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两天,准备回城,估计到了中秋国庆都没有时间回来。天气闷热,乌云蔽日,以为会来一场大雨,乌云渐散,天色灰暗。
这次回家,又带着任务回城。用我母亲的话说,都是自家亲人,谁叫你是做医生的呢?
正如此,在医院之外我也能经常接触病人,因为病人一般不会把自己的情况跟一个普通职业的人说。
章媛常说我,你命该如此,接触的都是性命堪忧的人。
刚叔患胸膜炎已经三十多年,从我知道情况起,他的肺病已经发展为肺结核,自患病起,他每年都要花时间和金钱去看病买药,多次重病住院,每次都极度危险。认识他的人,半年不见,都会感叹此人竟然还活着。
看病吃药这些年,据说他的肺有一半已经钙化,去医院做治疗,医生已经无法将针管插入肺中抽积水。加之服药强度大,有了肝硬化的情况。这四年左右,他彻底丧失了劳动力,只能在家,小心活动。
刚叔这次想跟我进省城医院去看病,寄希望于省城大夫的医技。母亲告诉我:“肺结核会传染,你们平时自己注意点。”
客气的话不多说,一路疾驰,中午到了省城。女儿一路睡着未醒来,我把章媛先送回家,在家里歇了几分钟,我又带着刚叔上路。
省传染病医院已经搬了新址,不在市中心。30公里的路程,在国道旁,山上树木葱郁,斜坡上住院部大楼高耸。相比在城里的医院,这里人少安静,单是传染两字,都让人避而不及。
挂了号见了医生,办好住院手续,刚叔在病房里开始输液,我坐着陪他聊会天,帮他到院内的小超市,买了几样生活用品。
我进办公室跟主治医生聊了病情,她一脸感叹:“他这病好长时间了呀,真是不容易。”
“年年求医,就没歇过。基本每2个月要住院输液一次。有办法抽出肺上积水吗?”
“看他的检查结果已经是肺部硬化了,先做前期的治疗再尝试抽积水,因为他不只是肺部这个地方有问题。”
重病多年,刚叔的心里是受到极大刺激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肉身。
刚叔有个弟弟,喝酒吸烟,感冒少有。刚叔烟酒不沾,饮食上处处小心,因此,人多的宴席,他基本不会到场。
接近五十岁的男人,大女儿出嫁,小儿子未成家。对他来说,能活着,每天都是幸运的。
刚叔也有极度失控的时候,他甚至埋怨自己老母亲怀自己的时候可能没忌口,导致他生来就是病痛缠身。
主治医生问我:“没别的家人过来伺候?”
“没有。就他一个人。”
“发生啥状况怎么办?没子女?”
我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主治医师,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随时通知我。
我昨天来侧面问过刚叔,他说自己病了这么久,也习惯自己的身体了,基本不会有事,下床活动没任何问题不想劳烦孩子。我听说,有时候他去住院,连两个小孩都不告知。
晚饭时间,我提出下楼帮他打饭,刚叔拒绝了,说没胃口,我忙的话就先回去。
回城,遇到晚高峰。活着,不是为了等待机会要成就什么,而是活着就是胜利,对于刚叔就是这样了。
我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他不要出什么危险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