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淡淡的月光洒在江面,白日里汹涌的江水在此刻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晕开的月色将两岸的山峦包裹着,水与山、星与月、天与地早已融合,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包容了,站在甲板上独自俯瞰江面,虽然夜色微醉,却又十分寒凉。夜越深,寒雾渐渐笼罩,江面变得朦胧了起来,甜儿拿着毛绒大衣从船舱走了出来哆嗦着说道“小姐,那么冷的天,您怎么还在外面!”
看着那丫头畏畏缩缩的样子孟雨寒将接过的大衣替她披在了身上低声说道“还有一会船就要靠岸了,索性下了船在休息!”说完看着甜儿连打了两个哈欠,孟雨寒拍了拍她的肩劝说道“你去睡吧!到了我叫你!”
虽然心中还有稍许担忧,但耐不住睡意来袭,甜儿便先回了船舱,夜越来越静,孟雨寒的愁绪也是越来越多,抬头仰望星河,记忆如洪水般涌现,上一次陪伴叶少卿到并州,一路上他虽然冷冰冰的,但字里行间依旧会透露些许关心的意味,而她也喜欢叶少卿的安静,喜欢默默看着他处理公文的样子,因为那样认真、专注的神情会让她不自觉的痴迷。
恍然觉得昨日一切彷如过往云烟,午夜无眠时她都会问自己她与叶少卿的一切是否是梦,可若是梦为何却又那样的真实;若是梦为什么心灵深处会是那般疼痛;若是梦为何她却不知自己是何时清醒的。又或者说如果这一切真是梦,为何不让她一直在梦里,为何要将她叫醒独自面对梦醒后的一切,微微苦笑趁着月色孟雨寒不禁伤感,不过原本这一生她也未指望安享,细细想来或许该感谢老天,至少在陪伴叶少卿的那些日子她是真的开心过,真的努力的去生活,只是两个人或许真的需要缘分,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她恰好刚刚错过了他罢了。
明月当空时船速渐渐慢了下来,依稀可以看见远处有闪亮的灯火,前几日已经与梁大哥联系过,想必下了船便直接入住梁家,孟雨寒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距离才转过身往船舱走去。
船靠了岸,与众人交代一番后孟雨寒才下了船,原本想着这大半夜的样子梁家会派个小厮过来,不曾想刚走出码头梁博科笑靥如花的样子便映入了眼帘,浅浅微笑孟雨寒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一路上梁博科都在给她讲着这里的近况,到了梁家安顿好也是后半夜,她微微有些犯困,所以不得已嬉笑着将梁博科打发走了。
不知是否因为一觉睡到晌午的缘故,她觉得并州的冬日似乎没有锦州那般寒冷,梁博科的别院还是原本的样子,池塘清澈的流水咚咚作响,避开屋外的尘土喧嚣,这里恍若隔世,桌上的咖啡冒着浓浓香味,轻饮一口口中微苦却又带着久久回味的香,刚放下杯子看见梁博科远远走来,黑色大衣里面衬衫搭配着马甲,放眼望去一副黑帮大哥的模样,可刚坐下便没了正行,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拿过筷子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说的事前几日我了解了,这件事有点复杂!”
听了他的话孟雨寒缓缓点了点头,毕竟贺航哥在这处理许久也没结果,她想这事肯定不简单,不过她还未缓过神又听到梁博科继续说道“当然那要看是什么人出面!”
微微翻白眼孟雨寒没好气的呵呵一笑道“大哥,我近日身体不好,你能别吓我吗?”
“嗯!我看出来了,你说这少卿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都没好好照顾你!”他说得很随意,说完便埋头吃饭都未曾发现孟雨寒刚刚停滞的动作,倒是一旁的甜儿忽然露出紧张的神情,拿过筷子赶紧替她夹菜!
经过一天的休息到了下午时分似乎才缓过劲,缓慢行走在并州的街头,孟雨寒忍不住四下打量,上一次来时局势复杂,她与叶少卿似乎未曾这般同行过,梁博科一路陪同,但凡引得孟雨寒驻足的东西他都会格外注意,一条街下来后面陪同的小斯手中已是满满的两袋东西!对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孟雨寒只能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偶尔呼啸而过的军车低声问道“并州近日是怎么了?局势似乎不算太平!”
梁博科随着她的眼光看去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是第五军与孙家的一点小摩擦,不碍事!”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孟雨寒正好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时间鼻翼传来的疼痛让她轻捂着脸,梁博科看到后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朝着来人质问道“你是没长眼睛啊!”
来人似乎也因为急促的脚步伤得不清,听到梁博科的质问后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声回道“凶什么凶?你没看到我也撞得很疼嘛!”
梁博科并未搭理她,而是转过身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样?严重吗?”
孟雨寒轻轻拿开了手露出脸上的红印,梁博科还未看清她的伤势,只见来人一个满怀将孟雨寒抱了过去大声叫到“雨寒姐!我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你呢?”
孟雨寒被她抱在怀里还有点摸不清方向,不过听见女子咋呼的声音她心里已然明了,因为她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林静怡没人会这般毛手毛脚!
或许是他乡遇故知,看着林静怡孟雨寒觉得格外亲切便和悦的朝着她问候道“林小姐为何会在并州?”
林静怡瘪了瘪嘴低声回道“表哥来并州谈事,我就顺带过来了!”
刚刚听梁博科说第五军与孙家的摩擦,孟雨寒内心只觉得这个时候林静怡不应该独自一人出现在并州街头于是小声说“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林静怡便一股劲的摇着手道“雨寒姐!别别别……”说着深吸一口气泄气般的回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偷跑来的!”
孟雨寒看着她咬了咬唇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梁博科“梁大哥、、、、、、”
梁博科也是浅浅一笑道“我家就是你家,你自己做主!”
他们的对话让林静怡微微蹙了蹙眉冷声问道“你们什么关系?”说着指了指梁博科“你别打雨寒姐的主意啊!她可是名花有主的!”
林静怡质问的样子认真而严肃,看得孟雨寒笑着摇脑袋,而她浅笑的样子在林静怡眼中却变了味,于是更加郑重其事的说道“雨寒姐!你可别对不起叶少啊!你说假如你不喜欢他你应该告诉他的,毕竟你放弃了我们才有机会!”
孟雨寒对于她的想象力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这也正是林静怡的可爱之处,她的不谙世事与单纯是自己没有的,所以对于林静怡她心里十分喜欢,于是挽过她的胳膊笑着说“你放心,机会是大家的,你千万别放弃!”说完便拉着她向梁博科家走去。
看着前面两人梁博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叶少卿冷得要死的鬼样子,为什么这么有魅力,这又来了一个花痴!”
华灯初上,月色依旧清凉,但或许因为月是故乡明的缘故,怎么看都会觉得并州的月色没有锦州那般柔美,这里的喧嚣不基于车马,似乎带着更多的吵杂,因为梁博科的缘故孟雨寒晚上便见到了博远商行的东家,宽阔的大厅男人稳稳坐在主位上,看到他们走进来男人才站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梁少请坐!”
梁博科笑了笑替孟雨寒扶了椅子,在她坐下后才慢慢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浅浅一笑对着主位上的人说“如今想见见陈老板还真是不容易啊!”
主位上的男人名叫陈正博,在并州也算是商界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这次才敢将孟家的货扣在并州不放行,陈正博看着梁博科微微眯了眯眼“梁少说笑了,谁不知道在这并州梁少才是那个最神秘的人!”陈正博说话间微微看了看孟雨寒低声道“这位小姐是?”
听到说自己孟雨寒浅浅一笑回道“陈伯父您好!晚辈是孟庆祥家的三小姐!今日来了并州特地过来拜访您!”
或许陈正博对于她的身份早已知晓,听完只是笑了笑道“三小姐生得好生俊俏!”说完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道“都是家常便饭,两位随意!”
饭局进行到一半时梁博科端起酒杯朝着陈正博道“陈老板在并州德高望重,孟家在博远商行的货还希望您高抬贵手,准许放行!”
陈正博听了并未理会梁博科敬酒的动作,而是深吸一口气往身后的椅子靠了过去眯着眼低声说道“今日我也不怕当着三小姐的面,说起这件事只能说是孟家做得不厚道,不仅欠着博远的钱还趁机降价抢走了我们的货源,这种事梁少还得评评理?”
梁博科并未因为他的傲慢而不高兴,而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大手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孟雨寒的小手,并且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才低声道“生意场上向来你追我赶,这点小事想来陈老板不会太过介意,至于货源的事我想三小姐自然会给陈老板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正博微微点了点并未在说话,这时孟雨寒看着他浅浅一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理毋庸置疑,至于货源的事雨寒也大概了解过,虽然这货是独家供应,但我想大家都是贩卖商家,为何要在我们这里争个你死我活,何不如大家一起向货主争取更多的优惠,有钱大家一起赚,毕竟你们的市场在并州,就算孟家独家垄断也会分散到下面商家,所以市场方面我们也无所谓,不过既然诚心与伯父做生意,这点利润孟家绝不吝啬!”
孟雨寒说完只见陈正博只是端坐着并没有表情,屋内的空气似乎渐渐稀薄,突然陈正博哈哈几声大笑大声说道“看不出三小姐还是个爽快人,不过今晚既然是宴请梁少,生意上的事就暂且不谈了!”
孟雨寒原本还打算说什么,只见梁博科率先端起酒杯与陈正博喝了起来,顺带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