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遭逢大变,很快就又有御史跟风上折子,要求流贾赦贾珍三千里,西北军前效力。
平治皇帝看了,只是简单笑了笑,对御书房的太子并众人说道:“孔子说过:‘不迁怒,不贰过!’既然贾府已经罚过了,那朕看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结了。太子!”
听到平治皇帝叫他,太子赶忙回了回神:“儿臣在。”
“贾府虽然罚过了,但罚银尚未交齐,这个事情交给你,务必半个月内完成!”
“儿臣遵旨。”
太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贾环,这个自己儿子的讲官,太子印象颇深,温文尔雅,不骄不躁,很是一个少年君子的模样。
不知道这位贾先生现在到没到西北?
按照父皇的说法,处罚其实已经结束;对于贾府,他也实在升不起其他的处罚心思,更何况贾府二老爷贾政还来通风报信过。
想到这里,太子忽然明了。刚刚皇帝说的“不迁怒,不贰过”,是给自己听的……
罢了,看在贾修撰和小汤圆的面子上,就这样吧。
贾府那边还在凑银子。一想到赖家有如此家底,贾赦心中的火气就更大了,只是现在发火也没有用,那些银子又不能搬到自己院子里来。
另一个院子的庶子贾琮现在袭了爵位,虽然只是个四品闲官,但这个闲官也让他一下子水涨船高,从没人搭理的庶出少爷,变成了荣国府的继承人,面对这样的转变,贾琮一下子还很不适应。
贾琏和凤姐两口子还在商议要掏多少银子。
“昨儿我见着琮哥儿了,鼻孔快朝天了!”凤姐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爵位本不该落在他头上,只是造化弄人,自己公公做错了事情,连带着自己男人都吃挂落。
听到凤姐的话,贾琏也有些犹豫了。若是之前,这些银子他都拿了也没什么,将来荣国府肯定是他的,但现在,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那他就不得不多想想将来了。
“罢了,晚上我去和父亲说。”按照贾琏的理解,既然琮哥儿接管了荣国府,那他就不能拿大头了。
凤姐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成!咱们最多拿三成!”
贾琏点点头,凤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再让他拿大头,他也不情愿了。
到了贾赦的院子里,贾赦正在和邢夫人算账,怎么算都不舍得拿银子出来。
见到了贾琏过来,贾赦忙说道:“琏哥儿,快,等着你呢!”
贾琏进屋坐下,左看右看,却说道:“怎么不见琮弟?”
贾赦也无话了,贾琮一朝得势,尾巴快上天了,现在他都管不住了。
贾琏接着说道:“儿子打算过几日就搬出去。”
这个是贾赦没有想到的:“好好的为何要搬出去?”
“名不正言不顺,早点搬出去是正经。”
听到贾琏的话,贾赦的心就开始往下沉,果然,贾琏下一句话就让他更失望了:“儿子没了爵位的指望,所以这银钱,只能出三成了。就算锦衣军再来抄一次,儿子也认了。”
邢夫人坐在一旁不敢吱声,贾赦却忽然有些懂贾琏了,换做是他,估计连这三成都不想给。
有些意兴阑珊的贾赦开口了:“罢了,就这样吧。”然后又问道:“打算何时搬出去?搬到哪里去?”
贾琏说道:“儿子在小花枝巷还有个院子。”说到这里,却忽然想到了殒命的尤二姐,心中又多了几分抑郁。
贾赦叹道:“那就这样吧,后面的银子我这边来补。”
贾琏把银票放下,说道:“那儿子先回去看看英哥儿去。”现在英哥儿就是他的指望。
看着贾琏出去,贾赦忽然怒了:“那个小畜生呢?”
不消说,贾赦说的是贾琮。
邢夫人嗫嚅道:“出去了还没回来。”
贾赦在地上来回走着,贾琮分明就要变成第二个贾珍了。
只是他现在也是一个庶人,只能凭借父亲的身份来压制了。
根本不用太子亲自出马,刑部和大理寺就把银子从贾府要来了,一两都不少。
现在贾兰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乡下的庄子过着平静的生活。
乡下甚是清静,贾兰每日除了读书,万事都不用管,而且这里少了府里面的诸多琐事,让他觉得没有早早过来实在是个遗憾。
只是每日里惜春都会来瞧一瞧,虽然有些冷不丁的感觉,但贾兰觉得挺好。
庄子里的大厨手艺极好,贾兰觉得自己都长胖了,只是李纨很欢喜,又有哪个母亲希望儿子吃不好饭呢。
惜春瞧着贾兰用功的样子,对李纨说道:“大嫂子,我觉得明年春闱,兰哥儿肯定高中。”
李纨笑道:“借四妹妹吉言了。”
现在贾兰已经中举,关键还未及冠,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贾环已经进了陕西地界,地势越走越高,到处都是山,看着挺近的一段距离,却要绕上好久。
“走吧!”幸好有官道,就算绕道也不过多走一段。
天上开始飘飘洒洒,有雪花落下了,众人的心都开始往下沉了,雪一下,就不好赶路了。现在路滑不说,等到太阳出来,路会非常泥泞。
贾环伸手接了几朵雪花,瞬间即融化在掌心。
这几日,他也看了邸报,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了,这也让他更加放心。另外一条消息也引起了他的关注,那就是楚王正式出京,去衡阳就藩了。
不知道自己从西北回去之后,皇帝会不会换人……
按下这个心思,一行人冒着风雪往前赶去。
祁连山脚下,黄凤阁的大营已经扎住。
现在风雪连天,这次攻势之后,今年就要暂时停战了,双方都没有能在恶劣冬日作战的能力。
但黄凤阁现在不慌,他手里有着一万支火枪,而且还有一万支正在过来的路上,加上手里的红衣大炮,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落败的理由。
唐军的动向瞒不过葛尔图,只是在这种天气黄凤阁还敢进兵,让他实在佩服。
但斥候传来的消息又让他警醒:“唐军竟然也有了火枪?”
“是!大汗!只是唐军掩饰得甚好,数量无从得知。”
听到这个消息,葛尔图转向范承运:“军师,你看,唐军这次,是不是有备而来?”
范承运在一边思索,半晌才说道:“兵为将胆!黄凤阁若是没有火枪,想必也不敢进兵。只是咱们的火枪派了一千去了喀尔喀,只剩下两千,不足以与唐军交锋。”
“那依军师的意思……”
“先往后撤一撤,让唐军把粮草补给线拉长,再图以后。”
葛尔图有些犹豫:“要不要让勇士们去探一探虚实?”这样不战而退,葛尔图觉得老脸无光。
范承运劝道:“大汗,现在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合出击,不如先暂避锋芒。”
葛尔图犹犹豫豫,却说道:“那就派两千兵探探虚实!”
看到葛尔图是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黄凤阁让路,范承运也有些劝不住,只好说道:“那须得火枪兵在后面接应。”
“就依军师!”
葛尔图吩咐旁边的亲卫:“去把哈尔巴拉叫过来!”
“是!大汗!”
须臾,一个壮汉便掀开帐子进来了,先给葛尔图抚胸施礼,方才说道:“大汗,您寻我有事?”
看着哈尔巴拉的络腮胡子,葛尔图很是满意,这是新晋的将领,很是勇敢。
“带两千人,去探一探唐军的虚实。”
“是!”
在哈尔巴拉刚要出去,范承运说道:“哈尔巴拉将军,此次只是去试探虚实,莫要恋战。”
巴尔哈拉粗声粗气地说道:“知道了!”
范承运苦笑,没有自己这句话,可能巴尔哈拉还能回来,有了自己这句话,这个蒙古汉子估计会要证明给自己看他的悍勇——这群准格尔人始终对自己轻看。
看着巴尔哈拉出去,范承运赶紧说道:“大汗,快让特木尔带火枪兵去接应。”
看着范承运满脸焦急又认真,葛尔图也不敢轻心了,赶快让人找了特木尔过来。
黄凤阁的大营中,有几个斥候回来了。
“大将军,准格尔有两千人过来了。”
黄凤阁和卢秋成相视一笑,说道:“看来是知道我们也有了火枪,特意来试探咱们的虚实。”
卢秋成说道:“那就不能让他们试探出来。”
黄凤阁说道:“本将也是这个意思。”然后就开始吩咐:“来人,去把红衣大炮和佛郎机炮都推出来!卢指挥使,你那边再派一千火枪兵。”
卢秋成拱手道:“遵将令!”然后便出去安排去了。
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手,互有生死。
很快,两边的大军都赶到了,有了火枪助阵,准格尔人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但却死战不退。
“幸好军师让我来接应!”特木尔远远瞧到双方的阵势,赶忙带着火枪兵上了。
听到身后传来火枪声,哈尔巴拉大怒,回头喝道:“特木尔,谁要你多事!”
特木尔却没有回答,只是喝令手下的火枪兵对唐军进行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哈尔巴拉被夹在中间,很是难受,不得不侧面撤出战场。
两千火枪兵几乎要压制住唐军了,但这次黄凤阁为了不暴露,推出了很多的佛郎机小炮,这些小炮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双方竟然可以相持了。
待到双方弹药打光,各自收兵回去。
准格尔人自觉摸到了唐军的老底,黄凤阁也自觉瞒过了他们。
在十月初八的时候,贾环终于到了黄凤阁前线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