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之外的题外话。音乐在最下面的“作者有话说”部分,姑娘们请拉下去打开音乐再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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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身体很柔软,尽管能够嗅到棕色长鬈发上传来的香味,他却只觉得恶心。即使抚摸着那白皙的皮肤,他也没有丝毫快感,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指尖也没有任何触感,只觉得内心空茫且空虚。
“唔、堤丢斯殿下的身体……好像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出汗呢。”女人一边□□着,一边将双臂纠缠了过来。
“那不是很好吗。”他冷淡且平静地回答。
“嗯,很棒呢。”女人娇声回应道。
他一边敷衍漠然地回应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没有痛感便没有存在感,那样的生活不是生活。
尽管作为卡吕冬王子,身份高贵且地位崇高,但实际上,堤丢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受到上天眷顾。
不是因为他自幼父母双亡,也不是因为卡吕冬国王——堤丢斯的叔父阿格里俄斯(Agrius),由于和堤丢斯的叔母没有子嗣,于是便将堤丢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而是因为堤丢斯的身体从诞生以来,就没有丝毫触觉。
没有丝毫触觉——直白的说,就是没有痛感。他甚至因此,而被知情的侍女和卫兵,以及大臣贵族们,称为是“受到神祇诅咒,并被遗弃的可怕王子”。
因为不管受再怎么重的伤,生再怎么重的病,他也不会流露出丝毫痛苦的神情,永远那样一副平静冷淡的明媚微笑,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连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也一并轻视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但同时,也因为他对自己的不在乎,没有任何执着,所以对于他人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因而在平民百姓之中,堤丢斯有着相当不错的口碑和人气。更何况他的容貌,虽然不能与希腊那些传统美少年——诸如那希索斯——比肩,但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容貌端丽,眉眼清俊,气质独绝。
那头亮丽却又淡雅到晃眼的锦葵紫及肩长发,总是在希腊特有的灿烂阳光下,闪着耀眼璀璨的淡银色光泽,唇边无论何时都挂着轻快柔和、肆意明丽的温软微笑,整个人却完全没有丝毫软弱及懦弱之处。
尽管很容易妥协,看上去很没有底线,但其实他也只是想找到自己存在于世的理由——找到自己生命的出路。
『不会向神明祈愿,也不会向神明献礼。』
他是卡吕冬的王子,可国王却是他的叔父,王后却是他的叔母。至于他的父母俄纽斯和珀里玻亚?除了堤丢斯自己之外,早就已经没人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可失去的东西。』
父亲莫名病逝,母亲被逼得自杀身亡,即使被一直嘟囔着说“我被神明报复诅咒、所以才没有子嗣”的叔父阿格里俄斯,勉强立为唯一的继承人,堤丢斯也一点都不觉得快乐或自得。
『我没有心爱的人,也没有重要之物。甚至没有想要守护的存在。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认为有任何意义。』
对堤丢斯来说,他的幼年时代,就像是被封闭囚禁在了四方形的鸟笼之中一般,连天空都只有抬起头所仰望的那么一小块。无论是寂寞的滋味,温暖的感觉,还是爱的含义,疼痛的意义,全部都不曾知晓,更加不会有人教给他这些东西。
『没有任何东西的我……手里、怀中、内心都空荡荡的我——生命的齿轮,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开始转动的呢……』他一次又一次地自己询问自己,却永远也得不出答案。
叔父教给他的,只是忽略与放任,叔母教给他的,只有强烈的嫉妒心与独占欲。而周围的人们,施与他的只有恐惧与排斥,侮辱与欺凌。
『难道只是为了腐朽溃烂在时间的土壤里,我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所有的人,都只会一边嘲讽地说着、他是“受到神祇诅咒并被遗弃的可怕王子”,一边人前背后、不论是在他听得见还是听不见的地方,不停地利用他的缺陷,作为他们取乐的资本。而形形色/色的女人们,又会因为他的身份和那张继承自母亲的脸,像是不怕死地献身似的扑上来。
没有心爱的人,也没有重要之物。甚至没有想要守护的存在。就连他自己的生命,堤丢斯都不觉得有任何意义。
吐出一口气,堤丢斯闭上了双眼,突然觉得内心有些疲倦——尽管肉/体上没有任何倦怠疲累的感觉。
完事之后,那个女人——虽然堤丢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至少知道她是王宫的某一名侍女——还没从床上下来,他们就被卡吕冬王后——堤丢斯的叔母给捉奸在床了。
女人的尖叫声,痛哭声,叫骂声,踢打声,响彻在堤丢斯的宫殿之中。单方面的暴力,不止是以声音的模式,还以画面的模式,全部呈现在他面前。
虽然堤丢斯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惊恐的失措反应,完全只是一派淡静地慢慢穿好衣服,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但是对于从好几年前开始,就将当时尚且年幼无知的他拐上床的卡吕冬王后而言,堤丢斯这种行为,这正是显而易见的背叛、以及对她的侮辱。
为什么不帮那位侍女说话,只是漠不关心地看着,自然不是因为堤丢斯害怕自己的叔母,或者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而是因为没有必要。那个侍女在勾引他之前,就已经说了——只要能把自己献给王子殿下,无论做什么都好,让她去死都可以。
……不过,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种戏码,几乎每个月都会上演四五次。
“惹怒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处啊!堤丢斯殿下除了脸长得好看,力气大一些之外,根本就是个白痴嘛!”
“乖乖做王后的情夫不就好了?还去勾引身份卑微的侍女——”
『勾引?才不是勾引。大家觉得我是在找死,其实我是在找自己的出路。』
几个贵族的儿子在旁边小声私语的声音,已经大到了人人都可以听清的地步。堤丢斯自然也不例外。他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听觉可是正常的。
“情夫?在我看来,他那分明就是男宠。”那些声音调笑着说。
“不过,居然和自己的叔母……要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触犯五大死刑中的‘乱伦’那一条,就绝对够他受的。”
男宠、情夫、乱伦——这些鄙夷轻蔑的字眼,一个不落地刺入他耳中。
“确实。和自己的叔母维系着那种肮脏的关系,也亏得堤丢斯殿下整天都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看上去还挺开心的,看看那副灿烂明媚的笑容——估计很享受这种关系吧?”
堤丢斯淡淡地注视着站在门口的他们,脸上依然维持着不变的明媚笑容——可那笑容倒像是被冰冻在寒冰之中,尚未全部绽放之时,时间就已经彻底静止……再也无法盛开的花朵。
从刚才开始,除了宫殿内的吵闹声之外,外面也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但那并不是和宫殿内这种暴力殴打一样的悲鸣,而是类似于愿望可以达成的兴奋、憧憬的欢呼。
漠然地移开视线,像是被附体一样,麻木地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他从叔母歇斯底里嘶喊怒骂中,以及被叔母处罚的那名……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只是裹着床单瑟瑟发抖的侍女的抽噎声中,抬头望向了窗外发出声音的地方。
而且是满脸困倦和疲乏地——毫无自主意识地随意向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