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准备白布的岳母,从口袋里找到现金,面值有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五元和一元,整齐折好,准备在岳父穿好衣服后塞到他手里。意义是让岳父上黄泉路有买路钱,有钱买东西吃和用。
衬衫领带,西裤黑裤袋黑袜子黑皮鞋,然后是寿衣寿帽子整套套装,一切就绪。除了手上的放钱,岳母还准备了大概九张一百元的纸币,折叠好,让章瑞塞进岳父的衬衣口袋里。
一切就绪,准备把尸体抬上准运车,抬之前,还需要做这么几件事:
我岳父只有章媛一个女儿,但是章萍也算,算算家里有几个女儿,然后算上章媛舅舅家,姑姑家那边有女儿也算上,六七个女儿的话,就垫几张白布,像铺床单一样铺开每铺一张就要说明是哪个女儿的,章媛第一张,接着是章萍……
铺好白布,把现缝好的枕头放好,枕头里面塞了大米,意义很明显,有饭吃,不饿着。尸体抬上来放好,此时虽然没有明显变冷,但已经僵硬,死前的动作一直保持着,尤其是双脚,我摆弄了一下无法并拢。
新衣服买了三套,一套穿着,包括死前传的几套旧衣服,都拿过来,折叠好摆在身体左右,还有新鞋子。过程中有些地方做得不妥,我父亲和章媛的大伯又要求重新调整。
岳父的唇失去血色已经发黑,未断气前的面部发肿,现在已经回缩,面部的骨头轮廓明显,戴着黑色的帽子,此时感觉有了距离。
和躺在抢救室时的感受不同,尽管已经没有了呼吸,但依旧感觉他还在我们身边,没有离去。但是现在,换了一身衣服,尤其这黑色帽子,让我感觉,他真正离我们远去,永远不再回来了。
检查一遍,岳母站在一旁,左右观察,生怕哪里做得不妥。嘴里念叨着:“章大为,你慢慢上路,缺什么就托梦给我,我给你烧过去。”
我走出洗胃室,黄剑起身问我:“都妥了?”
我点点头,和黄剑直奔抢救室,找到医生签了字,拿了死亡证明和岳父的身份证。
“医院这边的手续就办完了,这个死亡证明有三份,殡仪馆要一份,派出所户籍办理销户时要一份,一份自己留着以后用。你仔细对一下死者这些信息,是否正确。”医生道。
检查一遍无误,只是死亡时间要比我们当时看到的断气要延迟好些,医院医生是按照流程来,打完心电直线才能宣告死亡。后事操办,如葬礼需要看日子,依据死亡时间,是照我们看到断气时的时间点来算。
岳父断气后,在抢救室里静置半个小时,担心可能会自然恢复心跳。
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五点。医生告诉我:“你们那边准备好以后,我通知工作人员,把尸体转运到太平间。后面的事,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已经做好了。今晚就送殡仪馆处理,夜里回老家办葬礼。”
“行,那你们就回去等着,工作人员几分钟后会去找你们。”
回到洗胃室门口,章媛走过来问我:“怎么办?后面的事情怎么做?妈问医院这边还要走什么流程?”
我拉着章媛,走到岳母身边,解释道:
“妈,医院这边都完事,待会有人会过来,把尸体带到太平间放着。”
“要放多久?放了以后我们怎么带回家?”岳母问。
“妈,我之前有跟你说过,爸在医院过世,就得在这里处理,火化然后带回家。”
“就在医院化吗?”岳母以为太平间离医院很远,以为殡仪馆就在医院里。
“不是的,要送去殡仪馆,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慌,殡仪馆在城郊,具体是哪一个,看医院安排。”
“行,你安排吧。家里那边已经告知情况了,亲戚已经到家里准备,我们夜里就赶回去,只是这么多人,车子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车子好找,就是夜里开车,每辆车需要两个驾驶员换着开。”
我已经确定不能开车,我和章瑞负责抱骨灰盒,一路上还要撒纸钱,点香火。我用我的车子拉,得另外找两个驾驶员,一个是章媛的舅舅,一个我打算让黄剑辛苦跑一趟。
李素琴道:“我的车算一个就够了吧,我来开,谁还会开?”
“李老师,车子够了,你这边,孩子重要,要照顾好。我让章萍开着章媛舅舅的车,反正路程四个小时多点,夜里可能开慢一些。我爸我妈还有小孩后面再去。”
“对对,孩子。”章媛道。
安排妥当,我让章媛带着几两边爸妈还有姑姑们回家歇着做饭吃,然后启程。我们在等待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