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震惊的看着费氏：“我们之间，竟然没有半分信任了吗？”
费氏脸色淡然的看着赖嬷嬷，沉默片刻之后才道：“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赖嬷嬷冷笑道：“我不如你心狠手辣，我不如你冷血无情！”
“你错了！”
费氏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其实我们最大的差别在于。从一开始，你就是被主子宠爱的那个。主子想要你做任何事情，都要你同意才行。你若是不同意，主子就没办法。”
赖嬷嬷十分得意的冷哼了一声：“哼，我和主子之间的情分，哪里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费氏也不争辩，淡淡的道：“我和你不一样的是，但凡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若是我能，那我会竭尽全力。若是我不能，那我也想方设法的让我能。”
赖嬷嬷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需要费氏继续说什么，她大约已经猜到了费氏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费氏很认真的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的出身比你更加不堪。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到呢？可是，我不敢拒绝主子，我也不能拒绝主子。所以，在你拒绝了主子，主子找到我的时候，我答应了。”
“你……”
赖嬷嬷一脸震惊的看着费氏，只觉得不敢相信费氏说的这些。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那可是做生意，那可是打理商铺，管理田庄……”
赖嬷嬷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我不相信。”
费氏脸上的笑容十分自信：“你并不是不敢相信。你只是不愿意去选择相信罢了。因为你没办法承认，一直以来都不如你的我，居然不知不觉，就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费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赖嬷嬷：“因为我没有一刻停下来奔跑。我一直都在努力。我生怕我做不好，所以，我一直都努力做好。”
赖嬷嬷往后退了一步：“不，这不是真的。”
费氏微微笑了笑，转过身，看着窗外。
“你说你想回来。我且问你，来了这里，你能做什么？”
赖嬷嬷张了张嘴，最终一声不吭，十分颓丧的走了。
因为她看见，丽妃派出来的花氏，正在那边修剪花木。
赖嬷嬷是彻底的明白了，费氏如今的手段，已经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想要让她放弃，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当然了，张氏也没打算要放弃。
也就是当天晚上，暮色四合的时候，张氏亲自登门，请董娇娇回去。
董娇娇的院子里已经关灯了。
费氏拢着斗篷出去的，看见坐在车辕上的赖嬷嬷，眉头紧皱。
还没吭声，车里的张氏就走了出来。
趾高气昂的道：“大胆费氏，看见主母，还不下跪迎接？”
费氏淡淡的看了张氏一眼，只是略微欠了欠身：“好久不见，董三夫人。夫人记性不太好，十几年前，奴婢就已经不再是董氏的奴婢了。”
“可你是方氏的奴婢。方氏是董氏妇人！”
“我认方氏做主人，却只听从主人一人的命令。别说是夫人了，就算是老爷亲自来了。我也不会听的。”
“你……”
张氏气的瑟瑟发抖，好一阵才稳定了气息，沉声道：“董娇娇呢，叫她出来见我。”
费氏依旧只是欠了欠身：“我说过了，我不听命于夫人。夫人没有权利命令我。”
“哼！你一个做下人的，我也不为难你。可我是董娇娇的嫡母。嫡母亲自上门，她一个做庶女的避而不见，这是什么规矩？”
“夫人不要忘记了，先国法后家法的道理。郡主虽说是董氏的庶女，可也是皇上亲自封赏的郡主。按照国法，夫人没品没级，想要求见郡主，必须先递帖子。这才是规矩。”
张氏脸色一阵铁青。
费氏说的这些，她何尝不明白。
女人一旦和皇家扯上关系，那就变得尊贵了起来。
就像是皇上的女人一样。
但凡成为了皇上的妃嫔，那就是主子。
哪怕是父母见了，也必须要磕头。
这就是国法大于家法的道理。
如今的董娇娇……已然是郡主了，自然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也不是张氏可以随便使唤的所谓庶女了。
若是平日，张氏这骄傲了一辈子的人，只怕是转身就走了。
可今儿张氏漏夜前来，很明显就是有事要办的。
也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才会特意挑了晚上来。
想着若是丢脸，也不会被太多人瞧见了。
只是如今，当真要拉下脸皮，也实在是……
赖嬷嬷上前一步，伸手扶着张氏。
借着这个动作低声道：“夫人，想想大小姐。”
张氏脸色十分难看。
她知道很难，可没想到这么难。
她作为嫡母，如今要对一个庶女低头。
光是想，就觉得无比的耻辱。
偏生，还不得不如此！
张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费氏，我今天来，是想要见董娇娇一面。既然她不方便出来见我。那我这个做嫡母的，亲自去见她。”
张氏一面说，一面就抬脚朝着里面走。
“夫人请留步。”
“费氏，你要干什么？”
看着拦着自己的费氏，张氏气的浑身发抖。
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的了。
这该死的贱婢，竟然还要拦着自己！
费氏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我们家郡主已经歇下了。还请夫人谅解！”
“费氏，你太过分了！”
“夫人容禀。我们家郡主不光是皇上亲自封赏的郡主。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未来安王世子妃。世子殿下对郡主的身体尤为看重。我们做奴婢的，也只能听从命令。”
张氏眼睛一亮，总算是抓住了费氏的漏洞：“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奴婢，如今，如何就承认了。既然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奴婢，那就谨守你奴婢的本分，赶紧让开！”
“夫人这是，想要和安王世子殿下比肩？”
“你……”
张氏迈出去的步伐，下意识的又收了回来。
她敢来这里闹腾，仗势的是董娇娇原本的身份。
若当真是郡主，给张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