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初夏时节。
薇娅即将告别纯真的童年时光,步入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代。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也许即将一去不复返。那个带着些许忧愁,时而微笑,时而嗔怒的婷婷玉立的少女在这个夏日里正如莲花般开得灿烂明净。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早,太阳熬不住黑夜,早早地便从山涧里蹦跳了出来,妩媚地照耀在山涧河谷平地上。
金牛古镇就坐落在这一片狭长的河谷平地上,汉源河道从中穿插而过,河两旁良田层层的舒展开来,不宽不窄,像镶满珍珠的仙姑的丝巾慵懒地从香肩上轻轻滑落下来,倾斜平铺开来。河北面的平地边上是梯田小丘陵,河南面的平地边上是山峦起伏,愈来愈高。
放眼望去,这古镇虽说没有汉中平原一马平川望不到边的辽阔壮丽,但她像一个清秀娈娈的小家碧玉,温文尔雅地静卧在那儿。她有着山川的秀美,又有着平原的不羁;她有着丘陵的羞涩,又有着碧水的温柔。她是隐居在山林里的公主,她的美貌与才华,只能令你去慢慢地发现,只到某一天里你终究会悄悄地爱上她。
薇娅迎着朝阳,欢喜地从穿过平地的国道上走过。此时此刻,风儿是柔情似水的,花儿是含笑嫣然的。那些绿油油的稻苗也变得活泼可爱起来,晨风拂来,此起彼伏,它们如同淘气的孩童,开始跳起了俏皮的舞蹈。
她想起前些日子夜里的星星,它们将齐老师的期待和妈妈的慈爱从遥远的地方带来,来陪伴孤独无助的她。她再也不是永远一个人走在风雨里,她还有她,那个隐藏在她的灵魂深处里的她,她们是一对情感深厚的孪生姐妹。她将是她的精神支柱,她将是她在困境中坚强的理由,她将是她面对信仰永不放弃的理由。
这是小学阶段的最后一个多月,这也是小升初的最关键时刻。同学们都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开始了一天的晨读。
薇娅因贪恋路途中的风景,竟然来迟了一步。她刚刚坐在座位上准备打开语文课本开始晨读时,该死的铃声响了。
“糟糕,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薇娅皱了皱眉。
果然语文老师已经夹着教案和作业本匆匆地进来了。
趁语文老师在那里整理教案之际,薇娅缩着脑袋,视线从人头缝隙里穿过,她偷偷地拿眼瞟了一眼老师。他的神情不太好,大有不悦之态。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很严肃。大家似乎都已经注意到了老师脸上严肃的表情,个个都紧绷着脸,神情严肃,不敢说话,不敢喜形于色。
“今天这节语文课,我们专讲作文。这一次的作文,全班整体水平不高,大部分学生写的质量较差,有的同学写得甚荒唐。”
语文老师的话语像寺庙里的钟声一样,一声比一声响亮地划破气流,振动着同学们的鼓膜,穿进耳朵里,传进脑海里。大家都屏住呼吸,息声凝气,生怕被老师查出内心深处的忐忑不安。尤其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薇娅,早已忐忑不安恍惚起来了。
老师一示意,语文课代表上讲台上取了作文本,走下来,一个个传递着发给每一位同学。
唯独薇娅没有收到自己的作文本。
“老天爷哎,今天的日子真难熬啊!”
薇娅隐隐约约地已预感出下一秒她即将面对的难堪和窘迫。她偷偷地瞅了一眼同桌,只见他的本子上写着大大的“较差”两个字。
此时,他已经开始揉着红红眼睛,大有欲哭无泪的症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么?连她都这样了,我该怎么办呢?”
薇娅的那颗心,怦怦地跳着,像一只上窜下跳的小兔子,不安分守己。她静静地一倾听,果然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我要给同学们讲一篇范文,这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荒谬的一篇作文。”
这时语文老师那声音如同丧钟般响了起来。
“完了,彻底完了。”
薇娅紧紧地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叔叔修手表的技艺可高超了。只见他拿着手表使劲一晃,那个掉落的针就紧紧地扣上了,手表瞬间就被修好了……”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读着,时不时还夹杂着戏谑的表情:“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太厉害了!这么高超的技艺,人间难得!我想写作文的这个人就是一个蠢蛋!”
顿时,全班同学一阵哄堂大笑。
薇娅感觉自己已经窘迫到了极点了。她低着头,重重地低着头,整个身子已经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只觉得鼻子里一酸,那泪珠儿就一个劲儿地流
“我如何去描述我心中的难过呢?我如何去形容我这愚蠢的无知呢?”
“这位同学,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要来取作业本么?难道你还想让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老师突然间吼了起来。
薇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又怕又羞,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猛然间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奔向讲台,拿回了作文本。
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不顾及已经被石化了的老师和同学们。
回到座位上,薇娅坐在那里发着呆,也不去修改作文,只顾着默默地流泪。整个一天,她几乎啥也没有听见耳朵里去,不是发呆,就是揉眼睛。
下午放学,回到家里,她依旧是一言不发,闷闷不乐地刨完了饭,就赶紧上楼去写作业。待她写完作业,银蝶儿又叫她哩。
“薇娅,走我们去割猪草去。”
“……”
薇娅飞快地跑下楼,从厨房里拿起篮子,就跟随着银蝶儿一溜烟跑了。
“她今天这是怎么呢?闷着头,不说话,倒还挺勤快的。”
姑姑惊讶地问着婆婆。
“谁知道呢?我哪里有那闲工夫管她了。”
望着薇娅远去的背影,姑姑没有再说什么。
小表妹蓉儿嚷着要出去玩,断臂爷爷忙忙地领着她去铁路边的草破上玩石子耍去了。
“我也想去走走,身子乏得很。”
姑姑见大家都去了,心里也痒将起来,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样才好,你多运动运动,必然生的时候,也不遭罪。”
婆婆笑了。
母女两个说着便往火车站走去。每天下午陪女儿出去散心,是婆婆这个当妈的每天要做的功课之一。对她而言,女儿是她的命根子,照顾好女儿,是她这后半生里最快乐的一件事情了。
姑姑腆着大肚子叉着腰走在前面,她满脸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夕阳无限好,慵懒地照耀着她那臃肿的身影,尽管凉风已开始阵阵吹来,但初夏的余热依旧还在。她走了没几步,便已开始汗流满面。
“我得再歇会才好。”
“那你就歇会吧。”
婆婆幸福地看着女儿,扶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
当夕阳斜射着婆婆那满脸沟壑的脸时,她正沉浸在丝丝的甜蜜中。她回忆着当年女儿出生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已经三十八岁了,她依稀记得女儿当时是腿脚先下来,属于立着身子出来的。当时的情况非常的凶险,接生婆早已提前告知了正在农业社做活的爷爷,但爷爷无可奈何地说道:“这叫我能有啥办法呢?一切听天由命吧,看她娘俩的造化吧!”为此,爷爷悄悄儿叫人备下了一口棺材。
但是现在看着女儿过着这么好的日子,婆婆是幸福的。
“我当日受得那些苦终是没有白受啊,她可是咱村子里嫁的最好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