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钦负起沈荷裳埋头疾走,充溢的劲气在魂窍中急剧流转,整个人顿时化作一个淡淡的灰影,倏起倏落好似鬼魅一般。
学宫里人多眼杂,使用凤凰金翅自是多有不便,他将真气涵融在魂窍中郁而不发,亦可施展出和武人轻身术媲美的神行之功,凌厉之处尚犹有过之。
耳边风声呼啸,草木楼宇眨眼间便撇退到十丈之外,沈荷裳抱紧明钦的脖颈作声不得,随着他飞身疾行,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这才发觉他的身子越来越热,好像要燃烧起来似的,紧贴着他后背的前襟都洇湿起来。
奔出广鸣学宫,便如投入了云雾苍茫之中,两界山峰峦叠嶂,幽僻隐蔽的崖洞不知有多少,明钦登上了一个陡峭的峰头,侧身四望,直欲仰天长啸。
这里占据地势之利,展望开去,奇峰绝岭尽收眼底,倘若神雷玉府的雷将追踪而来,立时便无所遁形。
“钦之,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不好吗?”沈荷裳见明钦沉着戒备,不由暗暗紧张起来。
明钦眉尖轻挑,他有变化之能目力本就不比寻常,神游镜的迷幻之力虽然让他和庞韶受到易魂的困扰,却也使他假借其身躯领悟到凤凰血裔天赋神通,穷极目力可以观破云海,冥搜万里云遥。
心念之间,已观察到数里之外果然有四个形貌奇特的修士行色匆匆的往此方赶来。
这四人或青面獠牙,或发如朱赤,身边各挟着鞭、锤、枪、斧,一个个锋刃锃亮,威风凛凛,中有一人胁生着一双肉翅,面容猛恶,瞧起来更难对付。
当年祖龙威压山海,横绝一世,最后征伐天界仍不免折戟沉沙,羽类之于天,介族之于水,各有其天赋之长保育海天,繁衍族类。
即便是道行之士也只能学习,不能自致,先天上便输了一筹。而两族出类拔萃之人能擅用其长处,也不难建立功勋。
封神之战涉及阐截消长,万族升沉,相传便有羽族雄奇之士各为其主,沙场搏杀。一个是周文王义子,阐教门人雷震子,一个是闻太师将佐,黄花山招降的辛环。
辛环和雷震子的本领相差无几,死后被封为玉府雷将,这在三界并不是什么秘闻。
是以明钦一见四人相貌,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便是神雷玉府派来调查钦差遇刺案的雷将了。这几人在闻仲西征时便和阐教诸门人战的旗鼓相当,四人齐出怎么都不是他一个刚摸到天人境门径的小修士可比。
“也只好先躲着了。”
明钦摇头苦笑,数里之遥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是盏茶功夫,他不敢怠慢按着沈荷裳的玉臀掂了掂,展开身法贴着隆窊不平的山道飞快向低平的山谷间掠去。
沈荷裳少有见明钦这般愁眉不展的样子,隐隐也觉出敌人强大,倏地感到臀下多了只坚实有力的手掌,娇躯猛的一僵眼眸中神彩变幻满是羞恼之色,良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脸蛋贴着他宽厚的肩背缓缓闭上眼睛。
“这里好像不错?”
明钦在山道中窜高伏低,为了隐蔽身形也不敢亮出凤凰金翅,倏时眼前霍然开朗,显现出一片邃密的山洞,山洞依山开凿,山壁上雕塑着许许多多的佛像,虽是年深日久,大有风霜之色,一个个却雕工细腻,衣着神态一丝不苟,瞧起来栩栩如生。
明钦喜动颜色,佛教东传以来流通极盛,中夏多有这种礼佛的工事,一个个山洞可比蜂房水涡,真是个绝妙的藏身之地。
“这是一个千佛洞吗?”
沈荷裳诧异的睁开眼目,她在下界时也观赏过一些著名的佛像雕塑,似乎都不及这里规模宏大。
明钦哑然失笑,摇头道:“沈师姐,咱们这可是在逃命,又不是让你游山玩景。”
说着话,一个飞跃便钻进一个大些的山洞,刚刚将沈荷裳放下,耳听的风雷隐动,几个雷将前后脚便追踪而至,明钦微微变色,不知这几人用了什么神通秘法,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快走。”
两人顾不得仔细观察快步向深处躲藏,石洞里黑黢黢的,好在明钦可以夜视,只是辨不得道路,逢到路口便径直拐了进去,约摸行了数百步,沈荷裳忽然‘哎哟’一声,捂着脚踝疼的弯下腰来。
明钦一拍额头醒悟过来,他只想着躲的隐蔽一些,专挑曲折难行的路径却忘了沈荷裳全无根基,在这洞中完全是睁目如盲,再加上走的太急,哪有不绊倒的道理。
“怎么样,还能走吗?”
“我没事。”沈荷裳咬了咬牙直起身子,一步还没迈稳便疼的冷汗直冒。
“别逞强了,我看看。”
明钦扶着沈荷裳坐在地上,帮她除了鞋袜,露出白生生的脚掌来。她本就肌肤细嫩、这脚掌也娇小玲珑,足弓极美,脚指密实的贴合一起,莹白如春葱、美玉。明钦小心提起她的手踝,发现踝骨处红肿一片看来是伤的不轻。
修士极擅真气之妙,不比凡间医家只有通过药物调理、通筋活血,明钦集气于掌轻轻揉搓她的伤处,慢慢驱散里面的淤积,这也是沈荷裳不通术法,否则直接将真气送入经脉见效的更快。话说回来,她如果有修为在身又不至于一个趑趄便崴成这样。
沈荷裳痛楚渐去,脚掌被明钦温热的大手来回摩挲,不由羞意暗生,换作之前她可从未想过会和他有这样的肌肤之亲,脚掌也是她极敏感的所在,伴随着他慢条斯理的搓弄,隐隐有一股热气从下身漫延开来,忍不住轻吟出声。
“还疼吗?”明钦愕然的停了下来,抬起头关心的问。
“不……好……好多了。”
沈荷裳羞的垂下俏脸,默默的蜷了蜷脚掌。扭着衣角心头乱作一团。
明钦轻吁口气,站起身来打量着山洞的布置,沉吟道:“来的是神雷玉府的雷将,斗是斗不过的,咱们只好在这里躲藏些时候,再寻隙脱身吧。”
沈荷裳飞快的穿起鞋袜,闻言轻嗯了一声,踌蹰着道:“雷将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吗?我们是受害者,难道天界便没有可以讲道理的地方了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明钦微哂道:“不过我差点烧死钦差,这罪名是推不掉的,你如果想找他们申冤的话,我也不拦你。”
沈荷裳深深望了他一眼,摇头道:“县尉是恶人,钦差也是恶人,这雷将又能好到哪里去。况且……我不会丢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