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慕一顿,她对这件事情有些印象,上辈子也曾经发生过,在同样的时间点,柳氏做了同样的事情,她自作主张地提出要将卿郗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说是因为心疼卿郗这么小没了母亲,于是就把人带到自己房里照顾。
柳氏打得如意算盘,不仅可以将将军府的嫡子接到自己房里,还可以赚尽世人的赞美。
只是,上一辈子的柳氏最后没有得逞,是因为太夫人的反对,甚至经过这件事,还一度让她失去在前些日子刚要回的掌家之权。
虽说有些许印象,但是卿慕没有想到的是,柳氏竟然会在被禁足的情况之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怕柳氏她昏了头!
卿慕把奶娘安顿好,“这事不用担心,万事由我。”卿慕说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红袖急忙提着裙子跟上,“小姐这是要去问柳氏讨人?”
卿慕摇了摇头,“此时不需要我们动手,自有制服她的人。”说着卿慕便往太夫人的房间走去。
太夫人这会儿刚醒,睡眼惺忪间,底下人来报卿慕求见。
这些天来她常来屋里作伴,因此太夫人已经习惯她造访,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这些日子卿慕的陪伴是有效果的,至少经过这几天两人的相处,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慢慢熟络起来。
太夫人对卿慕的芥蒂少了许多。
而且,她在接触中发现卿慕竟要比卿家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这包括那个一门心思放在武学之道上的卿长恩。
太夫人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是因为大夫人离逝,因此让卿慕不得不成长起来。
大夫人想到卿慕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没了母亲,对她又多了一份怜惜。
卿慕坐在下首,分享着自己近日才看到的几则佛理,没一会儿功夫就挑起了太夫人的兴趣。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探讨了好一会儿,卿慕每每发表的意见都正中太夫人的心怀,不知不觉中,时辰便已经到了晚上。
常麽麽几次进来给二位泡茶,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模样,眼底多了几分欣慰,她自然是不想打扰两人之间的气氛,可是眼见着太阳完全西沉,而年事已高的太夫人身子不得受累,只好开了口打断了两人。
太夫人这才不得不中止交谈,抽回了心神,她从没有想过竟然能和一个小家伙聊一下午的佛道,这东西有多枯燥,太夫人心里明白,年轻人很难沉得下心来与她交际交谈。
更可况,刚刚卿慕发表的言论显然是下过功夫,而不是为了讨她话音假意迎合。
太夫人心里震惊,但是并没表露在脸上。
两人刚刚聊了好一会儿,但是对于卿慕而说并不只是敷衍太夫人,或为讨好取悦她,相反,卿慕在聊过以后,心里更加抒怀。
上一辈子复杂的皇宫命途,让她身心感到疲惫,失去孩子更是让他整个人陷入了颓靡,参悟佛经,这会儿竟是成了她最后的避风港。
佛理中有太多宽慰人心的说辞,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够了解的透,上一辈子的卿慕虽然对这些东西一直感兴趣,但是也仅仅到一知半解的程度。
今天在和太夫人聊天过程中,经过太夫人的点拨,很多问题霎时茅塞顿开。
卿慕必须要坦诚,太夫人是个很好的讲师,她的看法有十分独到,带着姑娘家的感性柔软,让原本乏味的佛经也变得生动起来。
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此刻在太夫人的三言两语间,慢慢变得明朗起来。
卿慕也是真心想要向太夫人讨教,太夫人何尝不是真心想与卿慕交谈,因为两个人的相同得观念,这一个下午的相处,两人都十分愉悦享受,彼此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了起来。
本以为今日便能如此心满意足的结束,只是卿长恩和柳氏的到来,将这一片祥和的宁静打破。
“要请他们进来吗?”
听到卿长恩名字的夫人顿了顿,良久,她朝下人点了点头,“让他们来吧。”
太夫人说完朝着卿慕点头,“你坐我身边来。”
太夫人那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有看不穿的道理,知道这会儿卿慕缺的就是底气,于是直接把人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太夫人可真是轻易不与人便宜,一旦真有了心思,那护起短来,比谁都要厉害。
卿慕能够明显感觉得到。太夫人对自己的改变,与此同时,她竟然也感觉到太夫人对卿长恩态度的不对劲,可真是一件很值得推敲的事情。
上一辈子她便觉得太夫人对卿长恩有几分疏离,卿慕本以为是因为太夫人性情冷淡的缘故,只是现在想想,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母亲。”
卿长恩携着柳氏一道走了进来,只是在他看到坐在一边的卿慕时,他有些错愕。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他看向座位上的太夫人唤了一声母亲。
柳氏怔怔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干笑道:“太夫人,大小姐又在这陪你了。”柳氏见到卿慕心里自然震惊,只是在对上太夫人警告的目光后,她还是忙不得转开了视线。
卿慕轻笑,她当然要在这儿,不然不在这儿还怎么能够看接下来的戏!
卿慕想着,便起身朝着卿长恩点了点头,给父亲问好,乖巧懂事,与她平日里给大家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卿长恩虽在面上默默点了点头.但心里有几分不快,对于卿慕时常太叨扰太夫人,他始终有几分不满,毕竟作为太夫人的亲儿子,他也未曾得到过太夫人的和颜悦色。
他转过头收回视线,看向了太夫人,“母亲,儿子有一件事想与母亲商量。”
见太夫人没有直接应话,卿长恩继续补充道:“儿子仔细想了想,卿郗才没了生母,这么点年纪,母爱缺失恐对他成长不利,儿子想着,不如让柳氏来抚养他,好也成全了卿郗的心底的遗憾……母亲看这事儿,可否?”
卿长恩的语气,还算是轻松,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小事儿,祖母没有道理拒绝。
当然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自然还是因为柳氏再三的恳求,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想直接这么做,虽然说太夫人是他的生母,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格外的生硬,他实在不愿意麻烦她通过什么事情,每次都会让卿长恩觉得比打仗还要累。
不过这事儿算是考虑周到,想来太夫人也不会责怪,兴许还会满意的夸奖他一句想得周到。
只是显然,柳氏想的要比他复杂的多。
相比较于卿长恩的单纯,柳氏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抚养权只属于正妻。
她不过一个妾室,怎么能够有这个资本去带孩子呢?当年能够将她生的三哥儿留在身边,已经是天大了恩赐!
这会儿她把主意打到了嫡子卿郗的身上也却是钻了空子,只要这事儿成了,那么以后让她成为正房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想到这儿柳氏不由得牵了牵嘴角,在她眼里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
卿慕瞧这两人的小动作,冷笑不已。
看来有些事情是她想错,她原以为父亲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珍爱,只是没有想到,他心里放的一直都还是柳氏母女?
上辈子之所以对自己多有照拂,恐怕是因为对自己母亲的愧疚吧,而这会儿看,卿长恩一心只知道讨柳氏的欢喜,一半分也配不上自己的父亲身份!
卿慕想到上辈子自己临死前为卿长恩的悲痛,突然觉得有几分不值。她看着两人一副已经达成目的的模样,冷笑出声。
只是可惜,他们恐怕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