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伯壬告别巫西,跨上獬豸,带上小赤灵,继续向前赶路。到了山下,伯壬既使用不了五行遁法,獬豸也驾不得云,料想是巫门的氛围限制,只好徒步西行。
走了几天,他发现村庄越来越少,显得逐渐荒凉了起来。偶尔遇见村庄,也最多住着几十户人家,而且人们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见了伯壬,起先是害怕,然后是质朴的热情。这里的民风倒是很质朴,伯壬到了哪家,他们都是当做最尊贵的客人来对待。虽然所供应的食物多是粗粮野菜,伯壬也不在乎。其实现在他可以几十天不吃不喝,用采集的天地灵气来补充能量。但是獬豸和小赤灵不行,没有足够的食物它们坚持不了多久。原本都是灵物,它们也都曾经经过很多劫难的,见过的场面太多太多。虽然吃的不是太好,但也是环境所限制,忍忍也就过了。
这天傍晚,来到一个相对大的村子,大约有三十多户一百多人。越往里走,越是感到一阵阴霾笼罩,让人压抑得很。自东向西,仿佛有些莫名的邪气在盘旋。
到了村子中心,那股阴邪之气愈发凝重。走到一家门口,獬豸突然不走了。
“主人,”獬豸告诉伯壬,“这家人好像有灾难,我们要不要帮助他们解脱?”
“当然!”伯壬脱口而出。走到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弱弱地问道。
“是我,从这里路过,想在这里借宿一下。”伯壬尽量放低语气,以免吓到别人。
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大约六十余岁的老人伸出头看了看,问道:“你是谁呀?”
“老人家,我叫伯壬,从豫州而来,想在这里借宿,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行个方便?”
“哦!”老人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老人家,如果您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就不打扰了。”伯壬怕老人有为难之事,就想退出来。
“不妨事,”老人忙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公子请进来吧。”
院子不大,正房有三间茅屋,是主人家住宿的地方;东面侧房有两间茅屋,是堆满柴草的灶房。
进入正堂,老人让伯壬坐在矮凳上,然后吩咐老伴儿端出三个粗面窝窝,一碗面汤。
伯壬忙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老人家,我知道您余粮不多,就借宿一下罢了,不用这么麻烦的。而且我们常年在外,是不拘条件好不好的,东边柴房就可以凑合的。”
老人叹口气道:“粮食不多倒没关系,我们这里虽然贫穷,也不至于没饭吃。公子只管用餐,用过以后赶快离开,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老人家,我看您眉峰紧锁,唉声叹气,难道遇上了什么不易化解的事情了吗?”伯壬曾经跟随伊尹多日,也知道一些人情世故,况且獬豸已经告知这里阴邪之气滞积,自然会给人们带来不祥之兆。
老人欲言又止,又开始摇头叹息。
“老人家,您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尽管说给我听,或许我会帮上忙的。”伯壬诚恳地说。
沉吟了一下,老人终于鼓起勇气说:“公子,既然问道这里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村子叫刘家庄,是尧帝时躲避洪水搬迁过来的,村里人大部分都姓刘。小老儿我叫刘贵,有个儿子,取名叫做乾儿。乾儿从小也算听话,二十年前娶了本村一个姑娘,可惜那姑娘因为难产去世了,撇下一个女儿。乾儿伤心之下出走在外,把一个孩子留给我们养活。可他一去十四年,生死都没有音讯。眼见我这孙女长到了十四岁,自小就不见父母,想来也是可怜啊。”
“我们这里因为比较偏僻,和外界交流稍微少了一些,所以一向安生。可是三年前来了几个人,自称是西边巫门的人,要我们每年献祭一名少女给门主。我们当然不同意——唉!”
也许是多种不如意聚在一起,老人叹气连连,伯壬忙问:“然后呢?”
“开始说话还平心静气的,可是后来他们态度比较蛮横,村里几名青年就和他们起了冲突。可是不知他们撒了什么东西,几个年轻人立刻脸上出现了爬虫,进而眼睛鼻孔。几个年轻人疼得在地上打滚,苦不堪言。我们几个当家人见势头不对,忙跪下求情。那几个人方才收了巫术,让我们三天之内把指定的女孩子送到村口。”
“指定?难道他们还让村里的女孩子都出来供他们挑选吗?”
“不是。也不知道他们使用的什么法术,竟然能够算出谁家有女孩子,并且还知道她们的生辰八字。无论长相如何,只要生辰八字选中,这个女孩子就会被他们带走。”
“他们带走女孩子就是去祭祀的吗?如果这样,这些女孩子岂不是很惨!”
“是啊!据说他们对待祭祀的人和对待三牲没什么区别,就是杀戮啊!”老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这三年以来,已经有三个女孩子遭到了毒手。”
“是不是今年轮到了老人家你们家里了?”伯壬问。
“咳!是啊,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呜呜呜——”
伯壬差点拍案而起,但他又忍住了。确实这些巫门的人太过可恶了。抛去自己的恩怨不说,就他们对待百姓的恶毒就不可饶恕。如果是这样,他这次必然要去巫门讨个说法。
“老人家,您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好了。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帮您去对付他们。”
老人明显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能够帮到自己,只是敷衍而已。
伯壬何等聪明,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问道:“老人家,那些人什么时候来要人?”
“前天来了一个巫门的人让我们准备一下,算时间可能明天一早,也可能今天夜里就会来,造孽啊!”
“准备?他们让准备什么呀?”
“说是供奉给巫门先祖的,女孩子一定要洗净自己,换上新衣服,然后在家里等候。”
“还有这么多规矩?岂不是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唉!”老人止住眼泪,叹了口气道,“可是谁敢违逆呢?”
“为什么不敢?你们村里不是有几百口人吗?难道就这么让别人欺负?”
“谁会愿意呢?第一年那家就曾经让孩子逃走,可是不但孩子让人给抓了回来,他们一家五口人也被巫术整的死去活来,一直到十几天后才陆续死去。可怜哪!出了这个事,哪个还敢反抗呢?”
没等听完,伯壬已经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老人家,这伙人不除掉,必然会危害大家,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这个——”老人还是沉吟。
小赤灵心中不满,在伯壬肩膀上叫了一声:“主人,人家既然看不上咱们,何必要操这份心呢?”
一个鼹鼠忽然口吐人言,吓得老人脸色大变,看着伯壬嘴角直颤:“公子,这是——”
伯壬连忙止住小赤灵,然后向老人道歉道:“这是天生的一个灵物,老人家不要害怕。”转而问獬豸道:“你可知道这些巫门人的根底,还有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来害这个村里的人的?”
獬豸点点头道:“主人可记得巫门的掌门兄弟?这帮人便是副门主吴嵘的手下。由于门派内部已经有了嫌隙,所以巫铮对于吴嵘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巫门的规矩也是形同虚设,其弟子也是很多都在为非作歹,借着给祖师爷献祭的名义,做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们要这些女孩子有什么用呢?”
“这是巫门的一个帮主,名叫巫兴,隶属于吴嵘主管。他自己要练一种特殊的功法,就是用少女的心作引子,炼化一种巫砂。根据先天秘术,第一次先将刚到十五岁子时出生的处女之血喷洒于砂石之上,然后将其心用火炼化至干,然后粉碎参杂于砂石之中,于木箱中密封藏至一年,叫作子砂。次年再用刚到十五岁丑时出生的处女之血喷洒于子砂之上,按照炼就子砂的方式继续炼化。以此类推,直到炼成亥砂,便已成功。”
“是不是炼成亥砂,就要牺牲十二个少女的生命呢?”伯壬有些吃惊。
“是至少需要十二个少女,主人。因为整个炼化过程需要活着的心理正常的少女。如果哪个少女哪怕提前一个时辰死了甚至病了,都会被弃之不用,直接祭祀了巫咸。”
“唉。如果巫咸知道了他的传人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恐怕也会羞于见人的。可是炼成的亥砂有什么用呢?”
“炼成的亥砂威力惊人,如果炼成,恐怕巫门之中就不会再有人能够是他的对手了。据说这种亥砂撒到人的身上,可使人心性迷失,任由他的摆布,终身不能超脱。”
“你看,我能不能是巫兴的对手呢?”伯壬知道了这些,心中有些没底。但依照他的性格,绝不会让这些人继续害人的。
“主人自然洪福齐天,但一些磨难总要经历的。”獬豸回答得有些狡黠,既给了主人回答,又未泄露天机。
伯壬知道老人对他的实力不相信,害怕自己万一不敌,还会累及别人,就对老人说道:“老人家,随我来。”
带老人走到外面,伯壬手指大约五里之外的一个山尖,对老人说道:“请看!”
此时已是金乌西坠时刻,夕阳被那个山尖挡住,散发出金黄色的一抹霞光,煞是壮观。
伯壬依然盘膝而坐,双臂伸展,汇聚周遭灵气,吸收空中能量,但见身边微风乍起,由小而大,形成一股旋风,直冲对面山尖。
“哈——”一声怒喝,伯壬双掌全力一推。
“轰隆——”一声,但见烟尘四起,对面山尖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烟尘散处,依然露出半轮圆日。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