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姐姐早已结婚。坦白说,她上完初中后就退学了,那些年经济情况不是很好,乡镇普通人家供两个孩子上学还是吃力的。
为了自由,为了所谓的爱情,我的姐姐早早出去社会工作。我上了大学,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到了我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姐姐突然病重,然后很快就走了。这事对我父母来说是个重大打击,对于我姐夫和她的家庭来说也更是。
留下两个孩子,我姐夫常年在外上班,孩子留给老人照顾。姐姐过世后,来往也少了,我父母还是经常关照两个外甥,包括生活、上学。两个孩子偶尔会跟我联系,尤其是钱不够花的时候,或是想买件什么东西时,我从未拒绝过。
姐夫不常往来,也不清楚他是否再娶,两个孩子也没提过。
我姐姐的死因是脑血栓,没能给孩子们留什么话,很突然。
我母亲迷信,总是相信一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很多算命的都是马后炮,后来说我姐姐命该如此,如果不是患病致死,就会有服药自杀这种情况发生。
死亡只是一种生命状态,每个人的死会有所区别,我姐姐死前没经历过多少痛苦,听我母亲说,她死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情绪很差,经常跟我姐夫吵架,会打骂孩子,平时耐心很好,看起来很异常。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受到的打击没那么大,没人会关心我和父母私自暗暗的伤心。
我父亲偶尔会问我:“你不是会治癌症吗?要是你姐当年的那个病现在才发作,你能救不?”
我从没有正面回答这类问题,我姐夫当年在短时间内到处借钱,我的学费也征用了,可惜我姐姐在医院没能躺多久,完全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我现在已经很勇敢的接受任何死亡的过程,相比那种要试完所有办法的心态,我更倾向于自然的死法,不必插各种管子救治。如果死亡早已注定,救治的几率微乎及微,我愿意接受。
我想把我这种态度和看法跟李素琴分享,打算跟她聊这件事。
我曾经也抱怨过,我姐姐这么好一个人,这么孝顺的女儿儿媳,为何这种病会让她遇上?
姐姐过世后,一切生活继续,逢年过节,我姐夫还是会带着孩子过来玩。到后面,他人不在家,来的机会就很少了。我结婚的时候过来挂礼,生女儿的时候在家办了宴席,姐夫没有到场,而是让家里的老人带着孩子过来代表。
后来听说我姐夫无法照顾孩子,孩子跟着老人生活缺少看管教育,过得很随意,我爸妈甚至提出想把孩子拿过来养的想法。我当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章媛也表示支持老人家的选择。
后来这个想法不了了之,可能是在别的地方说漏了嘴,话传到了我姐夫耳边,他换了工作,离家近了,对孩子的管教加强后,再也没听说孩子出什么事。
我姐夫一直未娶,这些年孩子们从没说过他带过什么女人回来家里,偶尔联系,他也不会主动提起再婚的事。
我爸妈倒是侧面提过,如果条件允许,能找得到,就再找一个,也方便照顾两个孩子。
现在世道变了,两个孩子的负担,除非自己的经济状况优越,能轻而易举的承担,那还好说,如果日子勉强,则是免谈。
姐夫为人豪爽,一年下来存不了多少钱。跟我姐姐的感情很好,当年两个人走到一起,两边的老人家都是反对的,可能,在他的内心里,始终还没能从妻子过世的阴影中走出。
甄蔚嫁过去的地方,与我姐夫家距离不远,偶尔能给我带来两个孩子的消息。
每当说起没妈的孩子如何如何时,我还是挺心酸。工作繁忙,如果距离近,我还能可以伸手照顾一点,距离远,只能偶尔给点钱或物。
我在网上挑好了两件礼物,寄到镇上,让他们自己去拿。
李素琴问过我:“我一直以为你爸爸妈妈都是职工,所以家里只有你一个。”以前没来得及解释,章媛知道我姐过世这事,我不允许的情况下她不会多提。
章媛回到家后,岳母又热饭了。她跑进卧室,询问还未睡下的女儿今天学琴的情况。眼前一切生活过得如此平凡,母亲发来语音,问我明天返回是否需要给我带什么?
洪伯伯的丧事已经接近尾声,他来过我在的医院治疗,死后的话题,又扯上了我。癌症难治治不好这种印象,又和我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