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撤军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瞬间在邺城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奔走相告,大声欢呼,互相庆祝着胜利的果实。
上至将领下至小卒,无一不是兴奋异常,不顾形象的在邺城的大道上蹦蹦跳跳,犹如中了魔障。
这个清晨注定是不凡的开始,杨旷在营帐中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正如他所料,龚起果然在消灭胡军后带着仅剩不到四万的唐军迅速撤离。
本应是令他喜悦的捷报,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洛阳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当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暗自布局。昨夜在命令野火干部尽数返回后,他一直苦思冥想,彻夜未眠,淡淡的黑眼圈笼罩在脸上,神色也是略显憔悴。
“上将军!末将司马元求见!”
“进来吧。”杨旷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道。
司马元步步生风,走到杨旷面前,低头说到:“唐军已撤,我们的死敌龚起第一次被击退,这多亏了上将军的英明神武,请受末将一拜。”
“什么时候学的这一套,马屁快拍上天了。”杨旷没睁眼看他,依旧紧锁眉头揉着太阳穴。
“末将敢以性命担保这是出自真心。”
“好了好了,你来不会就为钦佩吧。”
司马元努了努嘴,狠下心道:“战事已了,末将这个骠骑将军也羞以再任,恳请上将军收回末将的骠骑将军一职。”
这家伙,到底想的是什么?莫非他自觉不够格?还是欲擒故纵?恐怕都不是,司马元这是在向他表忠心。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司马元依旧希望用骠骑将军来换取自己的看重,他可能打心底想跟着杨旷干了。
“荒谬,既是本将亲口所封,又岂是你说罢任就罢任的。给我老老实实的干下去。”杨旷眯开一条缝盯着对方。
“可是上将军”
“不用多说,本将还得靠你继续替我守着邺城,本将不在的时候切不可胡来啊。”杨旷放下手扭了扭脖子松松筋骨。
司马元咻的抬头,满是惊讶的问道:“上将军要走了?”
“嗯。唐军都走了不走干嘛?眼下可没仗打了。”
“末将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的邺城没有统帅,您一走我们该听谁的?”
“不是还有你吗?”
“我?”司马元伸手指了指自己,确认对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马上心跳加速,心里怀疑是在做梦。
见他反应成这模样,杨旷笑嘻嘻的说到:“你放心,本将保证赵括绝对回不到北境,一辈子都回不了。本将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足够的权力整顿军队筑建防御工事,本将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话说到这份上,既保证了赵括回不来,又给了权力,司马元觉得再拒绝就显得矫情,直觉中告诉他不用在杨旷面前惺惺作态,拿出本来的真面目即可。于是这位邺城最稳重的将领单膝跪地,谢道:“末将叩谢上将军恩德!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愿日后能一直追随上将军!”
对于武人来说,除了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外,最大的夙愿就是能调令三军、致胜不败,看来是遇上了贵人,便有了这份知遇之恩,哪怕是死也报答不了这份恩情。
所以他选择追随。
“起来吧。”
司马元恭谨的缓缓起身,道:“上将军还会回来吧。”
杨旷盯着他的双眼,道:“会的。你来猜猜我下次回来会为了什么?”
“末将猜还是龚起南下。”司马元头一次果断迅速的回答道。
“可以,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于你。”杨旷走近他身旁,“少则一年,多则三年,龚起必会再度南下,而等到那一日,必定会比现在更为强势。据本将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败不起的男人,相反吸收教训从不懈怠,在南下之前,他会尽他所有的能力去扫清后方的掣肘,不要以为很费劲,对他而言只有想不想去做罢了。你应该明白了吧。”
言传没有必要,司马元再蠢也能意会到了,挣脱枷锁的猛虎一旦再度下山,将是他们的浩劫。
“末将心里有数了,您走后我会加紧练兵以及修筑箭楼城门,为下一场大战做好准备。”
“很好,本将会在洛阳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能力范围内的所有资助都是无偿的。”杨旷赞许的拍着司马元的肩膀承诺道。
“谢上将军!”
“嗯嗯,去吧,本将正午便出发。”杨旷屏退了司马元,望着其坚定的背影,更加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也听到了,正午就出发,好准备准备了。”杨旷对着躲起来的女子提醒道。
女子不做声色的走出来,忧心忡忡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杨旷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有话说?”
“你生我气了?”女子少有的露出害怕的表情。
杨旷愣了下,转念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紧急撤回,我怕你觉得我故意不告诉你。”女子慌忙的说了出来,她那天晚上是被杨旷的怒意给吓到了。
“没有,我气的是自己的人,与你无关,你别多想了赶紧准备准备去吧。”杨旷服了这丫头了,成天胡思乱想,这种货色居然还进了暗香阁,叫他怎么信。
女子听到杨旷亲口说出不怪她后立马变脸,又回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疯丫头,笑嘻嘻的递给杨旷一封信。
“谁的?”
“给你的啊。”
杨旷一阵头疼:“我是说谁写给我的?你们副阁主?”
女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字不吐的晃了晃手中的信封,意思是让他自己看。杨旷噘着嘴一把抽过信件,熟练的撕开信封拿出信。
居然是龚起亲笔的书信!
杨旷脑子先是空白,随后而来的尽是激动,十年了,那个人终于肯将自己看做是对等的对手了吗?!他迫不及待的阅览着信中的内容,如是写道:
致吾三师弟杨旷:
你我同门数载,如今对敌阵前不分胜负,着实令师兄惊讶。昔日的皇族子弟居然能奇招连连,逼得师兄步步小心,最后落得撤军,作为敌人,师兄一样很欣慰。
师弟应该也猜到了,师兄不会放弃南下,这次你或许能侥幸,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你是了解师兄的,如果有机会不来,就别来了,因为下一次对敌,我的后方便没有任何的妨碍,阵前对敌,还是得靠兵法谋略,你绝非师兄的对手,望师弟好自为之。
龚起亲笔
杨旷一字不差的看完了整封信,丝毫不觉得愤怒,龚起每句话都是大实话,并不是虚张声势。不过这也倒提醒着他下次对敌,需要找一个强有力的助手来帮他,这个人必须精通兵法,精通到能与在龚起的攻势下正面对抗的存在。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辰龙,那家伙有这份能力过来,但是野火的最终手段,用在战场上,恐怕大材小用了,若是真到了那般田地,再用他也不迟。最大的问题是辰龙的性格问题,他可是自己最得力也是最忌惮的战力。
杨旷干脆的烧掉了那封信,回头看向女子,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莫邪,妳日后还会陪着我吗?”
莫邪俏脸微红,赶忙回答道:“当然!咱们可是搭档啊。”
“那就好,咱们这就回洛阳,回去搅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