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取过一张大纸来,把堂桌上的东拿开,然后把纸铺在上面,道:“你们看……。”他手里拿着一块焦炭画道:“我在城中的时候打听到,官军为了避开眼目,是从阳谷县方向赶过来的,就是这样,速度仍然不能让蔡居厚满意,所以在他的催逼之下,姚尊只带了自己的亲军过来,我大宋军中少马,姚尊手里的厢军由于长年无事,手中的马就更少了,被他都笼到了自己亲军的手中,所以他能带着亲军奔驰而来,而马军本来在这样开扩的地面对付我们,是无尚的利器,姚尊却因为蔡居厚给他安排战场是在城里,所以完全用不上地方,只能让他的部下,下马来战。”
说到这里,王勇抬头看看大家,道:“大家现在明白了吗?来得只有步军,而蔡居厚虽然是名臣,但是他对武事,却是一窍不通,搞不明白马军和步军的区别,给罗飞下的令是,不必赶往寿张,直接赶来我们渔村,这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年了。”
韩伯龙仍是面色沉重的道:“来得官军有多少人啊?”他在鲁山县的时候,那里的百姓也不是没有起来反抗,但却被杀得血流成河死尸遍地,这些人里,也只有他算是看过真正的战斗了。
王勇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他不由得向着外面看去,杜迁大步出去,一会接了晁盖进来,道:“晁保正来了。”
原来晁盖在王勇走后,越发觉得王勇这个人是可交之人,总觉得就这样和他失之交臂,实在是个损失,于是就乔装打,带了手下亲自来给王勇送刀,只是到了这之后,王伦起了冲突,两个人谁都看谁不顺眼,尤其是王伦强行下令进泊子之后,晁盖更是看不得王轮,但他是客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他打算在渔村住一天的,但是看到王伦的做派之后,懒得再留,连夜起程回去,但是他放心不下王勇,就留了自己的亲信手下,随时给自己走报消息,谁想到他走到半路,就接到王伦被刺,王勇回归的消息,晁盖立刻调头回来,也不走了。
一进屋子,晁盖哈哈大笑的过来,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没事。”
王勇知道晁盖亲自来送刀,还阻止了王伦要离开的事,知道若不是晁盖,只怕他回到渔村的时候,王伦已经走了,他就是能追上去,也不能收拢渔民的心了,所以感激的向着晁盖就是一礼道:“保正哥哥,小弟谢你的大恩义了。”
晁盖摆手道:“这话不用说了,我们弟兄,相交在心,那些小事,有什么可轮的。”
王勇大笑道:“还是保正哥哥说得是?”说完看一眼晁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保正哥哥,你头上这伤?”
晁盖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骂道:“你个混帐小子,下回下手,不许再这么重了。”
王勇笑道:“再没有下回了,小弟不知道哥哥如此高义,不然也用不着那么一下了。”
晁盖听到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就道:“你们在干什么?”
韩伯龙解释道:“官军已经定了要来我们这里,王兄弟打算和他们交一次手,正在和我们说形式呢。”
晁盖一听来了兴趣,就挤到了桌前,道:“好,我也来听听……。”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纸,半响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看着王勇道:“王兄弟;你……你这是画得从寿张县到渔村的地图吗?”
王勇微笑点头,韩伯龙等人都是一怔,然后一起向着纸上看去,他们刚才都在听王勇说话,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王勇在纸上做了什么。
纸上黑线起伏,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郭一村,仔细辩认,正是从寿张县到渔村的地图,韩伯龙、宋万、杜迁三人不由得连连摇头,惊叹不已,孙二娘却是一脸的平常,在她看来,王勇不管会什么,都是正常的。
晁盖看着王勇道:“贤弟怎么就敢和官军打这么一场?”
王勇平静的道:“我在城中和郓州的厢军也算是交过手了,那是姚尊的亲军,可是实力不过平平,竟然能让我在万人之中,刺杀姚尊,虽然有他们是马军,下马之后,有所不便的可能,但仍可以看出来,郓州的亲军尚且如此,那他们的普通步军,又能如何,另外我们要上山需要大量的军资,粮钱都可以在以后,收买路钱来算,但是这军资却没处买去,正好从郓州军的手里的夺一些地。”
王勇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最关键的还在蔡居厚的身上,此人乃是干臣,当初道君天子从向太后手里接过朝政,重起新法,蔡居厚是第一个上表(实际蔡居厚是神宗朝第一个上表的)称赞新法的,道君天子还是很信重他的,现在虽然郓州大乱,又有了姚尊被杀一事,但是蔡居厚本来就不管这事,是杨戬惹了祸丢给他的,道君天子是必要给他一点面子,不会马上就处置他,而有他这么一个人物,那我们就是下了泊子,上了梁山,也会天天提心吊胆的防着他,可是我们一但打赢,道君天子就算不去处置蔡居厚,蔡居厚只怕自己都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为官了,没有了他,我们就可以安心发展了。”
晁盖越听越是心惊,就是韩伯龙他们也都没有想过,王勇竟能看得这么长远,而王勇知道,梁山泊的起义,比起其他朝代的起义,最大的差别,就是从一开始,梁山的人,就没有把目光放远,看到的只有泊子那么大一点的空间,对朝廷的政策一律不摸门,就像宋江,想被招安都找不到地方,如果不是朱武提起来,有宿太尉那条路可以走,宋江就只能被逼着一直造反了,而他不同,在电视、电脑的冲击下,他对大宋未来几年、十几年的政策,甚至大事件都了如指掌,而他的前身王伯龙,更是一个在李密指导下的知政事的将军,有了这些基础,他就绝不会再让梁山走向没落。
晁盖看了一会地图,道:“贤弟,我看这地图应该还没有画完,你接着画,我也来听听你的布置。”
王勇也不推辞,就道:“那好,小弟就不客气了。”说完重新走到了桌前,拿着炭笔一边画一边说道:“官府从阳谷县方面过来,我们要完全掌握他们的行踪……。”说到这里,王勇抬头道:“韩大哥,朱贵兄弟走了没有?”
韩伯龙道:“还留在这里,只是他平素不管事,所以没有过来。”
王勇道:“您派个人把他叫来。”韩伯龙依言就安排了人,去请朱贵。
王勇接着道:“我在知道了蔡居厚的行为之后,就堪察了地形,从阳谷县到我们这里,就是黄河故道,这会正是河水枯的时候,河道泥深水浅,我们就在这里设伏,只要官军进入,我们放过前头,截杀中段,只要斩杀指挥使罗飞,立刻就能让这只军马大乱,然后夺其资重而走,胜率足有七分。”
“若是不能斩杀罗飞呢?”晁盖沉声问道,王勇一笑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起行,到了黄河故道之后,先使一种人伏于上游,若是不济,立刻挖开河道,引水而下,我们手下,大多都是渔民,把小舟藏于下游,一但事有不济,我们潜往下游就可以离开,官军也拿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晁盖佩服的道:“贤弟好计较,就是那些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
王勇苦笑一声道:“大哥别夸,现在还只是纸上谈兵,能不能行,一切都要看罗飞的用兵,以及那些郓州兵是不是像我想得那样,没有什么用处。”
晁盖道:“你放心吧,不瞒贤弟,我也经常走一些私货,和郓州的兵打过交道,他们的实力,比你想得,还要不济。”
王勇笑道:“那就都借大哥的吉言了!”
这会朱贵来了,他是个温和的人,一进来就笑着向王勇道:“王家兄,你叫我何事啊?”
王勇道:“朱大哥先坐,我要去问问王伦大哥,若是他同意,那我再来和你说。”说着拿了地图,转身进了屋子。
晁盖眉头一皱,道:“王伦那样行径,现在又是一个废人了,怎么王兄弟还要听他的?”
韩伯龙也搞不清王勇是什么意思,而宋万只要是王勇做得,他就听着好了,所以这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倒是杜迁有些不爱听晁盖的话,道:“王勇兄弟认了王伦哥哥为从兄,自然要听王伦哥哥的了。”
这会王伦在屋里也有些愕然的看着王勇,王勇笑着说道:“哥哥,你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就是了,小弟我洗耳恭听。”
王伦压抵了声音道:“王勇,你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王勇也凑到了王伦的身前,道:“我说过了,只要大哥安安静静的,我会一直给大哥尊重,我会一直让大哥做我们的首领的。”
王伦更是惊愕,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王勇,这倒和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些相像,但是他也不是什么有名望、有权力的人,王勇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把王伦的大脑都给搞乱了。
其实王勇这么做也是出于长远的考虑,在古代的时候,一个起义军的首领,首先重的就是名望,只有名望到了,才能一呼百应,陈胜为王,以刘邦之奸,项羽之雄,仍要自认是他的部下,黄巢行兵,朱温之流,风集云从,闯王大旗,张献忠辟易蜀中,就是因为名望太重。
而在水浒之中,谈到天下声名,宋江第一,柴进第二,晃盖第三,像卢俊义那样的,北京府诺大个英雄,没有何道士的一席话,梁山泊会愣不知道这么个人物,可见名声的重要性了。
梁山泊在王伦时代,几乎就没有什么人来投,在晁盖的时代,来投的就是清风山一系的人马,还是经过了宋江的介绍,而到了宋江上山,天下英雄都前为奔赴,杨雄、石秀、孙立、孙新、鲍旭、焦挺、这样的自己来投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就是因为宋江的名望,宋江的名望大到什么程度,当初在清风寨,黄信听到他押解的犯人是宋江,立刻拍腿大叫,早知道早就放了,就有这样的魔力。
王勇想把梁山做大,就不能放过晁盖、宋江这两块招牌,但是宋江又是一个投降派,在这种情况下,一但王勇推了晁盖为山寨之主,那晁盖还会像书里那样,把梁山的大权,让给宋江,如果王勇不推晁盖为首,那显然又留不住晁盖,就算是最后晁盖不走,也会有冲突,可是现在有了王伦就不一样了。
一个废人做了山寨之主,显然不能对山寨有什么大的影响,同样;不管是宋江,还是晁盖,都不会好意思和一个废人争第一把金交椅,那他们只能是万年老二,而一个打着大寨主头衔的人,说出话来,不管怎么样,都要给予必要的尊重,而这个话语权又是掌握在王勇的手里。
当然王勇还会在上山之后,全力经营自己的名望,晁盖、宋江没有来的这段时间里,把自己的名望给打出去,一但他有了宋过、柴进一样的名望,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残废大哥给踢出局,自己来掌控一切,当然;那必须是在他能抗衡宋江之后。
王伦搞不清王勇的心思,但是他也是玩弄心机的高手,看得出来,王勇是真诚的,他心道:“不管他是什么心理,只要他肯尊我这个首领,我就有机会报仇!”
想到这里,大声说道:“贤弟,愚兄已经是个废人了,什么事都做不了,一切都由你来做主好了。”
王勇向着王伦一挑大指,暗示他做得好,然后道:“大哥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聚到一起呢,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会把大哥的心愿完成,好好打击官军的!”
王勇这话滴水不漏,既尊了王伦,又说明,老子去打的,你别在这里捞功劳,而这话虽然外人听不出什么,但是只要这样说得多了,就不会形成把王伦捧得过高,而没法收拾。
王勇就从内间出来,向着朱贵道:“朱大哥,我们这里,完全的生脸,只有你和晁天王,但是晁家哥哥不能露面,只能麻烦你跑一趟,就去阳谷县方向,探查官军的消息,务必要确定官军的来路。”
朱贵点头道:“这是小事,王兄弟放心心就是了,我现在就走,让韩大哥给我配两个机灵的兄弟,好来回传递消息。”
韩伯龙道:“还是让杜家兄弟去挑吧,他在这里,比我人熟。”
杜迁一拍手道:“来,朱兄弟,你和我走。”就把朱贵给带出去了。
王勇又向着晁盖道:“晁大哥,你也赶紧回去吧,我一早就带着那些青壮去迎击官军,老小正好下泊子,这渔村就不留人了。”
晁盖笑着道:“我还想跟着你去见识见识呢,你如何就赶我走啊。”
王勇苦笑一声,道:“大哥若是肯就这样带领我们起事,我情愿让大哥为首,但是现在……大哥还是走吧。”
晁盖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他还有晁家,他还没有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可能舍弃一切,就这样王勇他们去造反。
所以晁盖假做嗔怒的道:“你这厮,大晚上的赶我走,哼,以后晚上到了我家,我也一样赶你出去。”
王勇大笑道:“好了,大哥,我送你好了。”就这样王勇带着韩伯龙、宋万二人把晁盖一路送出了渔村。
到了大路上,王勇抓着晁盖的手道:“大哥,我们这一次闹完了之后,西城所惹出来的祸也就通天了,不管是不是最后杨戬把这口锅砸到蔡居厚的身上,但是西城所势必要有所收敛,应该就不会再扩张到济州去了,但是;新法严苛,蔡京、王黼之流,仗用新法,只为天子敛财,我大宋富有百年,民间固然藏有让他们可收剐的财富,可百姓却会越来越苦,大哥的庄子,只靠着一点土地,只怕不久就会支撑不住他们的盘剥了,所以大哥现在,还是找些正规买卖的好。”
晁盖苦笑一声道:“不瞒贤弟,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两年的青苗钱已经让苦不堪言了,但是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就是做黑道的买卖,也会赔,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王勇心道:“不知道你会赔,我也不会说。”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大哥自己再想办法吧,不过小弟日后就在泊子里营生,有大哥在南边,小弟绝不向南泊子做一笔买卖,若是大哥有什么需要,只要给小弟说一声,小弟定然相助就是了。”
、说完向后退了一步,向着晁盖一拱手道:“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吧!”
晁盖有些不舍的望了望王勇道:“三郎,后会有期!”说完带上自己的人,就向南而去了。
王勇目晁盖离去,然后向韩伯龙道:“大哥去找杜迁,立刻组织人下泊子,青壮都随我走,让二娘跟着他们一起进泊子,看住王伦!”
韩伯龙依令而去,当下渔村动了起来,就有夜色中忙碌着,等到天明之后,整个渔村的老小都下了船,进入了泊子,而王勇、韩伯龙、杜迁、宋万却带着一帮青壮,就向北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