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放学后,陆凡站在街边,低着头,伫立着一动不动。
他并非不想走。
如果现在有人去仔细观察的话,必定能从他那双眼睛中看出异于常人的一点——
疯狂,混乱。
这种无序而又令人烦躁的感觉在这几分钟内一直支配着他的身体。
然后,他又看见了幻觉。
但这次更加混乱。
本来有些空旷的大街一下子拥挤起来,那些亵渎的无以名状的“东西”充斥了这片空间。
突然,周围响起一声“咔”的声响,仿佛某种东西被打开了,粘稠的深蓝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接着淹没了这片城市。
陆凡被淹没,他在海水中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消融,像是烈阳下的露珠般逐渐蒸发,陆凡想要抬起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头颅,但他办不到,某种力量似乎在阻止着他这么干。
“不要看......”
什么声音在响?陆凡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一道白光在陆凡眼前闪现,“保持你的理智,不要试图以任何方式去感知它。”
声音继续变得微弱,最后消失。
陆凡想要大声呼叫,但逐渐腐烂的身躯却仿佛已经不是他的身体似的,完全不受他控制。
意识也逐渐迷糊起来。
在昏迷的前一刻,陆凡终于望见了头顶上的那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唔!”他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街道和正以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的路人。
陆凡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随后他举起右手,有些颤抖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
那是一张完好无损的面孔。
“看来我真的应该去看一下医生了。”
……
A市人民大道第201号一家小诊所中——
“呵,这年头容易上当的蠢货还真多啊。”一张办公桌前,比尔医生冷笑着看着在他面前不断道谢的客户,不屑的想到。
“简直就像是来送钱的一样。”
而那客户依旧在道谢,鼻涕眼泪流满一脸,让比尔觉得有些恶心。
出于职业需要,他还是把这场戏演了下去。
“这位先生,您只需要每天按我所说的步骤来做就行了,”比尔轻轻一笑,将手中的药品推给对方,同时递去一张纸条。
比尔全名[BillJones](比尔约翰),父亲是外国人,母亲是华夏人,他从小便在H国长大,也学了一口流利的H国语,那个时候,他还是想靠本事赚钱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诈骗这条道。
比尔对此却并不反感,靠着从小学习的欺诈手艺和他高超的说话技巧,他不仅拥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收获了傻白甜女友,至此,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
“对了,今天罗琳怎么还没回来?”比尔有些疑惑,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女人嘛,总是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点时间。
“咚,咚。”忽然,敲门声响起,打消了比尔的睡意。
“请进,”比尔迅速喝了口水,冷静地对门外说道。
十多年的诈骗经验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能轻松应对。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17岁左右的学生。
黑色碎发,背后驮着书包,满脸愁容。
比尔看见来者是个看起来什么也不懂的年轻学生,心中窃喜。
“送钱的来了。”尽管如此,他仍是带着友善的微笑望刚向走进房间的陆凡。
“同学,进来坐坐。”他装作热情地向陆凡打着招呼,同时观察着着陆凡的外貌:一张普普通通的学生脸,学生服,学生头,如果忽略对方那布满血丝的眼球和他疲惫的神色,比尔也只会认为对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失恋了吗......”比尔笑了一下,如果真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医生,”陆凡打断了比尔的幻想,下陷的双眼布满阴霾,“我最近活的很糟糕。”
“哼,果然吗。”比尔笑得更开心了,现在的高中生果......
“我最近总是想要砍烂我身边同学的头,”陆凡坐在凳子上,头低垂着望着桌面。
比尔的笑容凝固了。
“我的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充斥着一些疯狂的想法,”陆凡微微抬起头,神情间流露出的颠狂使他看起来好似一个精神病人,“我有时会看到一些我无法理解的幻觉,它们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这些东西始终在摧折磨着我的理智,逼我发疯......我该怎么办,医生。”他眼神散焕,不时流露出的恐惧和无助说明他此时仍在受这些幻觉的折磨。
比尔有些尴尬,接不上话题可是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
“额......咳咳。”比尔清了清嗓子,“这位同学,我很能体会你现在的这种感觉,所以,能请你讲一讲自己最近都遇到了什么吗?”
陆凡沉默的低着头,比尔则是紧张的看着他。
“这不会是个疯子吧?看他的神态也挺像的。怎么办?”冷汗一滴一滴的从比尔脖子间流下,“逃跑?不,这样更容易被杀吧......”他看向了桌子上的钢笔,虽然不算锋利,但对准太阳穴要杀人还是卓卓有余的。
你永远也不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
虽然说比尔表现的可能太敏感了,但这也源于对方那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
“求救?不对,对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样我才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就在比尔胡思乱想之际,陆凡开口了。
“好,”他说着,抬起了他那苍白的脸,神色间透露出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