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周苒将病历卡迅速收回,拉着项江明，目光朝拐角处望去。
被发现后，男生没有闪躲,直直地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悄无声息的,周苒觑着眼睛往前看,白衣白裤的男孩子长相干净,眼角三颗血红色的小痣呈三角弓形。
周苒：“鹿晚。”
鹿晚走过来,低声道：“是你们两个吧。”
周苒：“不是。”
鹿晚虽然话不多,但真的很自信。他坚持自己的猜想，缓缓道：“不是干嘛要冒险出去。”
他说完，手按在眼角，周遭的空气稍稍扭曲了一下,短弓出现在鹿晚的手上。
周苒警惕地看着他，但鹿晚丝毫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少年手朝前伸，将弓递了过来：“借给你用。”
周苒沉默地看着他。
鹿晚：“我骗你,这辈子每餐都吃鱼。”说完轻轻笑了一下，黑漆漆的眸子真诚地看着周苒。
周苒伸手接过短弓。鹿晚的手在周苒手上轻轻摁了一下，周苒便可以操控短弓了。
她在空气里挥了下手，一直短箭便出现在手里。
鹿晚：“你在心里想一个位置。”
周苒照做，手里的弓箭瞬间有了生命一般,箭尖儿拉开一道疾风,射向了问询台。
短箭的威力很大,问询台的大理石形同虚设,被箭尖儿洞穿。
鹿晚从兜里掏出一只钢笔来,在眼角点上了三颗小痣：“别告诉哥哥。”
周苒：“谢谢。”
鹿晚：“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出去，我可以……”
项江明突然指向鹿晚身后：“鹿晚,你哥来了！”
鹿晚后撤了一步。
项江明倒没骗他，鹿早真的从拐角处走来了。周苒双手背后，站在大门前。
鹿早看了一眼小莞的尸体，然后走过来。他的目光划过弟弟眼角，这才笑着拉上弟弟：“跑那么快干嘛？”
鹿晚解释了两句，两个人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鹿早回来了。
他朝项江明笑了笑，竟是将他的盾给了项江明。
鹿早拍了拍项江明的肩膀，两个人像刚见面的时候似的勾了下肩：“哥们你别和我弟说啊。”
项江明：“那你不再眼角画几个小痣吗？”
鹿早哦了一声，说谢谢提醒哈，然后掏出根钢笔来，竖直地点了三下：“你看位置对吗？”
项江明：“……”
鹿早走后，项江明和周苒拿着他们的武器，相视一笑。
项江明：“现在怎么办。”
其实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找到院长就能出去，另一种是先要赢得游戏，才能出去。
周苒：“赢得游戏的方式就是拍照。”
而且是要疯人和院长一起拍照，让照片出现绳套，也就是院长将疯人带走了。
疯人失败，游戏结束。
项江明：“我们抓紧时间拍照吧。”
周苒：“叫张飞来吧，还有茉莉。”
张飞第一次抽到了院长，视角要开阔一些，茉莉是比较信任周苒的，这两个人来拍照，局面相对来说会简单很多。
两个人暂时分开。
项江明找来了张飞。
他俩站在111附近，看着走廊。周苒不知道和茉莉说了什么，女人笑的靠在她身上，亲昵地挽了她的手臂。
张飞：“你妹子长得真漂亮啊。”
项江明目光朝前，骄傲道：“是啊。”
张飞笑容憨憨的，道：“她不是你亲妹子，你喜欢她吧？”
眼看两个女生要走过来了，项江明手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张飞拍了项江明一巴掌，哈哈乐道：“怂，这要是俺，捧着彩礼就提亲去了。”
项江明手一圈，堵住了张飞的嘴。
周苒走了过来，看着两个扭在一起的人。茉莉手指挑起来，轻轻指了一下张飞：“他不愿意？”
张飞看着茉莉的指甲，咽了口吐沫道：“俺愿意！”
周苒：“那进来吧。”
四个人走进111，调好了相机，拍了照。
快门落下的瞬间，四个人都紧张地捏紧了保命技能，不过结果和周苒推测的一样，照片里四个人微笑地坐着，头顶则出现了一个沾着血的绳套。
随着照片咔咔地洗出，头顶传来了女人悲戚的哭泣声。
周苒手里捏着鹿晚的短弓，暗暗松了一口气：“艾德里妈妈失败了，游戏结束。”
茉莉：“我们安全了对吧。哇，我好像靠运气躺赢了一局。”
张飞：“还是再确认一下吧。”
张飞从项江明那里要来了小莞的病历卡，再次打了卡。打卡器滋滋了两声，医院的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了。
张飞：“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茉莉有点激动，下意识地抬起腿想往外走。
周苒拉住她：“等等，打一次卡走一个人。”
项江明将那张有绳索的照片放在了问询台上。上面是他们四个人的脸，鹿姓兄弟看见后一定能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项江明拿起笔，在照片背后写下了他病历卡上的名字，然后将弓和盾压在了照片的两个角上。
四个人拿笔在院长签字那一栏上写了‘韦恩’，然后顺次打卡，离开了医院。
四条白色的通道出现。
周苒头顶上弹幕飞速弹出。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附加任务星的任务提示。
[附加任务，和同伴分享食物，达成]
[赏金：5万金币]
系统声音落下，显示屏上公放了周苒就着项江明的手喝下牛奶的那一幕。
任务星的赏金是会顺次升高的，任务难度从易到难，失败会清零，如果能一直达成，赏金会累积到很高的程度。
项江明：“走吧。”
周苒点点头。
两个人同时抬脚，走向通道。
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化，两个人回到了餐厅里。
周遭浮起烧烤的香味儿，余芒芒坐在对面，正伸手在周苒眼前晃：“你们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周苒：“刚刚触发副本了。”
余芒芒听了，神色变了变，手向下突然拉紧了周泽升。
随机副本经常会在同一地点大面积地触发。
比如之前运动会上，玩家接二连三地触发了副本，一瞬间就死掉了一人，晕倒两人。
果然，几秒后，周泽升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捂着下巴，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余芒芒恍了下神，继续剥小龙虾。
周苒：“你们也触发副本了？”
余芒芒嗯了一声：“这小子临走前摸了一把老虎屁股，被咬掉下巴了。”
周苒：“……”
周泽升拿起面前的酒灌了下去，疼痛还是没有缓解，余芒芒抠了两个止疼片给他吃了。
余芒芒：“挺简单的副本，非要作死。你们俩该挑战第九段了对吗，要不要我陪你们进？”
周苒：“好像不用了。”
她看着手机，第九段的云雾已经打开，显示她挑战成功。
项江明也看了一眼，笑道：“不用了，过了。”
虽然这次的副本惊险了点，但好在没有白惊险，第九段解锁了。
余芒芒：“我就知道你俩不需要保镖。这样吧，我开一瓶拉菲，大佬们带带我呗。”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周泽升药效发作，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周苒就没让项江明送自己回去。
吃完饭后，她给齐叔打了电话，让齐叔将她和已经睡过去的周泽升一起接走。
齐叔有点惊讶，问周苒：“你们一起吃了饭？”
周苒：“嗯。”
齐叔更惊讶了，将周泽升抱上了车。
周末早上，周苒和项江明商量，继续进本。
因为随机副本的不稳定性，他们决定不再冒险，两个人一天时间内开启了两次六段副本。
十一月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十一月底的物理竞赛决赛在首都举行。
虹城参赛选手一共有十一名，五中占了三个，是虹城六所重点高中里人数最多的一个。
五中的领队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物理老师，姓吴，叫吴宵光，是物理组的副主任。
下了火车，等网约车来接的时候，虹城的几个带队老师站在了一块。
期间，就有老师恭维道：“吴老师，这次又是你们学校第一啊。”
吴宵光挺直了腰板，得意的拍拍项江明和聿耳的大脑袋，还将离的远的周苒往这边拉了一下：“孩子们聪明，我们只是起辅助作用，你们说是吧。”
项江明、聿耳、周苒训练有素地摇头，诚恳道：“不，是老师教得好！”
其他学校的老师：“孩子们可真懂事。”
吴宵光腰板挺的更直了。
周苒偷笑了一下。
她笑的时候，下意识地扭头看项江明。
项江明可能是在车上坐累了，一只脚踩在马路沿儿上，一晃一晃的在压腿。
他穿着件薄薄的短款羽绒服，底下牛仔裤是宽松款，但一双腿依旧很长。少年脸被冻的微有些红，一边儿压腿，一边扬着头盯着马路对面看。
他看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亮。
项江明：“学妹，想不想吃红薯？”
周苒跟着他的目光走向对面，一个大爷拿着个带秤砣的小秤，大爷笑呵呵的，将称挑的老高，在给车站的客人称红薯。
周苒：“可以，暖暖手。”
项江明竖起大拇指，然后跟老师说了一声，跑过去买了四个红薯。
他先让吴老师挑了一个，然后给周苒挑了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大红薯。
剩下的两个里有一个破了点皮，卖相不那么好看，项江明和聿耳开始抢那个好的，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周遭的空气仿佛没那么冷了。
红薯落在手里非常烫手，周苒倒了两下手，慢慢剥开皮，红薯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周苒咬了一小口，一道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鹿晚有点惊讶，“项小苒？”
周苒回头，少年穿着件冲锋衣站在寒风里。
他大概是有点怕冷，头顶带了棉帽子，手上戴着露指手套，手套绳挂在脖子上，皮肤白的像雪一样。
鹿早就在后面，也歪着头看周苒。
鹿晚走过来，站到了周苒面前：“项小苒，你是来参加竞赛的吗？”
周苒点点头，说是的。
鹿晚干净的一张小脸儿上是开心的表情。
比起游戏里，鹿晚这幅样子才更像个少年，他嘴角弯起笑了笑道：“好巧，我也是，我们可以一起备考。”
聿耳抢到了那个好的红薯，高兴地蹦过来拍了拍周苒，随口问了一句：“学妹，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鹿晚听了，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周苒想，他们也是来参加竞赛的，那他一定能从名单上找到她。
那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周苒直言道：“我姓周，我叫周苒。”
鹿晚露指手套抬起来，指向项江明：“那他呢？”
项江明揽着聿耳的脖子，探头过来，扬了扬下巴道：“我叫项江明。”
鹿晚黑漆漆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声音也有一点掩饰后的颤抖：“你们，不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