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厅的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客房,站在客厅里的尤正修,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看向依旧坐在餐桌旁的人。
所以说在他们离开的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只是吃了一盅的白粥?
唇齿间的糖桂花的香甜,让她不得不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在的日子,每天早上的时候妈妈都会熬白粥,给自己的那一碗永远都会铺上一层糖桂花,那便是她一天中幸福时刻的开始,所以在半年之后,哥哥的那个乌鸦嘴的话终于应验了,她的智齿全部长了黑洞。
吃的欢天喜地,疼的死去活来,就在无限循环中,感受着不曾拥有过的母爱。
开始时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肆无忌惮,那个家给予她的,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往后余生,可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十六岁的她又要重新回到六岁前,她原本早已被遗忘的时光。
六岁前她的意识里,若是想要吃饱饭,就要多干活,若是想要过的轻松,就要学会嘴甜,所以当她刚刚来到虞家时,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刻意讨好,只是为了不再回到那个她已经告别过的地方。
后来她身上的伪装、卑微,不知何时被她丢掉的时候,她发现人原来可以活的这样轻松,你不用因为不干活就不能吃饱饭,你不用为了一个玩具、一件衣服,去刻意的讨好阿姨,你不用为了得到领养人的青睐,去阿谀奉承。
你可以大声的哭、开心的笑、随意的撒娇,你可以活得很自由,你还可以做回骨子里的那个你。
老天,我原本生活在不幸中,是你带我看天外有天,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滋味,可是现在你却要统统收回,那你当初又是何必?还是,我活着本该就属于不幸。
思绪终于回归的虞归晚,来到尤正修的身边,平静的开口的道:
“我想接外婆回家。”
看着眼前的虞归晚,仿佛昨天那个疯狂到崩溃的人是自己产生的幻想。就连禾清都感觉到对方平静的有些诡异。
依旧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的虞归晚,双手捧着漆红色的骨灰盒,置于自己的胸前,掌心轻轻抚摸着,抱在怀里的是她的至亲啊!
尤正修接过禾清手中的伞,置于小姑娘的头顶上方,遮挡着烈日。
“麻烦去望山公墓。”
被说愣了的禾清,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上坐在小姑娘一侧的人,仿佛是在问:
不是说回家吗?
得到示意的禾清,启动了车子,一路驶出市区,通往郊区的公路上,车辆越来越稀疏,终于四十分钟后,一辆奥迪a8停在了望山公墓的脚下。
踏上一阶阶的台阶,穿过大半座公墓,小姑娘的脚步终于停在了一座墓碑旁,这是一座三人碑,中间的那座还没有名字,但两边一左一右的墓碑分别用朱砂描着几个大字:
“母亲虞知南之墓”
“烈士虞莱兮之墓”
站在一侧的尤正修,注视着对面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定格在了少年,虽是黑白色的照片,但照片上的少年,依旧风姿绰约,照片上洋溢的笑脸,满是柔情的眸,他一定是个温暖的人。
尤正修的的内心看似平静,却并不平静:
我是尤正修,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
“妈妈,曾经你告诉过我,人的一生,在你得到的同时,也会伴随失去,你说有些人和事会离开我,现在你们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