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拿着针线包找到韩旭时, 韩旭的母亲和嫂子正好也在韩旭家里。韩柳氏见了罗非来,笑问:“二宝, 今儿咋的这么早过来了?”
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询问, 罗非便笑说:“来跟韩旭聊聊天。婶儿,嫂子,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着两人手里都提着篮子呢, 好像要出门。
“这不,今儿地里没啥事儿,我和娘就寻思过来看看韩旭,再去采些蘑菇回来。前一阵儿不都一直下着雨呢么, 今年这山里头蘑菇且得多吧。”沐玲笑问,“罗非你去不去?去的话就一起去吧?”
“嫂子, 你可别叫他去, 他还得陪我聊天呢。”韩旭说, “我家木匠兄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我都快要憋死了。”
“呸呸呸!说啥死不死的?”韩柳氏戳戳儿子的脑门儿, “说话也不带个把门儿的。”
“把啥门儿啊,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贯这样儿。”韩旭说,“二宝, 不去啊, 晌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别,我也想去呢。”罗非笑笑, “今天你家木匠兄在, 我可不当电……呃, 不打扰你俩独处。”人陈华樟做木匠活,时而就得往外跑去找合适的木料什么的,也不总能在家,所以这电灯泡可不能当。
“啧,谁要跟他独处,老管我!”韩旭说是这么说,嘴边却是带着别扭的笑容,显然心里是喜欢被这样管着的。
“那不是担心你么。得了我不跟你说。”罗非问韩柳氏:“婶儿,山上路能好走么?再说我啥也没带啊。”
“这几日连着放晴,应该没啥事儿。再说咱又不去陡坡上,怕啥?”韩柳氏把篮子挎手臂上,“去采些回来晚上添个菜多好。”
“那……成吧,我跟你们去。”罗非本来寻思山上危险,但他又想到席宴清说过蘑菇馅的菜包好吃来了。
席宴清这几天的胃口倒是渐渐恢复了,但再怎么说也烧了那么多天,罗非看着还是觉得心疼。他还想让席宴清多补充点营养。现代人不是都说吃野菜能提高免疫力吗?那他就去给席宴清弄点好了。大不了跟着点韩柳氏呗。
韩旭家就有现成的筐,罗非也就没回去拿,就这么着跟着韩柳氏还有沐铃上山去了。
路上罗非还有点犹豫来着,但最终还是给席宴清一个惊喜战胜了犹豫,而且走半路他见着了罗茹和他娘。这下好了,他也不犹豫了。亲娘和亲妹妹在,他还担心啥?
“娘,你们也去采蘑菇啊?那咋没去找我?”罗非笑说,“上回三宝做的蘑菇炖小鸡可好吃了。”
“这不寻思你得看着席哥么?”罗茹说,“就没找你。”
“他现在好差不多了,只要不干重活都没事。”罗非心想,席宴清心都要飞起来了,人能差哪去?现在指不定咋想着把他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呢!
“那咱一会儿也多采点。”李月花说着按了按筐里的布袋子。
罗非并不知道,自打罗吉的媳妇儿在山上摔了出意外亡故之后,罗家人潜意识里其实就都不太喜欢上山,这次席宴清也险些出了大事,他们就更不喜欢了。但是家里生活紧张,她们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每到要秋闱或者春闱的时候,罗毅便都会变得有些焦燥。他想念书,但是家里的情况又让他没法说这当子事,所以他只是偶尔会跟姐姐说说。
罗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心里装着家里人呢,看弟弟那一脸渴望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她这个当姐姐的能不难过?其实她家现在只过生活倒是不用多愁了,因为一家人勤快点把家里的地好好种了,老天爷再赏些脸面,怎么也够糊口的。但是想让罗毅读书就不行了,读书就得花许多钱,光家里那些地哪能够呢?她又不像她二哥那样针线活做得好。还有,他大哥总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肯定还是要再娶妻的,所以也要攒些钱。
总之家里目前这情况,不多想时就觉着挺好,一多想,那真是不抓紧时间赚钱都不成了。
所幸干蘑菇这东西在任何时候都算比较受欢迎,不但可以拿到早集市上卖,卖干调的地方也有人在收。
也大概只有罗非的想法比较单纯,想给席宴清做一顿鲜蘑菇馅的菜包。
这一路上有说有笑,路上倒也不算枯燥,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五人就到了山里。
罗非这还是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进山,凭心而论,其实还是觉着挺新鲜的,因为去掉原身的记忆,他其实并没有进山采过山货。要是弄了满满一大袋子蘑菇回去,席宴清肯定很开心吧?
“三宝,一会儿二哥跟着你成不?”罗非小声说,“免得我进去找不回来。”这山里树都长得很高,是不用指望站在里头看见外面情况的,所以找不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有啥找不回来?走的时候时不时折个树枝,回来就照那找就成呗。”罗茹说,“再不然二哥你就弄个木棍儿,走一会儿在地上弄个坑。”
“对啊,三宝你还怪聪明的。”他怎么没想到?!罗非赶忙找了个合适的木棍儿,一头尖的那种,一点地一个直径约一厘米的小坑,只要他拄着这东西往前走着,自然就带了标记!
“成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二哥你要是一个人害怕你就叫我。”罗茹说,“我听着声就应你。”
“嗯。”罗非点点头,“那谁要是采够了就到这里等着就行呗?”这是他们到山上之后的出发点,有一大片空地。
“对。只要赶在做饭前出来就成,咱们就都回去了。每年都这样儿。”
“哎三宝等等!”罗非忙拉住罗茹,“还是不成,我得先跟着你走一会儿。我都不知道啥样的蘑菇能采呢。”光会找路有啥用?他都不知道哪种蘑菇能采能吃,万一采了有毒的咋办?他可记得在书上看过,毒蘑菇就算用开水煮了毒性也依然会在的。
“对啊,你还没采过蘑菇。那成,你先跟着我。”
接下来的路上罗非就跟着罗茹走了。兄妹俩低着头一块儿找,找到了能吃的蘑菇,罗茹就给采了,并且告诉罗非那是什么蘑菇,有什么特点。
“咱们这里的山上能采的蘑菇一般有三种,一种就是这个,长在松树下面的,这个伞下金黄金黄的一看就好分辨,叫松蘑,还有这样的,这个叫红松蘑,还有这个,上回二哥你吃的炖小鸡的,这个长得丑一点,但是也不那么难看出来是不是?”
“嗯。”罗非每样都往筐里弄了一些,以方便一会儿对比,“哇那里还有!”
“可不,还都是松蘑呢,慢慢找,肯定多着呢,前几日雨水足。”罗茹说,“我上那边采,那边有榛蘑。”
“嗯。”罗非说,“那我不跟着你了三宝。”反正木棍儿点地都有点子,他一找点就能找着自个儿走过的路。
“那二哥你当心点儿,有事喊我啊。”罗茹提上筐,往林子里走了,完全没想过罗非会不会找不回去。因为她头一回上山的时候还没做啥记号呢也没丢,这她都教她二哥都做记号了,更不能丢了吧?
罗非也是这么想的。他觉着这要是再丢了,那恐怕就是智商问题要么灵异事件了。
大白天的,灵异事件是不太可能了,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赶紧多采点蘑菇然后回家给席宴清做蘑菇馅的菜包吃。
“唉哟哟,这朵长得怎么这么邪恶啊?”罗非在一棵松树前蹲下来,看着自个儿发现的蘑菇长得跟鸡鸡似的,笑得有点儿坏坏的,“这个不能给大老虎吃,万一吃完更邪恶咋办!啧啧啧,还是我吃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罗非,你在那儿自个儿乐啥呢?”沐铃过来了,“嘿,你还采了不少。”
“嗯,嫂子你也采不少啊。”罗非感觉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呢,沐铃的筐里都装了一多半了。马上就要朝布袋子里装了。
“还成,今年这蘑菇长得好。那你慢慢采,我去别的地儿看看。”沐铃走着走着又蹲下来,折了几根菜。
“嫂子,你折的是啥啊?”罗非瞅着这东西有点儿眼熟!
“蕨菜啊,用开水焯过之后凉拌或者炒了都行,吃不完也能晾干,留着冬天吃。”
“啊,那我也折点,刚才看见了呢。”罗非提上木棍儿,与沐玲反方向走。还别说,这山里现在真像沐玲说的有好多的蘑菇。也不怪先前席宴清进山总不空手,这里吃的是真不少。
但怎么没见席宴清弄过蕨菜?
罗非想着难不成是没遇到?还是说那会儿蕨菜没长出来?
算了管他呢,反正弄了这些回去,席宴清说哪个能吃就吃哪个得了,谁让他掌握的知识没人家丰富。
罗非猫个腰,右手拄个棍儿,左手挎个筐,老太太似的边走边往地上看,待到看见了蘑菇或者是蕨菜他就蹲下来,采到筐里再找下一个位置。他发现蘑菇一般都是群生的,一发现就是好几朵,采起来还挺有意思。
席宴清等到中午没等回罗非就猜着这小子肯定是在韩旭家里吃了。反正家里有吃的,他便也没急着去韩旭家找,他自己从锅里拿了几个馒头,弄了一点蘸酱菜。吃完之后他把他跟罗非成亲时没用完的蜡烛拿出来。本来是想凑个对的,没想到剩下的是一根半。于是他思忖片刻,找了纸笔出来,在上头写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席宴清手上拿个纸条出来,把这条条放在大门内侧的一个小木桶里塞好,随即锁上门出去了。
他背上背个包,看样子装的东西还挺重。
下午的时候天上的云采就多起来了,倒也没有下雨的意思,就是天气更凉爽了一些。罗非在林子里感觉到更阴凉了,但是他还没采够!
尼玛这蘑菇多的,他只恨没带个十个八个麻袋过来!一开始他采的都是松蘑,就那种伞下金黄金黄的,一发现大概就有两三朵或者三四朵,后来他发现了一些榛蘑,一大片!
“卧槽这么多!”罗非兴奋坏了,这一大片得半平米,还不得装半筐?!
罗非奔着蘑菇群就去了,他把他的点坑木棍儿丢到一边,两手齐上!
谁知这头还没采完,他又发现下一个地方还有?
我的天……
罗非将将把之前的采完,又奔着下一片去了。筐不够用了,他把自个儿的针线包拿出来现场缝了个口袋!他都没好意思跟罗茹说,他把针线包带来本来是想走到哪把线扯到哪,这样就不会丢的。不过后来上了山之后,他总担心线太细,小鸟啊小动物啥的一走一过再给他线弄坏了,所以他才问罗茹能不能一起走。
不过显然,没一起走是对的,一起走了蘑菇就得分流了,他肯定是把罗茹那部分分了,哪能采到这些?!
罗非兴奋得鼻尖上细汗都冒出来了,满脑子都是席宴清吃到蘑菇菜包的样子!还有小鸡炖蘑菇那回席宴清也没吃上,因为席宴清好到能吃的时候那菜都已经被他给吃光了。这边不比现代,这里没有冰箱,菜都是只做一顿吃的量,轻易不多做,免得放不久就坏了。
算来家里的鸡也大了不少了,虽然这个时候宰了有点可惜,但是小鸡的肉也嫩啊,给席宴清炖新鲜的蘑菇吃也好。再不然就煲点汤?
罗非想想自己的口水先流下来了,也不知道这是要做给席宴清吃呢还是给他吃呢。反正这一下午,他采完这个地方采那个地方,一直低着头往地上瞅就没停过。
后来布袋也装满了,再采也没地方装了,这他才想起来往回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傻眼了。
他的木棍儿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搞错!木棍儿呢?!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木棍儿丢下的?!
完了完了。
罗非慌了。他背上扛着一个,手上挎着一个,四下瞅瞅:“三宝!娘!你们在哪儿?!能听到我说话么?!”
罗茹和李月花这会儿正着急呢。这熊孩子/熊二哥,都快到回家做饭的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
罗非哪还注意着太阳了,他这一天都被小白兔的灵魂附身了,眼里就特么剩下蘑菇。
哦对,还有惦记吃他的大老虎。
“娘!三宝,你们在没在?!”罗非隐约记得自己是从右后方往前上的,于是他又倒着走了一会儿,“娘?!三宝!沐玲嫂子!韩婶儿!你们在哪儿?!”
“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娘?!三宝!”罗非额头上慌出一身冷汗,“娘!三宝!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啊?!”
“这不成,嫂子,沐玲,你们先回吧,我跟三宝再进去找找。”李月花不放心。这二儿子还没怎么进过山呢,别不是拿着木棍儿还走蒙了。
“还是一起找吧,一会儿咱们还在这儿见。”韩柳氏想着罗非是被她跟沐玲说着来的,这要是真丢了,那她这心里能安下了吗?再说人多力量大不是。
几人便又一块儿进了山。
罗非还想找他那个木棍儿,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再加上他好像听到林子里有一些奇怪的动静,便越发急着走出去了。
他脚下加快了动作:“娘!三宝!”
他边喊边往前跑,他隐约觉得那就是他来的方向,往那儿走,应该差不了吧?却不知他这是跟罗茹她们一个方向走呢。所以只会是越来越远了而不是越来越近了,因为他跑得比罗茹她们快得多。
大概每个人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就是越盼着时间快点过它就越是不过,而越盼着时间过慢点,它就偏偏嗖嗖嗖过得跟一阵风似的。罗非怕天黑之前赶不出去,就盼着天别那么快黑,但他感觉没过多久天居然就开始暗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
没有手表,也没法看时间,但他看到太阳的时候,真的也就以为下午一两点撑死了三点啊!
罗非心里越发慌起来了,这厢李月花她们也没比她好多少。四人女人在原地又集合了之后还是没见到罗非,这下可真急了。李月花忙打发罗茹:“三宝,你快回去找你爹,让你爹跟你大哥他们过来一块儿找。”
罗茹说:“知道了娘!”
这二哥,怎么会找不出来啊?不是说了让他拿木棍儿吗?!不会半路把木棍儿撇了吧?!
罗茹下山的时候脚下跟加了风火轮一样,怕耽搁速度连蘑菇都没敢拿。她一路上跑到家,气喘吁吁地说:“爹,二哥,二哥不见了!”
“不见了?!”席宴清出去一趟到家发现罗非还没回来,还以为罗非回了娘家,这才来罗家找他,因为这么晚罗非不太可能再留在韩旭那儿了,谁曾想居然听了这么句话。他的心顿时提起来,“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在山里。”罗茹也慌,“今儿我和娘说好去山里采蘑菇,后来路上看见二哥,二哥和韩婶儿他们也要去,我们就一起上山。说好的赶着做饭前得回家,可二哥进了山之后一直没出来。”
“大宝你快去弄几个火把!四宝你去找你韩叔帮忙,咱们上山。”罗天一听儿子不见了,眉头紧皱,“宴清,你的伤刚好,就别去了。”
“无碍,在家里我更担心。”席宴清比任何人都着急。他帮着罗吉弄了火把,随后几人便一起去了山上。
这天马上就要彻底黑了,罗非一个人在山里得多害怕?席宴清只要想想心都揪起来了,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个小驴子去什么山上!这不是成心让人惦记吗?!
罗非这会儿也快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采什么蘑菇了。天都要黑了,他没有水没有干粮更没有照明设备,这可怎么办?!
他喊得嗓子都要哑了,但是都没有人回应他。
难不成她们都回去了?可是他没出来,也没回家,就算回去了,知道他没回去肯定也会来找的啊。罗家人还有韩家人都不是那样不管不顾的。
肯定会有人来找他。
罗非就抱着这一股信念,继续喊:“娘!三宝!有人吗?!”
以往都没人应他,这回却有了应声:“嗷呜~~!!!!!!~”
罗非听到这动静,汗毛瞬间炸起来!
卧操操操操操!了了了,狼?!
罗非一下子僵在原地不敢动了,过了会儿又觉得不行!便赶紧找了棵树来爬!
筐里的蘑菇他也不要了,只有束口书包他背着呢。他爬到树上,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他找了个树杈,趁着他还能看到一些,小心坐到树杈上,然后抱着主干。
他努力让自己适应黑暗,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可是渐渐的,居然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能感觉到他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罗天一行人到山上的时候,李月花跟韩柳氏她们还在约好的地方等着呢。见当家的来了,李月花忙抹着汗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这附近我们都叫遍了也没找着二宝,他肯定是走远了。你说这可咋办啊他爹?”
席宴清这时问:“罗茹,你还记得和你二哥是在哪分开的吗?”
罗茹说:“记得差不多的位置。”
罗茹把席宴清和罗吉他们带到与罗非分开的地方:“就是这,后来二哥往那走了,我往这走的。”
席宴清看到了罗非点的点儿。这小驴子可能也怕自己找不回来,这点点得到是挺深。
罗天说:“我们接着找,你们先回去,这么晚了山里可不安全。”
李月花不放心,但是天黑成这样,她跟罗茹留下来体力不够反而耽误事儿,便一咬牙,哽咽着说:“他爹,可千万把二宝找回来呀。”
罗天捏了捏妻了的肩,往更深处去了。
席宴清一直寻着那个点,最后终于找着了罗非丢了木棍的地方。再看看被成片催残过的蘑菇梗,想也知道这小子就是采到兴奋处把棍儿都给忘了!
还好罗非采蘑菇的时候还知道要干净,根都没要,所以蘑菇根都在原地,倒无意中给席宴清留了些线索。
席宴清把火把尽可能压低些,他握着罗非用过的那根木棍儿,一直向南边走去。他发现罗非后面采的大都是榛蘑,因为先前走过的路是针阔叶混交林,而这一带以阔叶树居多,基本少见松蘑,多见榛蘑了。
罗天说:“分开找吧,我往那边走看看,大宝你跟宴清一起。”
席宴清说:“不用一起,还是都分开找得快。”
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但是山却这么大,扎一块儿什么时候能找着?
罗天一看席宴清情况还可以,便也没多说什么,举着火把离开。
席宴清反倒没有像他们那样走得快。他站在阔叶林里四下琢磨了一会儿,开始径直往前扎。这山形状似个细长的等腰三角,而他们的进入点便是最小的那一角,也就是最小的那一角。罗茹她们先前在这里一直没找到,罗非多半还是往更深处去了。席宴清边往里走边喊:“罗非!罗非你在哪儿?!”
罗非没听到有人叫倔。
他这会儿还死死抱着树干呢。
狼倒是没过来,可是他也不敢下去。他就这么坐着,累了困了也不敢睡,一直瞪着两只眼。想喊,怕把狼招来,不喊,怕万一有人从近处过去听不见。
纠结出一身汗,可他连擦都不敢擦。屁股早就坐木了,手也在爬树时磨破了,但是这些跟黑暗以及时不时响起来的动物怪叫声比起来,根本算不了啥。
罗非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在意周围的环境。他告诉自己不怕,但是怎么可能不怕?
一种侵入骨髓的窒息感仿佛要把人吞没了。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上正中央,又开始往下,罗非的眼皮都开始发沉了。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不能睡,不能睡知道么罗非!睡着了就得进狼肚子了你!”
可是真的又累又困啊!
罗非感觉鼻子一阵发酸。他咬了咬牙,小心地在不掉下去的前提下动了动屁股。这时,突然感觉走上有点痒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他屏住呼吸哆嗦着把手放近前一看,顿时没忍住:“啊啊啊啊啊!!!!毛毛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一下把鸟群都惊了!罗非怕得要命一边甩手一边喊:“啊啊啊啊啊!清哥救我!!!清哥!!!!”
席宴清一激灵,更加大声喊:“罗非!媳妇儿!你在哪儿呢?!”
罗非的尖叫声猛地像被掐住了,突然一断,过一会儿:“清哥!我在这儿!我!我在大树上!”
席宴清仔细分辨了方向,连忙举着火把往罗非那赶。
罗非听不到声音了,心里一慌,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幻听了:“清哥,你有听到吗?!”
席宴清知道他在怕,边赶边喊:“听到了!你别怕!我就去找你!”
罗非的眼泪“哗”的就下来了,却也没忘用他那喊到劈叉的声音提醒席宴清:“你、你慢点儿!这有狼!”
过一会儿,罗非隐约看到有火光。
席宴清确定了位置,更快地往罗非爬的那棵树边赶。等到了树下,他就看见罗非背个包,树下还有个筐,罗非就在树上考拉似的抱着树往下瞅,见他来了,才赶往下爬。
“清哥!”罗非一把抱住席宴清。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别怕。”席宴清抚摸着罗非的脊背,“摸摸毛,吓不着。”
“嗯。”罗非把头埋在席宴清怀里,把席宴清搂得前所未有的紧,简直快把人勒死了。
席宴清的伤口都有点被勒疼的感觉,但是他没说话。他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罗非:“以后看你还敢瞒着我上山。”
罗非猛摇头:“再也不、不上山了。”
席宴清发现罗非身上发凉,说话声音也不太对头,显然受了惊吓,便赶紧搂着他:“走吧,回去再说。”
罗非紧紧抱着席宴清的胳膊,回去的路上一秒都没松开过。
两人出了林子,那头罗吉和韩家父子已经出来了。罗天倒是没出来,但是罗吉说:“等会儿吧,爹先前离着我也不远,应该能听到二宝的叫声,估计也快出来了。”
果然,等了约一刻钟的时候,罗天也出来了,而这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罗天气不过,戳了戳罗非的脑门儿:“兔崽子!就你不省心!”
席宴清不动声色地揉揉罗非被戳的地方,小心地把他护在怀里:“回去之后睡一觉就好了,以后咱再也不上山了。”
罗非点点头,到了家之后,仍然死死抱着席宴清。
席宴清帮忙把罗非的脏衣服脱了,要是搁以往,罗非都得跳起来说席宴清又耍流氓。但是这一次,他只是死死揪着席宴清的衣服没放。
他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只有那双红红的耳朵能看出来,这还知道羞呢。
席宴清见状,干脆把罗非的裤带也解了。他的动作在无形中越来越慢,手像着了魔似的在罗非滑嫩的皮肤上轻轻游走起来……
这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体验,罗非就像一朵待采的小花,不带丝毫遮蔽,吐露着芬芳吸引着他。
罗非轻轻咬唇,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这时席宴清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放到了他白日里休息时用的床被上……
席宴清本来以为自己找人找了近一夜会累,但是这一刻,他感觉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特别是看到罗非轻仰脖颈,主动迎合他的时候,他感觉这一刻什么都不能阻挡他。
罗非微抬起头,在席宴清冒出点点糊渣的下巴上轻轻啃咬了一下,随后便爬到炕柜旁边,打开抽屉拿出了藏在里头许久的小瓷瓶。
他纤瘦白-皙的腰,饱满挺翘的臀部瞬间映入席宴清眼帘。席宴清没忍住,从身后抱住罗非。
于是迟来的洞房花烛便踩着日出,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