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眼波流转,流露出淡淡的鄙夷,四两拨千斤:“亨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点小伎俩,早被看穿了,再回去修炼几年吧。”
嘲讽之词,掷地有声。
亨利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像是晕染开了青白色的颜料。他攥紧了手指,眉骨隐动,死死地盯住江尔蓝,恨不能把这个坏事的女人拆吃入腹。
呵,以为他眼神儿不好看不见?
刚才陆子航不过是故作镇定,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陆老爷子,老头儿的眼底快速滑过一丝惊讶,显见老头儿并不知道他把别墅里的人都怎么了。
而陆子航和老头儿一直待在一起,没道理知道了却不告诉老头儿,由此,亨利很简单就能推理出——一直隐匿行踪的陆子航也不知道松山别墅里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视线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尔蓝面上,清秀苍白的小脸却显出一抹倔强,要不是她作死,抢先开口了,陆家爷孙俩肯定还蒙在鼓里,还得求着他揭晓答案!
等等——
亨利瞳仁微缩,闪烁着老狐狸似的狡黠精光,沿着江尔蓝全身上下逡巡了一圈,心里犯嘀咕,她怎么知道了这个秘密?
偌大的书房里没人说话,但不同于亨利的完全戒备状态,江尔蓝歪在陆子航怀里,笑容微绽,微翘的嘴角仿佛在挑衅他。
好像在说:看你还有什么底牌?
亨利起身,自顾自倒了一杯水,余光觑着门口,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已经被陆氏爷孙俩的人把守了。
他大口大口地喝水,顷刻间就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重重地把杯底往茶几上一搁,发出沉闷的声响,扬眉冷笑。
“哟,什么时候搬来的救兵?”
挑起江尔蓝的一缕长发,绕在指间把玩,陆子航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抛过去,漫不经心地应道:“许你带了一队精兵强将埋伏,不许我也招兵买马?”
亨利身形微动,江尔蓝几乎以为他立刻就要弹身而起,但最终还是撑着茶几桌面,按兵不动。
只是那双青筋暴起的手臂,显得有几分抢镜。
他沉默了片刻,咧嘴笑了笑,击掌叹一声:“好!”
“陆氏爷孙,果然厉害!我还以为占得了先机,却不想你们早早就准备好了对策。只是……我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安排了另一队精兵上山?”
这个问题,江尔蓝也想问,连忙竖起了耳朵,侧耳倾听。
这次,首先开口替亨利答疑解惑的人是陆老爷子,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果松山别墅真是你看见的这样简单,我每年都来这儿避暑,怎么会一直安然无恙这么多年?”
陆老爷子点了点脑袋,嘲讽意味浓重:“后生仔,遇事多想想。”
江尔蓝也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松山别墅还有一套不为人知的安防系统,早就知道了亨利的动静,偷偷带了一队人马上山,所以才能事先安排了两个替代品。
“你们算计我!”亨利咬了咬牙关。
陆子航轻轻巧巧一摊手,浓眉微抬,径直认了:“我记得,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欢迎你?”
亨利眼神飘忽,瞄准了江尔蓝,得意地笑了一声:“哟,江小姐,原来他们偷偷逃命,却把你丢下了。啧啧,看来你在陆子航心目中也并没有多重要嘛。”
他的话一出,陆子航就攥紧了小女人的手腕,指尖泛白,视线灼热地落在江尔蓝面上,似乎在观察她是不是生气了。
江尔蓝承认,在某一瞬间,她的确生气了。
但同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亨利的离间计而已。
她甩开了陆子航的手,笑意盈盈地走上前,直视了亨利那双猥琐的眼,淡淡开口:“挑拨离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置你的安危于不顾,这种男人也要?江尔蓝,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危急关头却不能保护你的男人,你确定要和他一起共度余生?”
眼看亨利步步紧逼,陆子航拍案而起:“够了!”
他一声令下,萧格就出手了,制住亨利的双臂,束在背后,扭成了一个麻花般的奇怪模样,脸部肌肉却动了动,泛着一丝阴笑:“呵,心虚了?”
“江尔蓝,你看看,陆子航竟是个胆小怕事的男人!”
“啪——”
亨利话音刚落,江尔蓝就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毕竟是女人,手劲并不大,这一巴掌只让他微微疼了一下,但来得太突然了,让他怔了一下。
亨利绷不住了,破口怒骂:“江尔蓝,你是不是傻子?我好心好意劝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打我?”
“好心好意?”江尔蓝细眉微拧,“亨利,咱们之间就不必再使这一套了。”
瞅着亨利那狡诈的笑容,江尔蓝捻了捻手指,微微觉出一些不对劲。
他不是一个蠢货,自然知道和陆家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是绝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即使出言挑拨离间也是不会奏效的。
那他怎么还会白费口舌呢?
而且那抹阴笑下,似乎掩藏了一分镇定自若。
只有一种解释。
“他在拖延时间!”江尔蓝忽然出声喝道。
陆子航微微正色,坐直了身体,盯住亨利。
眼看被戳穿了,亨利也不再掩饰,一扬头,狭长的双眸微眯,大大咧咧地承认了:“是呀,我在拖延时间。”
“我成功了。”
他满意地瞄到了汪老先生的神情略略呆滞了一下,继续大言不惭地抛出重磅炸弹:“江小姐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你的儿子落在了我手上。”
江尔蓝浑身一震,矢口否认:“不可能!诺诺藏得很好,你找不到他的!”
她对韩毅有信心,以他的能力,足以把孩子藏得好好的。
“哦,真的吗?”亨利挣扎了一番,成功让板起冰山脸的萧格松了点手劲,他掸了掸指尖,表情桀骜:“秦牧虽然跟我的时日不长,但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更何况,这次还带了那么多人。”
“江尔蓝,我劝你先想清楚,到底是抓我泄愤重要,还是保住你的儿子重要。”
亨利望了望门口方向,意有所指:“算算时间,秦牧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