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钰儿提醒,悦瑶才想到,无论是在她家做长工的,还是村里寡妇家的,许多孩子都和灵儿钰儿一般年纪。
悦瑶自然应充钰儿的提意,灵儿高兴坏了,阴霾扫尽,嘴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别高兴太早,虽有学堂,可哪位先生愿意教授女孩?”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南宫越,一盆冷水,浇醒了悦瑶母子三人。
经过求学的碰壁,悦瑶自是知晓如今,自己不仅是得罪完了县城的商贾,更是把本就不多的秀才公们,开罪了个干净。
不都说穿越过来是无敌的吗?不都想打谁打谁吗?悦瑶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脸打得,疼!
“我们才不需要请先生,娘这么厉害,也认识字,又会经商,娘就可以做先生!”小灵儿拉着悦瑶,满眼星光,尽是仰慕。
“蒙学,可不只是教书识字,每三年,还得举荐列表自己蒙学的孩子,入童生试,三案之后,才能乡试,提名举人,方才算得入了官道。”南宫越说完,拍着衣裳角的泥土离开了。
母子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学堂,回到家中,南宫越已经在厨房烧火,悦瑶忙进去做吃食。她不禁省视起蹲在灶台前的南宫越。
他不仅识字,还精通音律,听他刚才所说,似乎对考学之道,都一清二楚。面容不凡也就罢了,身上的高位者气息,更让他显得扑朔迷离。集这些于一身的人,到底身出何处?
“盯着我看也没用,我可没考过学。”
又是一盆凉水将她淋了个透心凉。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拿到的种田剧本,反转成宫斗剧本了。
一边切菜,一边叹气,悦瑶愁啊!愿意教授女娃的先生,北遥能找着吗?等她找着了,钰儿都多大了?
忽然手中的菜刀被人夺了去。
“咱家不缺肉,尤其是你这手上,骨头磕牙。”
“南宫越!”悦瑶怒吼。
“我耳朵不聋。”
“你、你!”昴头看着身侧俊美的侧脸,悦瑶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你若真敢打我,就别妄想我会帮你去请人!”
悦瑶挥到一半的拳头停住了,像是在回忆刚才自己听到话,不敢相信的望着低头切菜的俊美男人。
“你能请到人?”拉着男人的衣袖,声线也变得柔和。悦瑶抢过南宫越手中的菜刀。
“这些我来就好!再给你做个你最爱的小炒肉吧!”放下刀,转身从菜架上拿了青椒,洗了起来。
“你打算啥时候去请人?你说的人是秀才公?他能答应教女娃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话,南宫越哭笑不得,面不改色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考虑着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然而,没有等到回应的悦瑶,瞬间变了脸:“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若是骗我,我今儿就把你当小炒肉给炒了!”
“我从不食言。”看着举到自己胸前的刀,南宫越识趣的后退两步,蹲下身,拔弄灶台里的材火去了。
一顿切炒,悦瑶硬是做出了满满一桌的菜。而且还尽是南宫越平日里,较为喜爱的。
薛滋灵看着桌上的菜式,直拍手。只因她的口味与南宫越极像。
而薛滋钰却越看越愁,目光越看越冰,眉头越看越紧,小脸自然越看越冷。
“别只看啊!快吃。”悦瑶夹了块小炒肉放进薛滋钰碗中。紧接着,又给南宫越夹了些。
“嗯……你们两今天不对喔!”灵儿贼笑着,大口吃肉。时不时的,学着悦瑶的样子,给薛滋钰夹菜,然后哈哈大笑。
这一笑,把其余三人,都笑得无比尴尬。
悦瑶帮南宫越夹菜的手,停在了南宫越的碗里。
而薛滋钰,更是气得手把中碗往桌上一放,冷着一张脸,瞪着悦瑶的筷子,将自己的碗伸过来,悦瑶识趣的夹了菜放到他碗里。
南宫越莞尔一笑,只觉嘴里的菜都比平日好吃了许多。
一顿尴尬的饭,在南宫越扬起的嘴角、灵儿奚落的笑声、和钰儿无处发泄的怒气中吃完。
或许因为南宫越答应帮忙,让她高兴过头,竟入了半夜,还没睡着。睁着眼,借着月光,看着宽敞干净的屋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刚刚才开始。
同样的夜,有人因高兴而无法入眠,有人就会因烦恼困苦,而辗转反侧。
如今的薛宅,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灯火辉煌,宅中院落,因无人细细照顾,而满地落叶。
窗前,薛正文挑了挑烛火,散乱的发竟有了些许白丝。
“老爷?”柳绿迷糊的揉着眼,坐起身。透过帷纱看向窗前的人影,短短月余,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看去,竟显老态。
在听到薛正文一阵咳嗽不止后,忙披衣起身,倒了茶水递过去。
“老爷?您长此以往身体如何能受得了?这一家老小的,都指着你一个人,你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
柳绿不仅的说得心疼,而是自己真的心疼。毕竟北遥女子,一生只待一夫,若是薛正文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薛正文喝了水,顺了气,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一辈子,最恨的是那贱妇悦氏,最悔的是娶了徐慕芸,最对不起的,却是你。年纪轻轻跟了我,没享到几天福,薛家就到了今天的地步。”
拍着柳绿的手,薛正文把头埋进了柳绿的怀里。
“老爷,您可不能气馁啊!”柳绿努力的宽慰着薛正文。
怀中的薛正文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带着哭腔,不停的重复着:“薛家已经走投无路了。”
对于薛家各处庄子的亏损,柳绿是有所耳闻的。皆因如今边临县城,沃土已经被广泛使用。唯有薛家的庄子没有用上。
地里的菜也就无人再买,好好的菜烂了一地。那些大户们,也不再让薛家送菜。听说为了节省银子,薛家四处菜铺已经关了三处。
更让人气愤的是,听说薛正文想出手庄子和店铺,居然无人敢接!如今的边临县城,那些曾经叫嚣着,要将悦氏撵走的老爷们,一个个的都规避三舍。
以至于薛家如落枯井,爬不出去,又无水可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