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天空都灰蒙蒙的,放眼望去原本满园的菊花也变得黯淡无光,干枯的花瓣微卷的包裹着花芯,九月悲秋,大有淡淡凄凉,孟雨寒看着屋外灰暗的尘土用双手枕着下巴无聊的拨动着棋盘上的棋子。
甜儿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偷偷观察着孟雨寒的动作,都几个时辰了,小姐就这样闷闷不乐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打扫完屋内最后一个角落甜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央求道“小姐,这棋盘都快被你磨出洞了,你到底要干嘛?”
孟雨寒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可碍于长时间的操持一个动作,手已经麻木,甜儿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立刻跑了过去,一边揉着她发红的手腕一边说道“小姐,如果在家闲得无聊,不如出去参加一下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们的聚会?”
“不过是些攀比、炫耀的场所有什么可去!”孟雨寒收回手一边轻轻动了动手腕一边回答。
甜儿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正欲再劝她,前厅的丫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夫人,前厅来了客人,说是要见少爷!”
叶少卿已经出去了几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孟雨寒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去招呼着,我过会就来!”
远远看去客厅端坐着的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看到她后男人立刻起了身,礼貌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我想见见叶少,不知夫人可否转告一下?”
男人文质彬彬,青衫长袍配上鼻梁上的墨色框架眼镜更增添了他的书生气,说话间微微低头闪躲,话还未出口便满脸通红,看得一旁的甜儿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孟雨寒微微碰了碰甜儿,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回过头微微一笑道“先生找少卿有事?不过怕是来得不是时候,少卿去了军营!”
男人微微一惊,腼腆看了看门外又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叶少多久能回来?”
“这我就不是太清楚,先生若有急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达!”男人听完她的话伸手在胸前衣兜里掏了许久最后拿出一个褶皱的信封递了过来道“那麻烦夫人了!”说完后男人微微起身行了礼才转身离开。
信封的封面写着少卿启,虽然和方清航相处不多,可孟雨寒第一眼便认出那字出自方清航之手,自从并州消失后方清航已经很久没有了消息,如今突然联系,是有什么事吗?孟雨寒莫名的有些揪心,虽然担心可细想后也只能作罢。
直到傍晚时分才见顾家科与叶少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孟雨寒看了看书房亮着的灯,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打扰,还在她徘徊不定时屋内男人沉着声音问道“这来来去去的是干嘛呢?”
被他发现了她的动作,孟雨寒只能微微苦着脸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低声说道“今日家里来了人,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男人接过信,看了看封面的大字并未着急打开只是往一旁的书桌放去。
“不拆开看看?”孟雨寒试探性的问了问,因为从叶少卿平静无异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只能寄托于他拆信,可叶少卿仿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并没有要拆开的意思。
几经周折,她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只能悻悻离开,还未走远便看见唐牧羊与顾家科匆匆走了进去,孟雨寒白皙的小脸蒙上了一层忧郁,叶少卿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凭借着他的魄力,从最开始晋原城带来的几千人到如今的几万人,不过短短数月他便如此迅速壮大难免会引起别人忌惮,如今时局动荡,各地割据自治,孟雨寒虽不懂军事,可不为刀俎便为鱼肉的想法她也是十分明白,不免心中担忧。
直到天边升起了启明星,叶少卿才送走了一干将士,微微揉了揉额头看着一旁睡眼惺忪的顾家科道“近日西郊码头可还算太平!”
顾家科听了摇了摇头道“锦州陆路难行,只靠这水路很多货都供不应求!”
北方各势力矛盾越来越多,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发生战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一旦北方发生战争,南方必然会涌入大批难民,锦州虽然地处偏僻,可正因为这里偏僻,一旦涌入的人过多便会造成动荡不安,所以他们必须未雨绸缪,不然大哥千方百计送来的消息便失去了意义。
“近日锦州商品流通困难,明明大量运入的物资不知为何如此紧缺!我已经让方名去查了,想必很快便会有答案!”顾家科抿着嘴若有所思的说道。
“攘外必先安内!若要抵御别人的侵犯,我们首先得让城里不要乱,你密切注意情况,若有需要可以与付天远交换信息!”叶少卿看着眼前的信纸沉稳的吩咐道。
送走了顾家科,他微微松了松领口,整个人放松的依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方清航如此着急让人联系,想必如今晋原城张世洲想自治的想法越来越明显,可南方当局并不会轻易放任他,假如开战,并州、锦州、丰州哪里会成为战场呢?他们当初安抚莫少棠,瓦解并州与晋原城联盟不就是为了有一个休养生息的喘气时间吗?所以如今若时局紧迫,他们一定要先控制好锦州内的情势,这样势必才能给他一个安稳的后方。
黑沉沉的天气并未得到好转,一大早锦州的米市就炸了锅,原本五钱一斗的大米不过一日便涨到了十钱,百姓怨声载道,而商铺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政府的大门一早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付天远远远看着拥挤的人潮朝着身边人问道“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身旁的人摇了摇头,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让他不知如何说起,正欲再说话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付天远刚接了起来,那边方主任的声音洪亮的说道“付天远,你这是要让政府被夷为平地吗?”声嘶力竭的声音让付天远将话筒拿远了一些,听到那边挂了电话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