他是个残废,我今天就算当着他的面把你如何了,他都不敢说一句。”
这样肆无忌惮的话语,也让婉安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婉安小姐?”远处传来了仆从的呼唤声。
听着身后穿来的脚步声,婉安羞愤无比。
侍从循着光源而来,却只看到了掉落满地的药材。
“这也没有风啊,怎么都掉在地上了?”
一旁的侍从抬头四顾,“肯定是哪个殿里养的小猫又跑出来了,赶紧清理一下。”
议政殿内,灯火通明四下照耀。
哈塔斯坐在书桌后面批阅公文,一旁的尼伦将准备好的咖啡放过去。
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么想着,门口便急匆匆地进来了人。
刚刚派出去的侍从对着哈塔斯行礼之后站定。
“如何?”尼伦急忙道。
那人点头,“是。”
哈塔斯手里的签字笔掉在桌子上,和他预料之中一样的答案。
可直面这个现实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人现在怎么样了?”
侍从低头出声,“温黎小姐自己便是大夫,已经服用了抗过敏的药物了。”
“确认不会有危险吗?”哈塔斯紧跟着询问,“她有没有说有什么不舒服的?”
尼伦安抚哈塔斯的情绪,“您放心吧,她自己本身便是大夫,况且咱们放的也不是很多。”
在调汁液的时候他可是严格的控制了量的。
详细来说不可能出什么事情的,如果严重的话还没走出国宴厅人就倒下了。
“既然没事便是最好的。”哈塔斯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坐在椅子上。
尼伦示意下面的人出去,整个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人的身份不确定了便没那么多的事情,可是确定下来了,反倒是麻烦更多了。
“我看颖然公主不是很喜欢她,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处理了这件事情。”
颖然公主的性子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要是真的不喜欢而她,会给人惹很多麻烦出来。
肯定也会节外生枝。
哈塔斯闭眼,募然长呼一口气出来。
“等到给尹飒将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离开吧……”
时过境迁,过去的,便该永远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