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纪安壈从病房里面出来,走到回廊上,东探探西看看,似乎正着急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电梯口处,正巧遇到了刚好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邱何钧。
他的手中拿着一本白单,看见她时,微敛了下眉梢,便假装没看见她一样,扭头就走。
这回,她的反应倒是很快,比他抢先了那么一步,一把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她急切地问道:“邱医生,江辰希他人呢?他在哪里?他到底怎么了?”
一上前,就直接问候了三个问题。
闻之,邱何钧只是抬眸,眉目清清地扫了她一眼,才不疾不徐地回答,“我不知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片刻安静了几秒钟后——
“……妈的!”
纪安壈一时没忍住当场爆了粗口,脾气也跟着上来了:“邱何钧,我他妈怎么你了?你吃火药了是吗?那我寻思着,怎么没先炸死你自己呢!”
她怼人的这个本领,向来不差。
这不,邱何钧的神情顿时变了变,那脸色黑得跟块大煤炭似的,他简直气不打一处:“你——”
“我?我怎么了吗?”
这时候,她反而越战越勇,掂起了脚尖凑近他,气势直直逼人,转而却笑了笑,“江辰希在顶楼,对不对?”
半晌。
他突然满不在乎地“嘁”了声,随之轻笑了起来,“在顶楼又怎么样,你上得去吗?”
下一秒,纪安壈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在他的面前扬了扬,那神色颇为有几分得意:
“谢谢你了,邱医生。”
说完,她也没管邱何钧那一脸懵逼的样子,自顾自地按了键。
随后,电梯门打开了,她走进去,转过身站着与他面对面,然后不动声色地勾唇一笑。
…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邱何钧终于回过了神来,他猛地朝空气怒吼了一声:“……操!”
*
顶楼。
到了门边,纪安壈却犹豫了,拿着卡的手也顺之一滞。
为何她要这么执意地来找江辰希?又为什么要执意于去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这所有的一切,她像是无从所知一样,她只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似乎真的放心不下。
片时,她轻叹了口气,终是抬手刷了卡,“嘀”的一声,门自动打开了。
纪安壈走了进去,在空旷的房子里寻了一会,都还是没见着江辰希的身影。
“难道,江辰希真的不在这里吗?”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视线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那淡蓝色的池水。
阳光正好,细细碎碎地洒在水面上,光闪闪的好看至极。
池子那边,花草环绕,还种有高大的芭蕉,青碧的叶下,护着一丛丛的花,或红或黄或白,极是灿烂。
她看得心神一动,脚下也情不自禁地动了起来,慢慢地往水池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池子旁,她顿下了脚步,神情淡淡地看着那水面的波光粼粼,思绪似乎飘得远了些。
忽然,她的身后像是隐隐传来了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淡淡的、很轻。
纪安壈转过头看去,眸色顿时亮起了光泽,可口中的那声“江辰希”还未来得及说出来时——
只见,江辰希一言不发地伸了手,那修长的指尖抵在她的肩膀上,微一用力,将她推入了池子里。
在身体下坠的那一刻,她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只发愣地看着他,瞳孔也在一瞬间本能地放大了起来,脸色是万分的紧张。
因为,从小到大她的水性真的很差很差……
伴随着“扑通”的一声,纪安壈掉入了水中。
水刚没过她头顶的那瞬间,窒息感涌了上来,她挣扎着,激起了大大小小的浪花。
纪安壈顿时觉得不胜惶恐,想开口求救,可是一张嘴便是“咕噜咕噜”的水呛进她的喉咙里。
窒息、窒息……
蓦然,腰间感受到了有一丝的温热,那正是江辰希的手搂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出水面。
出了水面的那一刻,她简直是如获新生般,止不住咳嗽了起来,也呛出了一口水。
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她也牢牢地抓紧了他的臂膀。
好一会,纪安壈终于缓过神来了。
此刻,她的头发变得凌乱起来,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顺着脸颊而下。
她抬眸看着他时,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了,有不可思议、震惊、害怕,以及生气。
江辰希会推她入水,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而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水淋透了他的衬衫,精瘦的躯体一览无遗。
只见,他单手一粒一粒地解开了衬衣领口的前三颗纽扣。
那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庞透着清冷。
一滴水滴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流下,滴在了锁骨的地方,在微光的映射下,发出隐隐烁光。
那是一种邪魅的诱惑,穿透灵魂的窒息感。
好他妈禁欲!简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但好在,此时泡在水里的她,脑子还算清醒,不悦地瞪着他,骂道:“……江辰希,你他妈疯了吗?!”
江辰希什么都没说,那温热的手心覆上她的后颈,低下头,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害怕什么?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啊壈壈。”
那嗓音,莫名的透着股慵懒和宠溺。
纪安壈的眼睛红红的,还蒙上了一层水雾,鼻子因为冷而一嗅一嗅的。
看着他时,有些倔强,楚楚动人,犹见我怜的感觉。
她垂眸,不满地嘟囔一句:“我要上去了,你快放开我。”
他只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一瞬,突然附耳细语道,“壈壈,你说我吃了不必要的醋,是什么意思?”
“嗯?”
纪安壈纳闷得皱了皱眉,有必要在水中谈这件事吗?
再者,邱何钧那个死男人还说什么江辰希他要死了的话。
这他妈像是要死了的样子吗?
不过,在看到他并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她的心底终究还是稍稍放心了些。
最后,她移开了视线:“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
“不肯说?嗯?”
江辰希那微有些凉薄的声音随之响起,寒冰一样幽蓝的冷意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
纪安壈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虽不想说,但为了绝此后患,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口:
“你以为、我是站在徐正浩的那边,所以才次次阻拦了你?可其实不是的,我是因为你,才会拦住你的。”
闻言,他敛了眉,眸色深沉,一脸的难以置信,眼底却又有呼之欲出的某种欢喜,“因为我?”
“嗯,因为你,江辰希。”
意外地,比他预料之中的更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