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假设。
假如……
假如宋懿真的和她说的一样,不是因为程卫国到她身边来的话,那这个人,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喜欢笑。
对谁都这么友善。
会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在很多的时候,都能让她忘记孤独。
仔细想了一下宋懿做的每一件事情,程伽蓝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被子。
如果,她真的是偶然落到她身边的。
这样的人,真是……一个容易让人喜欢上的人间宝藏。
想着想着,困意慢慢上涌,纯纯的程伽蓝感觉自己做了个美梦。
梦里,隔壁女班长笑靥如花,轻声问她:“程同学,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梦见自己的反应和平时截然不同。
梦里的程伽蓝在听完宋懿说的话之后,一拍桌子,豪爽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肆意的笑,“我没什么要你帮忙的!”
“我就想跟你聊聊天!行吗?”
“当然可以呀。”
嘻嘻嘻嘻。
啊,天亮了。
十一月中,天亮得还是这么早。
揉揉头发,程伽蓝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毕竟……还是学生,天天迟到总归不太好。
冲进浴室洗了把脸,提提神之后,程伽蓝眯着眼睛,慢悠悠的下了楼。
作为一个纯种暴发户,程卫国有着不符合他身份的作息。
比如说现在,他的吃早餐时间竟然是跟高中生同频的。
嗯……
饭桌上,父女俩没有交谈。
因为大家关系并不好,贸然说话的话,总会有点点尴尬。
当然,最先打破这种尴尬的还是程卫国。
“蓝蓝。”
他连着叫了几声,程伽蓝才缓缓的从粥碗里抬起头。
不过,就算抬起了头,程伽蓝也是漫不经心,“有什么事啊?”
程卫国看着女儿这样的表情和反应,眼底闪过了几分受伤,不过这种受伤他也没放在脸上,只是让他一闪而过,然后慈父附体,“没什么事,就是想夸夸你。”
“?”
“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就是你们老师跟我说,你最近看书看得挺勤快的。”
“听说上课也会听一点了,作业虽然跟不上那些班上的同学,但也不错,又热情,又热心……”
昨天从宋懿嘴里听到的形容词又从程老头嘴里出来了一次,程伽蓝眉毛微微挑起,心里有一点点开心。
但是很快,这波开心就像是被子里的豆浆一样,直接沉进了身体里。
“果然,人还是需要带带的。”
“蓝蓝你本来就聪明,不是什么坏孩子,起先是爸爸没的错,没在你身边好好陪你,让你的生活环境那么差。”
“现在好了,你回到爸爸身边了,爸爸有能力,可以给你最好的。”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和宋懿相处的狠融洽。”程卫国感慨,有时候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专业的事情,要相信专业的人,校长推荐的人果然很不错,“把她安排在你身边带你,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开心了一个晚上的程伽蓝,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手上的调羹落在了瓷碗里。
清脆的响声,让两个人同时抬头,又同时四目相对。
程卫国的脸,饱经风霜,虽然颇有资本,也肯调理自己,注重养生,但是毕竟是年轻的时候吃过苦,拼过命的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浓浓的痕迹。
他看着程伽蓝,透着现在的她的样子,看到了她的小时候。
那样天真可爱的时候。
“蓝蓝,你怎么了?手疼吗?调羹怎么忽然掉了?”
“……”
“呵!”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用你关心。”程伽蓝站起身,一脸质问:“你就直接回答我,宋懿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她双目红红的,瞳仁里像是染了火焰。
程卫国忽然有点哑了声。
很好,他不说话,程伽蓝就心里有数了。
“果然是你安排的。”
“我说呢,人家好好的全班第一,天之骄女,学霸学神,怎么就能坐在我这样的人旁边?”
“班上的老师好好上自己的班,做自己的事情,也能全都点我去办公室里。”
“所以,我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安排好是吗?安排老师就算了,连同学都要一并安排,你就这么想掌控我的生活吗!?”
她啊了一声,直接红了眼睛。
程卫国的嘴唇动了动,有些浑浊的眼眶里透出了些不知所措。
“蓝蓝,我没想过控制……”
“没想过?没想过你会这样!?”
“我身边的哪个人你不接触!?我跟人好好交朋友,你给她们钱!让她们来监视我!这就是你的不想控制我吗?”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你再干什么……”
“你给我停下!我不想听这些!”程伽蓝摇摇头,“你一点都不会当爸爸,你想我,你想看我想知道我做什么,你回来啊!”
“你自己回来啊!”
她吼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推到了后面的凳子,踉跄了一步。
“蓝蓝——”
“我不用你这样关心我。”
“你这样的关心,我也不想要,用钱收买我的同学、朋友。这样的关心,让我很恶心。”
“就像这次一样,用钱收买宋懿,让她忍着恶心照顾我,为我鞍前马后吗?”
少女的语言愈发尖锐,程卫国的老父亲之心,越发的千疮百孔,他摇摇头,“不是,你想错了,我这次么有用钱。“
“噢。”程伽蓝呵呵一笑,“所以说,这次用了什么?”
“让我想想,是宋懿的保送名额,她的奖学金,还是她在江科的学籍?”
她轻巧的把话说完,满脸不可置信的人变成了程卫国,男人鬓间已经有了几股霜白的头发,他心脏被猛烈一击,深吸了口气,“蓝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程伽蓝一口气卡住了。
女儿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程卫国的心里算是舒服了一点点,“我这次真的没有和之前一样,我知道之前给钱给你朋友是不对的,侵犯了你的隐私。”
“噢。所以呢,你又走后门给我安排这个?”
“……”
程卫国叹了一口气,“没用什么压,也没给什么,就是跟你们学校校长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就简单说了几句,什么都没加。”
程伽蓝用一种很狐疑的目光看着程卫国。
不得已,男人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女儿的目光之下,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次程老头做事的性质一般般,但是程伽蓝还是很生气。
“你总喜欢这样。”
“做事情之前,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还有,总是喜欢这样用特权压人,你就没有想过吗,人家好好一学霸,跟我这种人坐在一起,多受影响?”
“呵。”
说完,程伽蓝就起身,冲出了家门。
她要去学校了,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