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是商晢洲撞在木质花台上的声音,里面的花被压塌了一片。
他本来就是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类型,痛得忍不住叫了一声!
莫北丞冷冷的一瞥。
眼神不屑,又带着明显的冷怒。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只觉得心底有一种黑暗正在吞噬着他的理智。
愤怒,夹杂着仇恨,像滔天的巨浪,朝着他涌了过来。
甚至还有另一种……
他三十年都没有过的别样情绪!
妒忌?
南乔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被商晢洲弄乱的头发,眯着眼睛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陈白沫。
她哭过。
眼眶通红。
虽然已经整理过了,但还是能看出狼狈!
陈白沫死死的瞪了眼南乔,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商晢洲被莫北丞给拧着衣领重新拽了起来。
直接拖到了一处不被路灯照射的死角。
动作粗暴,满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戾气。
商晢洲180的个子,在莫北丞手里,就像只毫无反抗力的小鸡仔。被他拽着衣领,脸都涨红了,又挣脱不开,只能猛烈的咳嗽。
陈白沫大概从没见过莫北丞这样浑身戾气、生人勿进的模样,有点呆,连想和沈南乔说什么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圈砸在商晢洲的下颚上。
那种拳拳入肉的闷响声,听的她一阵胆战心惊。
莫北丞冷漠的脸上没有表情,手上幅度并不是很大,却看得出使了大力气。
商晢洲被这一拳打得眼前直冒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清晰的记得沈南乔那句:你打架厉害吗?
他毫无招架力的耷拉着脑袋。
嘴里全是血腥味,连牙齿都松动了。
但这个男人看上去,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连失声痛叫都没办法。
他骨子里,还是有男人天生的傲气,不愿意在女人面前认了怂!
脸上的血色完完全全的褪了下去,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滚落。
莫北丞略微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冷笑。
有几分嗜血的冷意。
商晢洲被他笑得一阵毛骨悚然,有种错觉,莫北丞下一秒就要掐断他的脖子。
“没有眼力界的东西,她也是你能染指的?你让她摸你哪里,恩?”
夜色很浓,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陈白沫身子颤了一下,憎恨的看着慢条斯理打了个哈欠的沈南乔,“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没指望着我能寿终正寝,但你要再不去阻止,估计商晢洲就死在我前面了。”
就是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让陈白沫克制不住心里那股咬牙切齿的恨,“商晢洲有张和陆焰相似的脸,你就忍心,看他顶着这张脸被糟践?”
南乔脸色平静,声音低低,像是在叹息,“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正主都死了,一个冒牌货……呵,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是啊。
她有什么不忍心的!
陆焰死了,陆然在戒毒所,爷爷死了,时笙失踪,她还顶着这么副残破的身体。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没有谁的心是生来冷硬,那必定是要经历了十足的痛和绝望,才能让自己刀枪不入。
就像小时候,会为了一块糕点、一个玩具,哭的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但是现在再想起那些事,完全是一点涟漪都没有,
“陈白沫,我爷爷的死,最好是和你没有关系,要不然,我会让你下半辈子都变成噩梦。”
陈白沫哼笑了一声。
噩梦吗?
她现在已经是了!
自己爱的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大打出手,如果这都不算噩梦,那什么才是?
事业吗?
她早就不在乎了。
商晢洲已经被莫北丞揍得直接躺在了地上。
陈白沫朝着那边小跑过去。
她去过莫北丞的部队,那群兵蛋子私下里都称他是冷血少将,一提到他,都是噤若寒蝉的胆怯模样。
她当时还遗憾,没能看到他英姿飒爽的那一面。
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却是在这种物是人非的情况。
“莫北丞,你干什么?”她抓住他扬到半空的手,人也跟着挡在了前面,“你是想打死他吗?商晢洲怎么说也是我男朋友,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是跟沈小姐开了个玩笑,值得你这样大打出手?”
莫北丞勾唇冷笑。
陈白沫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眼睛里是两团极致的浓黑,嘲讽中,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气和恨意。
是了。
恨意。
那么清晰明了,简单粗暴的恨意。
她咬着唇,强硬的拦在他和商晢洲中间,却从心底的最深处生出一股毛骨悚然!
莫北丞不耐的挥手扶开陈白沫,“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
她瞥见男人眉宇间的冷冽和轻蔑,一时愣住,竟忘了上前。
男人长腿迈了两步,俯身,手拎起商晢洲胸前的衣服,将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从地上提了起来,“你确定,要躲在女人背后?”
商晢洲看着面前英俊冷静的脸,全身痛的他想尖叫。
他躲在女人背后怎么了?
这完全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被打,他又不是智障,明知道打不过,还凑上去挑衅让他使劲揍。
莫北丞一眼就瞧出他的想法,眸子暗沉,薄唇微扯,“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这话。
明显不是说商晢洲的。
陈白沫讥笑,看着商晢洲那张被揍得面目全非的脸,只觉得心里那片空洞已经要将她淹没了:“莫北丞,你想打的,恐怕不是商晢洲吧,沈南乔没把他当成替身,倒是你,居然这么控制不住。”
莫北丞也不理她,只看着商晢洲,“再来。”
商晢洲微微挣扎了一下,费力的将肿的闭合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莫北丞的步步紧逼,激起了他男人的血性,“你给我五年,我一定比你厉害。”
挑衅?
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挑衅过了他了。
“五年?你?”
那样的神情和语气,表现出一种连不屑都称谈上的敷衍。
他眼里,一片血色。
抡起的拳头发出骨节的摩擦声。
陈白沫呆呆的看着他熟悉的五官,却又觉得面前的人说不出的陌生。
是她从来没认清过他,还是,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她喃喃道:“你疯了吗?”
这一拳,终究没有落到商晢洲的脸上,因为,沈南乔站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出声问了句:“莫北丞,你好了没有?我饿了。”
夜色迷蒙。
她站在路灯下,周身镀了层暖黄色的光,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温润无害的暖意。
但陈白沫知道,沈南乔和‘暖意’两个字,是完全沾不上边。
莫北丞回头看了她一眼,收回拽着商晢洲衣领的手,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走过去揽过神沈南乔:“想吃什么?”
并不温柔,但已经和刚才满身戾气的男人判若两人了。
“喝粥吧。”
南乔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陈白沫直盯着他们的背影没入人群,消失不见,才转身将跌在地上的商晢洲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呵,”商晢洲轻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一阵呲牙咧嘴,“我还以为,你准备盯着他的背影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呢。”
陈白沫不理会他的讥讽。
从包里拿了车钥匙,想了想,又放回去了,“开你的车吧,我的车停的有些远。”
商晢洲面无表情的将钥匙扔给她。
陈白沫走了几步,发现商晢洲没跟上来,拧了下眉,不耐的问:“你怎么不走?”
“我是伤者,你难道不用扶我一下?”
她不耐到了极点,脸色在黑暗中越发的狰狞诡谲,“莫北丞打的是你的脸,难不成,腿还废了不成?”
商晢洲从角落里走出来,陈白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刚才在暗色里还看不到真切,现在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灯光下,她才又一次深刻体会,莫北丞下手多狠。
……
莫北丞停车的地方有些远。
这次,他没让沈南乔在原地等着,而是带着她同行。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那样的力道,不像是亲密的相拥,倒像是要捏死她!
南乔的脸色本来就因为病态儿苍白,这下更是白的没了血丝,“莫北丞,疼。”
“知道疼是好事,就怕你不知道疼。”莫北丞冷冷的堵了一句回去,棱角分明的五官全是乖戾的狠意,手上力道非但没松,反而紧了紧。
南乔:“……”
莫北丞还在气头上,南乔其实,多少有点被他刚才的狠绝给吓到了。
毕竟,沈家的人在武力上的造诣,远远不行。
她抱着莫北丞的手臂,声音柔软,“我刚才是不小心跌倒,商晢洲正好扶了我一把。”
“不小心?扶了你一把?”他低头瞥她,眼神有些冷,但没动手将她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扒下来,“沈南乔,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记得带。”
薄唇勾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模样冷峭。
南乔:“……”
停车的地方到了。
莫北丞松开她,按了车门的开锁键,直接拉开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