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虎轻轻的合上纸,叹了口气道:“唉,萧天阳这辈子也算挺惨,夏涵的死还有毒瘾一直折磨着他,而他还是那么的舍不得孩子,最终却还是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你想象一下,在除夕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走上了这条路,心里该是多么的无奈和绝望!现在想想,其实在公安局的时侯,他已经做了自杀的打算,只是我们没有注意而已!唉,他也算是解脱了!”
何曼姿这时才想起,当时萧天阳的眼神的确是绝望且无奈的,只是当时没注意而已,可是就算注意了,又能怎么样呢?谁能保证他活着比死了更快乐呢?
“咱们是把孩子送回四川老家呢,还是让两位老人家过来?”张晓虎说道。
“好吧!”张晓虎点了点头。
何曼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晓虎,现在外面医生、护士及医药代表得艾滋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说的有板有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张天鹏自己说出去的?”
张晓虎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传出去的!”
“什么?”何曼姿睁大眼睛问道,“你疯了么?你唯恐天下不乱啊?”
张晓虎叹了口气,说道:“曼姿,个体和群体比起来,当然是群体重要,我们有社会责任,国外早已立法,故意传播传染性疾病是违法行为,只是我国现在还没有相关的法律。我非常担心张天鹏会故意传播艾滋病,甚至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在无意中传播着,为了社会的安全,我只好出此下策,只有人人自危了,才能止住艾滋病继续蔓延的趋势!”
何曼姿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医生护士还有医药代表的名声又完了!”
“这个没有办法,实际上他们确有其事,否则艾滋病不会找上他们!”
“那张天鹏?”
“张天鹏更是罪有应得!”张晓虎冷笑着说道。
何曼姿只好叹了口气。
辗转了一天多,何曼姿和张晓虎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果然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以前何曼姿就听萧天阳说过,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这次总算是开了眼界。
远处的群山重重叠叠,迷迷蒙蒙,像无数顶天立地的巨人在凝神沉思,又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雄伟壮观,更像几笔淡墨抹在天边。高低不平的山上嵌着一洼洼清亮的湖水,是那样的湛蓝,微风吹过,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越发显的美丽而冷酷。大多数树木都光秃秃的,却是大开大合的伸展着它的枝桠,更加增添了一丝肃杀之气。不知道什么时侯,天慢慢的阴了下来,阳光却像千万把犀利的宝剑,穿透了浓密的乌云,给这静静的群山投下伞状的光幅。
“江汉春风起,冰霜昨夜除,唉,好地方啊!”张晓虎感慨道。
何曼姿一笑,说道:“好了,别感慨了,就要到了。”说完抱着萧建豪向前走去。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们流连美景的时侯,离这几公里的地壳已经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地下的岩石突然崩溃、断裂、仿佛若干枚原子弹在地下爆炸,那股无与伦比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在瞬间释放出来!
天更加的阴了。张晓虎正在奇怪的望着天,大地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同时一种奇怪的响声传来,他猛地一个趔趄,直觉告诉他,发生地震了!
张晓虎一把抓住何曼姿的手,一边喊着:“地震了!”一边努力抓住路边的树干。这时,震动更加厉害了,他们被甩的摔在地上,萧建豪吓得“哇哇”直哭,他们亲眼看着不远处的房子在眨眼间四分五裂,轰隆隆地倒塌;地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大缝,甚至一个个火球在飞舞;尘土翻卷似蘑菇云,弥漫四周,很快便遮天蔽日终于,震动停止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侯飘起了毛毛细雨,何曼姿和张晓虎愣愣的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村庄已经被夷为平地,它被漫天迷雾笼罩。石灰、黄土、烟尘以及一座城市毁灭时所产生的死亡物质,混合成灰色的雾。浓极了的雾气弥漫着,飘浮着,一片片,一缕缕,一絮絮地升起,象缓缓地悬浮于空中的帷幔,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笼罩着这座空寂无声的末日村庄。已经听不见地震时核爆炸似的巨响,以及大地颤抖时发出的深沉的喘息。仅仅数分钟前,这里还是那样的祥和宁静,可是现在,它肢残体碎,奄奄一息。
这时,人们似乎才刚刚的清醒过来,哭爹喊娘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到处一片纷乱,萧建豪也再次哭了起来。
“你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看看,你扶着这棵树,也许还有余震!”张晓虎镇静的说道。
何曼姿此刻已经给萧建豪撑起了伞,她战战兢兢的说道:“晓虎,你小心点!”
到处一片纷乱,到处哭爹喊娘,张晓虎只能听到自己机械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路边的景象惨不忍睹,到处是死人!头颅被挤碎的,双脚被砸烂的,身体被压扁的,胸腔被戳穿的最令人心颤的,是那一具具被砸住一部分的尸体。有的仅仅一只手被石头压住,可是头却被飞来的石头砸裂了;有的整个下身被砸在石头下这是遇难者中最敏感的一群,他们已经意识到地震并设法逃生,然而他们的逃路却被死神截断。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她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沉重的石头便落下来把她压在窗台上。她的怀里抱着孩子,在死的一瞬间,还本能地保护着小生命,母亲垂落的头发在雾气中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