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奕抬头看着裴允之,撅着嘴,有些骄傲得道:“即便是有你在,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母亲让我镇守百离!”
裴允之并没有去搭理赫奕,他知道赫奕是不会放水的,但是他现在只想明白一件事,若是司竹和阿冀在他的阻拦之下,没有要和赫奕发生冲突,离开百离,那巫女计划的这一切,不就等于浪费了?
司竹没死,阿冀没死,她策划这一切,不会只单单的要左右去赴死。
左右是百离的良将,只要巫女发话,即便是没有这样的阴谋诡计,左右也会去的。
所以,巫女到底是要什么?
“还没到死的时候吗?”裴允之在他们周围来回走着,嘴里念叨着:“巫女再等什么?”
“哥哥,”阿冀抱着晕去的司竹,不停地抽泣着,“哥哥……哥哥……”
裴允之舒了一口气,他走到阿冀身边摸上他的头说:“没事,阿冀不要哭了,哥哥没事!”
阿冀的哭声,渐进的停下,他看着裴允之,眼里充满了委屈。
“都怪阿冀,都怪阿冀乱跑。”
裴允之问道:“你乱跑?阿冀,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吗?”
阿冀不言,低下了头,身后传来赫奕的声音。
“也不全是他乱跑吧,我记得似乎有人在引着他。”
裴允之站起来看着赫奕,他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不知!”赫奕想了一会儿又道:“好像是认识的,有着长枪的,我……好像见过。”
裴允之听赫奕的描述,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模样。
他问道:“可能再描述仔细点?”
赫奕摇着头说:“不能了,不能了,我也没有留心,那日只是想和他说声抱歉,所以才寻了一番。”
“你是如何看到的?”
赫奕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得见啊!我现在还能隐约看到外面的两个姐姐,她们似乎挺着急的。一直叫着什么呢!”
裴允之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大亮,韩世修,应如意还有曲江夏还在外面等着。
裴允之叹了一口气,“怕是等不到了!”
“赫奕,可能帮我一个忙?”
赫奕看了裴允之一眼,又看着地上的司竹,他后退一步说道:“不行!他刚刚有出逃的心思!我不能离开。”
“那,还有别的办法,和她们二人联系吗?”
赫奕摇摇头,他确实没有办法,距离太过遥远。
“那你可能帮忙看着司竹,切记不要伤害他!”
赫奕笑着说:“放心,他也照顾过我,母亲说过知恩图报,只要他不逃,我定不杀他!”
裴允之点头,他转身看着阿冀道:“阿冀,你跟我来,好吗?”
“不要。”
阿冀紧紧的抱着司竹,摇着头,不愿意跟裴允之走,但是裴允之知道,要想让醒来的司竹动歪心思,他就必须把阿冀带走。
“阿冀,你要司竹醒来,就得跟着我,好不好!”
阿冀看着司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慢慢的放开了手里的司竹,眼里含着泪水,依依不舍。
裴允之怕他反悔,立刻拉着他的手,向着曲江夏和应如意那边跑去。
应如意和曲江夏也不知喊了多久,只是在大雾散去以后,便听了下来,二人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四处张望着。
“会不会不来了?”
“不会的,都会没事的。”
曲江夏望着远方,她还在等,等韩世修带着左右来寻他们。
应如意则是望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她的眼前忽的出现了两个白衣人影。
自从裴允之从井里出来,便也开始穿白色的衣物,原先在井里那身被扯坏了,他便找司竹借了一身来穿。
“阿之。”
曲江夏闻声回头,看见裴允之带着阿冀跑来,他们二人也急忙起身,追上去。
“阿之,”应如意皱着眉头像后面看了看,他问道:“司竹呢?”
裴允之说:“还在那里等着我们,世修没来过吗?”
“没有”
裴允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先过去,司竹怕是不太好!”
“那阿修呢?”
裴允之道:“方向吧,他不会做傻事。”
曲江夏拉起应如意的手,跟上急行的裴允之,她问道:“司竹怎么了?”
裴允之的脚步没有一刻停下,他道:“我们大概是上了巫女的当,又或者说,是她早已经布好的局。”
“阿冀,”裴允之看了身旁的阿冀一眼,“阿冀,你为何要离开石堡?”
阿冀有些慌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摇着头说:“我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的!”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快走。”
裴允之生怕司竹醒来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赫奕不用上战场,司竹和阿冀不用离开百离,这是如今他猜想的。
若是,引诱阿冀的人,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么,这一切或许可以说的通了。
裴允之道:“一命换一命。”
听了裴允之的话,曲江夏和应如意都是一脸的茫然,但也不再多问,如今最重要的是司竹的安危。
赫奕依旧如平时一般,怀抱着黑枪,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好似永远不会累一般。
司竹已经醒了,刚开始他还为没有找到阿冀而抓狂,受了赫奕的威胁,听了他的话,才安静下来。
阿冀远远的就看见了司竹,急忙的跑了过去。
“哥哥!”
裴允之看着脸色惨白的司竹,心里油然而生的歉意涌上,赫奕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司竹这么安静的。
“不得已出此下策,莫怪。”
司竹道:“我知道……是为了我好。”
司竹说完此话,便抱着阿冀不再说话,只是他的脸上有遮不住的痛苦之色。
曲江夏看着心疼,她道:“司竹,你放心,我们定护着你和阿冀。”
“其实,生死已然无所谓了,”司竹脸色有些痛苦,摸着自己的腹部,“我只是不想看着阿冀和……”
说道这里,司竹的泪水终于是止不住了,他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许久司竹才停止哭泣,他望着天空,看了许久。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我。”
司竹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样子,他阻止裴允之他们说话,一人自言自语道:
“凡胎不生此美人,仙境瑶池留不得,人间哪得几回许,此生虽短情谊长。”
眼泪滑落,司竹闭上了眼睛:
“左右,若有来生,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