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自杀!?
屋内众人全都呆住了。
陈牧最先反应过来,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当他以极快的速度赶到西院僧舍时,便看到不少僧人聚集在一座屋门前议论纷纷。
“让开!”
陈牧挤开门口的僧人,火速进入屋子。
只见五六个僧人围在一床榻前,而床榻上则静静躺着一位身材矮瘦的僧人。
陈牧快步走到床榻前。
躺着的僧人面色发白,脖颈处一道乌青的勒痕清晰可见,长裤有湿痕,带有尿骚味。
“脉搏全无、心脏已停止跳动、尸体稍有一丝温度、角膜透明湿润……”
陈牧细致查看僧人的状况,当他捋起裤腿看到僧人小腿上开始呈现的尸斑后,心下一沉。
没救了!
出现尸斑,便说明这人已经死亡,无一丝生还可能。
“圆雨!!”
跟来的执法长老看到尸体后悲呼出声。
“阿弥陀佛……”
无慧住持双手合什,苍老的面孔浮现出一抹悲悯。
薛采青来到陈牧身侧,明净的眸子看着床榻上如沉睡似的尸体,轻声问道:“还有救吗?”
见识了之前陈牧救人的奇迹手段,此刻带有一丝希望。
陈牧摇头:“没救了,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内。”
薛采青美眸黯然。
“长老,让其他人都出去,别破坏现场。”
见聚集前来围观的僧人越来越多,陈牧皱了皱眉,对执法长老说道。
待执法长老将其他无关人员赶出去,陈牧来到园如面前问道:“园如小师父,把当时情况说一说。”
此刻的园如面色还带着一抹苍白,听到陈牧问话后老实回答道:“我……我来找圆雨师弟,可是任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开,然后我就强行撞开门,结果便看到圆雨师弟他……他上吊了……”
强行撞开门?
陈牧眸光一闪:“你确定当时门是反锁的?”
“对啊,我推不动所以才撞开的。”
园如点了点头。
陈牧走到门前细细观察,门栓确实是被撞断的,环视了一圈屋子后,看到有一扇窗户,便过去查看。
窗户也是内扣,没有任何异常,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这里有一封信。”
站在桌前的薛采青忽然出声。
执法长老一怔,快步走过去将信拿在手中,轻声念道:“弟子犯下罪孽,愧对于住持与师父的教诲,愧对师兄弟……”
听着信上内容,众人心情复杂。
陈牧走过去将尸体的袖子挽起,果然有五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在手臂上,符合被抓伤的症状。
“看来,导致那位陆姑娘死亡的,确实是这位圆雨师父。”
陈牧淡淡道。
执法长老面色一片青白,变幻不定。
随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想要骂些什么,可看到床榻上自尽的尸体,又深叹了口气。
人都死了,再骂又有何用。
无慧住持垂目转动着佛珠,念经诵文,给死去的弟子默默超度。
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陈牧将那封信拿在手中看了眼,问道:“长老,这字迹确定就是圆雨的吗?”
“是他的,他以前为我抄写过一段时间的经文。”
护法长老语气肯定。
望着信里的内容,陈牧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畏罪自杀?”
“这里有一本书。”
薛采青忽然瞥见床榻旁边的旧衣下藏有一本书,好奇下取了出来。
书有些泛旧的,侧边卷起。
当女人翻开后,神情顿时古怪起来,白皙的脖颈处浮现一抹浅浅红霞。
她将书扔给陈牧。
原本纳闷的陈牧低头一看,顿时无语,竟然是一本春艳图。
看得出作者的绘图功力不错。
任何姿态都有。
好奇的执法长老也凑了过来,看到上面那令人不耻的图画,额头青筋凸起,涨红了脸:
“混账东西!他怎么……怎么……唉!”
如果说刚才还带有一丝丝的怀疑,那现在他相信圆雨确实不是被冤枉的!
身为出家人,竟然看这种东西。
罪过啊罪过!
陈牧倒是见怪不怪。
出家人又不是太监,毕竟是男人,喜欢刘皇叔有错吗?
对方好歹也是精神小伙,火气正旺,整天被窝在着枯燥的寺庙里难免会有憋不住的时候。
反正换成是他,估计一个月就会被憋出病来。
“人都死了,再骂也没用了。”陈牧说着,将书塞入自己怀里,打算保留证据。
执法长老苦笑着摇头。
片刻后,他幽幽道:“圆雨这孩子从小性格便有些内向,有时候做事也偏激一些,自尊心极强。若是有师兄骂他,他会沉闷好几天,做错事情也会忐忑很久,生怕被师兄弟们嘲笑,在寺里也没几个朋友。”
如果真是这种性格,自杀倒也说得过去。
陈牧有些无奈。
因为一时冲动犯了色戒,误把对方女子害死。
事后肯定又悔又怕,结果钻入了牛角尖,冒出了自杀赎罪的念头,于是上吊自杀。
从尸体初步判断来看,符合自杀征兆。
陈牧抬头看向横木梁上挂着的绳子,是布带之类的软质缢绳,与尸体脖颈上的伤痕也符合。
这时,他忽然看到放置小佛像桌子上的香炉被打翻在地。
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香灰。
但因为之前进来的人太多,地面沾染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脚印将现场弄的极为混乱。
“这香炉你进来的时候它就是打翻的吗?”
陈牧看向园如。
园如摇头:“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吧。”
陈牧很是无语。
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亲自跑来,这样现场也不会被破坏。
好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辨别。
陈牧来到圆雨的尸体前,俯身查看他的鞋底,果然发现右脚前掌鞋底沾有香灰。
说明香炉是在他死之前被打翻的。
“奇怪,他为什么要打翻香炉呢?”陈牧愈发觉得有些诡异。
他走到放置香炉的木桌前。
掉漆的桌面上洒有香灰,佛像也沾染了一些,与香炉滚动侧翻的轨迹倒也相符。
但很快陈牧瞳孔一缩。
半只脚印!
桌面上竟有半只脚印!
细细对比之后,与圆雨的前掌鞋底一般大小。
也就是说,当时圆雨确实是准备上吊自杀的,但是在上吊后因为本能挣扎,踢翻了桌上的香炉。
在踢翻香炉之后,他的右脚前掌踩在桌上,于是便留下了脚印。
可如果这样,那他就不可能死啊。
而且人在快要窒息的本能之下,如果一只脚踩在了实处,那么另一只脚也会跟着去踩。
可是圆雨只有右脚鞋底有香灰,左脚鞋底并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不对!
陈牧衡量了一下木桌与上吊位置的距离,眉头深皱,得出一个令人费解的结论。
这个距离,圆雨上吊后是不可能碰到的。
更不可能踢到香炉。
那他的脚上为何会有香灰?
除非——
陈牧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地面。
虽然地面因为那些僧人的踩踏变得杂乱不堪,但陈牧还是发现了四道被推拉过的痕迹。
他抓住桌沿,缓缓往前推。
四条桌脚正好于痕迹一端相符,陈牧抬头估算了一下上吊位置的距离,一股寒意袭上脊背。
“哈……”
陈牧忽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便是为圆雨诵经的住持无慧也疑惑的看向他。
“你笑什么?”
执法长老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陈牧并未回答。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推演出当时圆雨死亡时的情形。
没错!
当时桌子就在这个位置!
在圆雨死的时候,房间里肯定还有别人。
他就站在这里,目送着圆雨上吊,而圆雨在挣扎时踢翻了香炉,一只脚踩在桌子上。
而那人,便将桌子缓缓往后拉——
掐灭了圆雨的最后一丝生还希望!
这是他杀!
“保护好现场,别让任何人进来!”
陈牧吩咐了一声,低头盯着地上杂乱的脚印,一路走出门口,仔细甄别。
很快,陈牧便发现一处脚印不对劲。
它是沿西侧菜园方向而去的。
刚才那些围观的僧人离开时,并没有人往那个方向去。
陈牧快步走向菜园。
可惜一路跟来,脚印越来越浅,到菜园时便彻底消失了。
陈牧握紧腰间的朴刀,推开菜园的铁门走了进去,里面种植着一些萝卜香菜等。
仔细搜查数遍,并无任何收获,陈牧不禁有些气妥。
就在他准备回去时,却陡然愣住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菜园关闭的铁门,脚底逐渐窜起一股凉意——他清楚的记得,刚才他进来时并没有关门!
嚓!
身后一道轻微的菜叶踩裂声响起。
陈牧神经紧绷,以极快的速度抽出朴刀,雪白森寒的刀刃朝着身后之人劈去。
然而当他看清身后之人后,脑袋瞬间懵了。
生生将劈下的朴刀偏移了两公分。
唰!
锋利的刀刃擦过少女的耳侧,割断了一根青丝,伴随着刀刃缓缓落下。
“你特么在这里做什么!”
陈牧瞪着眼前的小姨子,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