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噌地转过身,对她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他现在简直万分庆幸,幸好自己红色盔甲下面,有好好穿着裤子。
“哎呀,不好意思,顺手就扯下来了。还给你?”开耶表情无辜地甩了甩手里的红色盔甲。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手中随风摇曳的红色盔甲,简直就像风车似的在她手里转圈。
“…………”默默看着她玩弄自己的红色盔甲,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憋屈。
“你到底想怎么样。”将视线投向白雾的深处,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开耶一把拽住男人胸前的衣服,将他拖到了自己眼前,盯着那双金眸冷声道,“和人说话的时候,请好好看着对方的眼睛。和其他人一同出行时,请好好配合别人的步伐。没有得到别人允许的话,请不要随便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请不要好像这里是你家后花园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如果连以上这些都做不到,就别妄称是个人了,因为再怎么不合群,也要懂得‘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否则只会显得你极其没家教。真不知道你侍奉的是什么人,又或者干脆没人愿意收你做家臣。”
“你——!”男人一时语塞,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好了,走吧。”松开手,开耶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带路。
“……哼,反正我的现任主人也不是什么有家教的家伙,不如说反倒是个性格极端恶劣的家伙。”男人略带讥嘲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是为什么?)开耶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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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这个行踪成谜的黑皮男的方向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特殊能力,开耶好不容易找到了果心居士藏身的地方,并且和那个战斗起来也依旧满嘴中二言辞——不是“我一眼就看透了你”、就是“我一个人就足矣!”——的黑皮男一起,把果心居士砍成了重伤。
……对,只是砍成了重伤而已。哪怕他们两个联手,也还是被那个可恶的老头给逃掉了。
咋舌了一声后,开耶趁着身旁那男人收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朝他飞扑过去,狠狠把他撞翻在地之后,直接横跨坐到了他身上,极其凶暴地一手钳制住他的双手,并按压在他头顶,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仰躺在地的男人呆呆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发现对方处于大脑完全当机的失神状态,开耶松开扼住喉咙的手,拍了拍他肤色略深的脸,“喂、回神了。我还有话问你。”
猛地回过神来,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从喉咙挤出一个词。
“松手。”
“不松。先给我说清楚,你从哪儿蹦出来的。还有,你是怎么破解那家伙的幻术的。后面这个是重点,请详细说明清楚,不然今天你就别想走了。”她可不想以后被那糟老头纠缠时,继续面对那种无限涌出的尸体或者蜘蛛。总得想个解决方法才成。
“……你先松手。”
“你先给我说清楚。”
“这个姿势你让我说什么!!!”忍不住狠狠怒吼出来,控诉的眼神像不要钱一样砸在开耶身上,被死死压制住的男人,黑如锅底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阵阵红晕。
“……啊、说的也是。”光考虑如何制服他才最方便快捷,开耶完全忽略了此时他俩的姿势究竟有多暧昧。
“快起来!”
开耶奇怪地看着他,“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又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
话说回来,她要真想对他做什么——比如动用私刑之类的,他以为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意识清醒?早被她打晕了好吗。
没有放松对他的钳制,开耶再次确认道,“总之,你能好好说话了吗?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哼!”男人脸色极臭地别过头。
“乖。我就当你这是默认了。”虽说就算他反悔,她也能再次把他撂倒。不过下次恐怕就是背摔X4了。至于为什么是X4,当然是左摔一下右摔一下,左摔一下右摔一下。
看着她解除钳制,从自己身上下去,男人狠狠剜了她一眼,捡起刚才掉落的打刀大俱利伽罗,啪叽扔给她,粗声粗气地沉声道,“收好你的刀。”
虽说这次也算是她把刀给他用的,可没想到这家伙每次出现,都要顺手摸走自己的刀,开耶忍不住觉得,他难道是看上了这把大俱利伽罗不成?
“好了,现在你可以从实招来了。”
男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指向她手中的打刀,“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开耶微微蹙眉。
“快回答我。”
“大俱利伽罗。怎么——”
然而,男人却打断了她的话,“我叫什么名字。”
“哈?我怎么知道你叫什——”开耶满脸莫名其妙,觉得他中二病已经完全到了晚期,这根本是病重不治的状态,连曲直濑道三都救不了他了。
“你知道。刚才你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男人如此断言。
开耶:“???”
发现开耶没有丝毫开窍的前兆,忍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气,男人终于放弃了让她意识到他究竟在指什么。
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打刀·大俱利伽罗,那双金眸几近凶恶地盯着她,男人语带傲气、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我·是·大俱利伽罗。是相州传广光所打造的作品。之前的主人是伊达政宗。名字的由来是刀身的俱利伽罗龙雕刻。……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要问为何的话,因为我是把无铭刀。”
“伊达政宗是谁?还有,我当然知道大俱利伽罗的刀匠和刀身雕刻由来,还不需要你特意介绍给……我、听……”
话说到这里,开耶猛地住了口。
(……等等。)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他刚才是不是刻意强调了一下“我是”这两个字?)
(他说“我是”什么来着???)
(他说他也叫大俱利伽罗?他说他是一把刀???中二病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以为你说你是高达,你就是一台高达了吗?①)
(为什么最近大家都不好好说日语!?)开耶感觉有点思维混乱。
(……啊不,如果接受了这个设定的话,好像很多问题都能解释的通了。)神累的开耶突然放弃了正常人的逻辑思维。
比如,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她身边或手里的打刀大俱利伽罗就会突然消失,跑到他手里去。
再比如,只有她从武器栏里拿出大俱利伽罗的这两次,好像是为了帮助她似的、这个男人才会突然出现。
又比如,他消失的速度,就像是瞬间蒸发在了空气中,比施展幻术的果心居士消失的还快。
“……所以说,这家伙其实是刀剑小精灵?或者该叫刀男人?”开耶小声嘟囔。
“我是刀剑付丧神②!!!”肤色微黑的男人——大俱利伽罗恼羞成怒地吼道。
刀剑小精灵和刀男人是什么鬼!
“我知道。”开耶干脆地点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付丧神了。”
她只是故意欺负这只中二黑皮罢了。毕竟谁叫他不好好说话,又那么中二,之前还捏青了她的手腕。
大俱利伽罗:“…………”
“所以?到底你是怎么从一把刀变成人形的?”
大俱利伽罗略带轻嘲地开口,“这你该问你自己。”
“就算是付丧神,也劳烦你好好说人话。”
“是你叫我出来的。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可说的。”
总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有所抵触,开耶挑了挑眉,决定暂且先不问这些问题了。
“总之,今后就跟着我,做我的近习吧。”
“我对群聚没兴趣,也不——”
实在被搞得不厌其烦,开耶再次揪住他的衣领,满面笑容地说道,“今·后·跟·着·我·做·我·的·近·习,听明白了吗?”
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各种事件,哪怕骁勇善战如她,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手下严重缺乏战斗力的事实。哪怕她能以一当千,真遇上四面起火的窘状,却也分身乏术。
眼前既然有这么个优秀的战力,不好好用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大俱利伽罗的反应却非常冷漠,“我并不打算听从你的命令,不要命令我。”
抢过他手里的本体刀·大俱利伽罗,开耶晃了晃,“谁理你啊!反正你是我的刀,既然你也说了,是我叫你出来的,难道你还打算找你前主去不成?”
从她在这个世界醒来以后,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就算这家伙真有前主,估计也已经垂垂老矣或者死透了。
大俱利伽罗微微怔了怔,表情莫名柔和了许多,意外坦率地答道,“……啊啊、我是你的刀。只有这点没错。”
(什么叫“只有这点没错”啊……)开耶心里嘀咕了一句。
开耶想了想后说道,“说起来,你要是成为了我的家臣,可别再随便玩消失又随便冒出来,一般人绝对会被吓个半死的。”
大俱利伽罗不假思索地回绝,“我不——”
“你要是不好好听从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给你的本体刀上涂满明国川滇地方特制、李家商会独占贩售的唐辛子油(辣椒油),和我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激辣山葵酱(芥末酱)?”开耶用特别温和的语气诚恳提议,“会很刺激的哦?虽然不知道涂在本体刀上,会对付丧神产生多大影响,但看我拆掉刀柄,你连衣服都没了,恐怕影响挺大的吧?”
大俱利伽罗:“…………”
面对如此鬼畜无耻的威胁,他默默闭上嘴屈服了。
◇
第二天,开耶带着大俱利伽罗,去庄兵卫那里报道时,庄兵卫的脸色看上去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疲惫,眼睛下面也出现了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庄兵卫,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没事,请不必在意。比起我来,反倒是殿有事要说吧?”为弟弟的不争气而失眠一整夜的庄兵卫,将视线落在开耶身后的大俱利身上,“这位是……”
“从今天起,这家伙就是我的贴身近习了。你也知道,最近我把椿调派去了罗刹丸那里,飞鸟又要进行夜晚的护卫监察任务,白天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而小姓们的战力又——”开耶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
近期她打算把部分小姓遣散到城内各处去帮忙,毕竟有庆松那样聪颖贴心的小姓和助作那样稳重谨慎的小姓在,其他人实在是显得太过没眼色和无能。
暂且不说战力远超这个年龄孩子的庆松,尽管助作的战力在她看来也不是很强,但至少比完全是文系的庄兵卫强。
“嗯,的确是该有些可靠的近习陪护在你身边了。小姓们年龄都太小,完全起不到警护作用不说,真发生了什么事,以殿你的性格,恐怕还会去保护他们。”看着大俱利冷漠到近乎凶恶的神情,庄兵卫感到万分欣慰——至少有这么个看上去很强的门神守着,自家弟弟总不至于再那么肆无忌惮了吧?
“对了,你的名字是?”庄兵卫问。
“他叫俱利广光。”开耶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叫俱利广光。”大俱利冷漠地回答。
同时响起的两把声音,几乎可说是异口同声。
他一瞬间露出了恍惚的怀念神色。但在她略带疑惑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张一如既往的冷漠脸。
“啊,原来是俱利广光君。我是藤堂庄兵卫高则,在殿身边担任军师一职,主要处理内政和文书工作,今后请多指教了。”庄兵卫笑眯眯地点头。
“哼、我没有和你混熟的打算。”
面对大俱利的冷淡反应,庄兵卫的笑容连变都没变,“没关系,请你好好护卫殿,别让可疑的人接近就足够了,不必特意和我打好关系。”他的要求就是这么低。
大俱利伽罗:“…………”除了她和伊达家那些人之外,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