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对悦氏的认知,一来自于小于村村长,近一年的时日,原本贫瘠的小于村,一半以上的地,被悦氏买下。一个弃妇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其二,市井传言,此妇人以妖术傍身,将凤家大公子迷得失魂落魄。于此便知,那些买地的银子,定是出自凤家!可他身为父母官,身负皇朝官职,成不能提及这些鬼神邪说。
再说一个不尊三从四德的妇人,自身就有问题,能教出什么玩意儿来?
其三,前几日,自家夫人也提及悦氏,说其经营什么不得了的土,这世间,怎可能有那种东西!加之恩师来信,他二话不说,就将此女名下的八个铺子封了。
听闻此女曾请了凤家公子,前来说情,他自是不会见。只等着这次童试过后,再来调查此事。
其四,便关系自家女儿,李家与凤家乃世交,两家也很是看好自己家女儿,与凤家大公子的联姻。可眼下,悦氏妇人,竟对凤大公子使了妖邪之术,他更容不得悦氏了!
反观王奇,只道怎又是悦氏!先是老师对其评价颇高。此刻,李泰却对其极为不满。
不过一个普通妇人,怎就若得这一身的争议?
见着王奇不言语,李泰又以美酒敬之。
“你我二人,相见甚欢。我也不瞒王大人,想请王大人将悦氏之子,于童试中除名!”
王奇握在手里的酒,已无法再饮。此子他是极为满意的,就像老师所说,此子无论是作答,还是交谈间的礼仪,都无可挑剔。
更何况,自己事为朝廷选拔生员,怎可因同僚相求,就将一名日后或有大作为的生员除名!
手中酒杯一放,王奇起身,告礼,便撒手而去。
李泰也是气急了,酒杯一摔,一桌未动的菜肴,掀翻满地。
且说这边,王李二人不欢而散。那边出了门的悦滋钰,被等在考场前的家人接到。
一和同宫越见面,钰儿就将手里的竹牌拿了出来,笑道:“是谁说我吹牛将天吹破的?”
“哇!哥哥得入县学了?”小灵儿一个飞扑,估计往日钰儿也是习惯了的,两手稳稳接住了自家妹妹。
悦瑶来接钰儿,也受了村人们的托付,将一众孩子都接回去。等了好半晌,十七个孩子这才接齐了。
“看看这是什么?”小灵儿拿着学牌一阵炫耀。
围了一圈的孩子们,都从怀里掏出一块,同样以竹所雕,其上的名称与花式,却是不同的。
“哎哟!我当是啥稀奇玩意呢!我不也有一个。”一个高头不小的胖墩开口。
小灵儿脸一怒,举起拳头比划道:“就你欠揍!再多说一个字,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孩子之间的打闹,那是常事。悦瑶也没在意,倒是看着那比小灵儿高出一个头的胖墩,真被自家闺女要挟得不敢吭声,然而小胖墩恐惧的目光,是看向悦滋钰的。
看来平日里,自家闺女嘴不饶人,当哥哥的,没少给妹妹出头啊!
“你们都有?”悦瑶问。
众娃点头,悦瑶欢喜得差点手舞足蹈,回去,定要重谢允秀才。小于村可从没出过一个秀才公,如今这一下,就出了十八个!
果然,回了村,村长一听娃儿们都得了秀才,高兴得老泪纵横,啥也不说,自个儿冲到于氏祠堂,硬是哭了一两个时辰,才被李兰心及村人们,扶了出来。
当晚,村长就宣布:“明儿,小于村得摆上流水席,但凡在学堂入学的,都得给允先生叩礼。”
“还有还有!咱得真心谢谢悦瑶这丫头,没有她,咱们哪能有今天!”
如今这小于村,就没有不服悦瑶的,尤其是那些寡妇们,亲眼见证了,没有男人,女人一样可以养娃,养家!
第二日一早,小于村村人们可都忙活了起来,男人在祠堂前的空地里,垒灶、搬桌,妇人们下地摘菜,至于鸡、鸭、鱼肉,都是悦瑶让长工们从自家林子抓了来的。
婆子们正杀鸡宰鸭,南宫越就从林子里抓来一头两百来斤的大山猪。
这可把所有人高兴坏了,山猪啊!多难得的东西!也就这悦东家,连这都舍得拿出来让大家伙吃。
这十里八乡的,听闻小于村出了十八名秀才公,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那可是十八名秀才啊!放眼看整个落辉郡府,有几个地方是能一下出五个以上秀才公的?
于是便有传闻道,这是小于村得了山神爷爷的庇佑!只有小于村的人知道,世人嘴里的山神爷爷,就是悦瑶!
小于村里摆了整整二十桌酒席,娃儿们欢喜的将允秀才请了出来,允秀才心里也很是高兴,那可都是自己的弟子。
于成将允秀才领到主桌的主位上,可允秀才不坐啊!还是悦瑶让南宫越硬将人按到了坐椅上。
娃儿们挨个给允秀才行起了叩首大礼,尤其是得中秀才的村人,大人领着娃一同跪下,行了叩首大礼。
这边礼毕开席,于王氏母女两悄摸着入了席,一边吃着桌上的肉,一边咧着嘴,直骂悦瑶,同桌的婆子听了去,不乐意的撵道:“起开起开!这哪有你们的位置!”
这于王氏可是出了名的泼妇,自是不乐意,立马的怼了回去。于仙儿也从旁帮战,一桌子人,就这么和于王氏母女两吵到了一块。
欢天喜地的气氛被破坏,于成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于王氏就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妇人,即是来吃席,就该把你那德行,收拾好喽。嘴里刚吃了人家的,又骂人家,你还是个人?”
“七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昨儿可说了,这流水席小于村的人,都能来吃!我王苗儿嫁到小于村,住在小于村,我闺女身上还流着你于家的血,咋就不能吃这席了?”
“就是七爷爷,平日里,你不护着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就罢了,今儿咋还不让我们吃席了?”
“你懂感恩吗?脸咋那么大?”李兰心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站出来,指着于王氏的鼻子也骂了起来。
“感恩?笑话!一个不尊三从四德的贱妇,不就是有几个银子吗?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