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盘膝坐在床上呼吸吐纳几个周天之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疲倦一扫而空,便收功起身,推窗看了看月色,轻轻叫醒已经睡着的玉儿,小丫头揉了揉眼睛,精神抖擞的一跃而起。
从包袱里取出两套夜行衣,各自换上,路一系上装满飞刀的腰带,小心的将黄泉刀挂在腰间,这把刀无论是重量还是锋利程度都胜过原来的黑刀太多,让他颇为喜欢。
两人轻轻推开门,来到端木冷月的房门前,刚要敲门就看到同样一身夜行打扮的教主大人打开门,还低声说了句:
“换个衣服像个女人一样磨蹭!”
路一只得尴尬的笑笑,心里那点阴霾也不翼而飞。
三人关上房门下楼,走出客栈大门,月色朦胧,树影摩挲,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赵掌柜牵着那个叫酒儿的孩子默默相送。
出了红木集,路一把黄泉刀交给端木玉帮忙拿着,背起小丫头,然后目光挑衅的看着端木冷月道:“比比?看谁先到黑水关?”
端木冷月冷哼一声:“输了怎么办……”
话都没有说完就发现路一已经青烟一般向前掠出好几丈远,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像是一只敏捷的夜鹰。
“这家伙……你以为这样就逃得出本教主的手掌心?”
原本还有些担心路一会郁郁寡欢的端木冷月调皮娇笑,容颜动人,拉上面巾,施展逐月飞流,妙曼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疾驰而去。
五十里的距离不算太近,天色已近黎明。
路一背着端木玉到达黑水关的时候,端木冷月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等着,毕竟背着一个人,无论天罗步再怎么高明也是跑不过的,何况望月宝典所记载的逐月飞流也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上乘轻功。
看了看东方出现的那一抹鱼肚白。
路一吩咐道:“速战速决!”
黑水关坐落在三河郡通向江南道北江郡的官道上,建在两座山峰陡峭的悬崖之间,位置很是险要,不过由于它前面还有三重关隘,虽也算要道险关,但宋王并没有在此驻扎重兵把守,城墙也不算太高。
路一三人看了看地势,顺着右侧山峰攀缘而上,登上山腰,从这里看下去黑水关关内情形尽收眼底。
城墙分前后两道,中间有一个瓮城,里面建有十多所院子,应该是一些军中有官职之人居住,院子边上就是士兵居住用的帐篷,大致数了数至少有七八十顶。
两道城墙上各有两名抱着长枪打瞌睡的守城兵卒,看来长时间没有战事,所有兵卒思想早都松懈,黑水关的防守显得形同虚设加上黎明前的黑暗原本就是人最为放松犯困的时候。
路一三人利用悬崖上一些丛生的树木,顺着悬崖灵巧的翻身下到城墙上,悄无声息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端木冷月手持落日刀,身形轻盈的接近两个仍然在打瞌睡的守城兵卒,直到刀锋划过两人脖颈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吴得宝今年刚刚三十岁,中等个头,如果光看长相,你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斯文的读书人,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经常笑呵呵的面孔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凶残好色的心,吴扒皮这个绰号可不是附近百姓取的,最开始而是从一些跟随过他的兵卒口中传出来的。
在黑水关的日子吴得宝其实过得一直很惬意,虽然自己只是赤炎军中一个刚刚入品的校尉,可自己的亲舅舅却是赤炎军中实权将军宗鱼龙,对他很是关照,调离前线虽然战功可能积累缓慢,升迁不快,但是胜在安全。
黑水关天高皇帝远,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他几乎掌握着所有百姓的生死大权,而且征青壮、粮草原本就是军中一个人人眼红的肥缺。
天色将明,吴得宝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昨晚安排人马半夜突袭红木集本就是他的得意杰作,最近几年越来越重的赋税和需求越来越大的兵源让他加紧了辖区的管控,不过那些刁民躲的躲藏的藏,每次过去总是收获欠佳,所以昨晚就想到了夜袭这一招。
哼哼!和我斗,那些升斗小民还差的远!
布置完昨晚的征兵征粮任务其实就已经很迟了,但吴得宝还是去自己的“藏芳楼”三楼享受了一会儿才疲惫的回屋睡觉。
藏芳楼其实就在将军府后面,名字是麾下狗头军师取的,他觉得也很雅致,其实就是一栋普通的三层木楼,不过楼内除了洗澡的地方就只有床。
一楼关的都是少妇娇娘。
二楼关的都是年方二八的少女。
三楼关的都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女童。
每层楼里的女人都不多,最多的时候可能会有十来个,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五六个,因为进去的女人往往很快就禁不住折磨而夭折了,不过他也不发愁,每次出去征兵征粮总会带回来一两个新的藏品。
一楼是奖励给那些办事得力,忠心耿耿的部下的,吴得宝从来不去,他觉得那些女人不洁。
二楼吴得宝偶尔会去,大多数去的时候是陪一些慕名而来的附近同僚,他们登门过来拜访的时候一起上去玩玩。
三楼基本算是吴得宝自己的私藏,因为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模样可人的女孩儿,觉得她们才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女人。
吴得宝睡梦中突然觉得脖子上有些发冷,还有一点儿刺痛,睁开眼就看到床上坐着一个清秀少年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手里长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路一看到张嘴就要喊人的汉子,刀锋微微下压,同时摇了摇头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喊,否则你马上就会死,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再找你借样东西而已。”
吴得宝感觉到脖子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连忙闭嘴,眼神里流露出求饶的神色,放低声音问道:“少侠请问。”
“你就是吴扒皮吴得宝吴将军?”
“是,是小的。”
路一点了点头道:“回答对了,那就借你人头一用。”
吴得宝脑子里最后冒出的是情况不妙、我命休矣八个大字,没来得及呼叫出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路一拉过一床被子盖住吴得宝的尸体,看了看房间格局和布置,然后在房间里仔细的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在衣橱内找到一个约摸三尺高的暗门。
推了推发现推不开,内劲暗吐,咔嚓一声,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再稍一用劲,暗门应声而开。
密室不大,只有两张桌子,上面摆着两口木箱,别无他物。
路一点燃墙壁上烛台的蜡烛,然后打开两口箱子,不出意外的笑了笑,第一口箱子是摆放整整齐齐的金条,足足有上千两之多。
另外一口箱子却都是面额为一百两的大额银票,全是奉天国最有信誉的四海钱庄的通兑银票,粗略算算价值比一箱黄金只多不少。
路一真气暗运,双手各提一口箱子慢慢走下楼。
端木冷月牵着玉儿踏着晨晖走了过来,冲路一点了点头说道:“一个活口没留。”
路一想到姐妹二人像是饭后闲庭信步一般的只是凭借几根香就解决了一个黑水关好几百官兵时,心里竟然隐隐有点……恐惧。
杀人有很多种方法,斜月教应该是奉天国武林中研究这方面最为专业的教派,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所以中原武林称他们为邪教也不是全无道理。
杀人,用刀用剑,那是最笨的法子。
路一可以在两百招之内打败端木冷月,可是她却只需要二十招的时间就能杀死路一两百次!
所以当姐妹二人在每一顶帐篷、每一栋院子的窗户上点燃一根看起来不知为何就瘆得慌的朱红色细香时,瓮城里六百多人注定了会一夜之间感染瘟疫而暴毙,而且就算是最高明的仵作只要超过三个时辰以后才能赶到现场,那么他们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瘟疫。
“我去把这将军府烧了,你带玉儿和那些女人先走。”
路一吩咐完之后拎着两口箱子走到马廟,挑选了十多匹各色大马,架上马鞍然后再绑好箱子,回头把将军府付之一炬。
火势越来越大,借着晨风迅速蔓延开来。
初升的朝阳将黑水关渲染得一片金黄,路一和端木冷月带着十来个劫后余生的女人站在城墙外回身眺望。
女人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对她们来说是不堪回首、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地方渐渐化成一片火海,最后不知是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最终大家相拥而泣,哭声四起!
张大柱带着十多个少年站在红木集路口张望,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但等到看清马上之人以后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他们何尝睡过觉?都在等着路一他们平安回来。
大顺客栈今天没有开门做生意。
大堂里一张桌子上摆着几个普通菜肴,都是掌柜亲自下厨做的,两壶酒,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自家土烧。
赵掌柜今天替路一三人践行。
黑水关的事情已经过去半旬,红木集渐渐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听说赤炎军重新派遣了两百官兵驻防,也到附近村镇进行了调查,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端木冷月处理一些善后事宜极为稳妥,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的乡民终于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
张大柱和娟儿坐在一边,酒儿和端木玉坐在一起,路一和端木冷月也坐在一起。
赵掌柜举起酒杯,笑道:“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过很高兴你们还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喝酒。”
路一忧心忡忡的道:“赵前辈,我还是有些担心赤炎军后续的报复,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进流云山?”
赵掌柜摆摆手道:“我在这里生活快三十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们更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去别的地方也许生活会更好一些,但总不是自己的家。”
路一也不是一个喜欢啰嗦的人,闻言道:“那就得多劳前辈费心。”
“放心吧,如果情况真的不对,我会带着大家前往流云山的。”
路一拱了拱手。
分别在即,张大柱红了眼眶。
路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少年身旁的娟儿笑道:“回去吧,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成完亲当爹了!哈哈。”
娟儿羞红了脸。
望着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三人,张大柱悄悄搂住娟子的腰,贼兮兮的笑道:
“路大哥说的话是不是一直很有道理?”
娟儿不解的点头道:“是啊!”
“他最后好像说要我们尽快成亲,还要我尽快当爹……”
娟儿拍掉腰上的爪子,气鼓鼓的瞪了柱子哥一眼嗔道:“怎么就不学好呢?就会胡思乱想,再说过完年你才成年呢!”
说完转身就一蹦一跳的离去,娇俏瘦小的背影把张大柱看得呆在原地呵呵傻笑。
少女微红着脸颊,回头冲少年勾了勾手指,看起来分外妩媚。
青梅最是酸涩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