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牙!
高登吃了一惊,出手力度稍大,匕切开一头毒豺的喉管后继续深入,牢牢嵌入颈骨,一时拔不出来。毒豺垂死反扑,蕴含剧毒的利爪拍向高登面门。高登抓紧匕,起脚飞踹毒豺腹部,毒豺顺着锋刃倒飞出去,撞倒另一头扑来的凶兽。
雀斑居然是奇牙的后人!高登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雀斑。尽管从雀斑的骨节技上,他隐约猜出一点蛛丝马迹,但亲耳聆听事实,仍旧心神震荡,难以置信。
奇牙出身于樱之国的贵族世家,天性热衷冒险,九岁考取猎人执照,创下史上最年轻的天才猎人记录。
奇牙一生都在刀尖上起舞,寻求新鲜和刺激。他追捕最狡猾的通缉犯,猎杀最凶暴的冥焰龙,勾引最漂亮的贵妇人,探索最诡秘的未知域……
自打奇牙迷失在空衍穴蚯内,他的家族就陷入了一连串厄运:农庄遭灾,生意屡屡负债,子嗣相继感染恶疾病故,最后一名继承人醉死在妓女床上。
在高登看来,奇牙遗留的绝妙武技和无数珍宝才是祸根。奇牙一死,家族便沦为各方秃鹫抢食的肥肉,所谓的厄运不过是谋夺奇牙遗物的手段。
但怪异的是,当年猎人工会和樱之国的皇室联合彻查此事,调用大量人力、物力,却始终找不出奇牙家族遭难的幕后黑手。没有暴力,没有骗局,也没有得益者,涉及此事的人员个个背景清白。
整个调查费时两年,猎人工会最终得出结论:奇牙家族的破落纯属一次接一次的偶然事故。奇牙曾在里世界被一种叫做祸鸦灵的反生命啄伤,而被祸鸦灵伤过的人,无不灾祸连连,霉运不断,还会波及亲人好友。
樱之国的皇室默认了这个结果。从那以后,奇牙独创的骨节技、连续技成为绝响,家族也湮灭在历史的灰烬里。
“不要……我不行的……不要再逼我了!”混夹着凶兽的嘶吼,高登又听到雀斑断断续续的呓语。他仍然处于昏迷,面孔紧张扭曲,不时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如果雀斑真是奇牙的后裔,那么奇牙家族的厄运就绝非偶然。那几个病故的奇牙子嗣中,有一人并未真正死去,而是假死潜逃,隐姓埋名地活了下来!
高登挥动匕,兽血一次次溅上脸颊,热而辛辣,可他只感到阵阵沁骨的寒意。那个子嗣何故装死?为什么猎人工会查不出一点线索?雀斑如何成为卧底,受谁控制?高登蓦然惊醒,这些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又险恶的漩涡!几百年过去了,这个漩涡或许仍在黑暗中运转,足以绞碎任何接近的人。
但他渐渐无暇分心,凶兽像此起彼伏的怒涛,一次次撞击过来,迸溅血花。不停挥匕的右肩开始感到滞重,手臂隐隐酸麻。尽管他的动作仍旧迅捷、狠辣,却失去了先前的流畅感。
随着战斗持续,肌肉疲劳,高登的源力消耗度越来越快,刚开始可以轻松击杀的凶兽,眼下需要动用更多的源力。第二个小时刚过,高登的源力就消耗了一小半,远远过了第一个小时。以此类推,他顶多撑足四个小时,源力就会消耗殆尽,这还是他的源力特别精纯的缘故。
高登把匕换交左手,不得不调动一部分源力滋养、恢复肌肉。他禁不住怀疑雀斑耍了自己,二心流的武者怎么可能连续血战二十四小时?或许雀斑为了保住宝石花,故意骗他;又或是雀斑暴露了骨节技,想要灭口,所以诱使他与凶兽死拼。
但高登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一头花豹迎面扑来,高登顺势后退,上身半仰,豹爪堪堪从他鼻尖前一厘米处擦过。为了节省源力,他必须精打细算,每一次闪避、跳跃、冲刺,都要恰到好处,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腰部一折,高登后仰的姿势陡然变成俯冲,匕尖划过花豹喉管,随后撤步,让过沉重摔落的豹尸,同时匕旋转,调整角度,以最快的度迎接下一头凶兽。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高登开始觉得身体软,肌肉却又慢慢僵硬,动作越来越笨拙。他更加吝啬地使用源力,把本就不多的一股源力拆分成一丝一缕,形如纤细精密的蛛网。
随着高登进退扑杀,蛛丝般的源力吞吐不定,以心脏为中心,向力的部位来回伸缩。一根根源力蛛丝牵动全身每一块肌肉,时而分开——集中,时而爆——放松,一个更微观、更巧妙的源力世界向高登打开。
他现源力不仅仅是简单粗糙,直来直去,还能迂回环绕,弯曲振荡,还能挑拨钩抹,极尽变化。源力可以刚硬爆,也可以柔软缠绕,源力与肌肉的力量既能融合,也能相互背离,使攻击捉摸不透,充满矛盾诡变。
凶兽不断倒在匕下,高登对源力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诸多运用技巧无师自通。不知不觉,他死守了五个多小时,源力才消耗近空,耳膜已被兽吼声震得麻木,四肢虚浮,肌肉不住哆嗦,汗水和鲜血像盐块一样粘结在皮肤上。
他清楚自己到了极限,握匕的手指疼得像要裂开。放眼望去,整个洞穴染成了深红色,岩壁仿佛化作蠕动的血肉,散出实质般的刺鼻血腥气。雀斑躺在地上,时而像从噩梦中惊醒,胡乱大叫,时而又陷入昏迷,口角流涎。
狰狞的凶兽再次扑入洞口,卷起窒息般的狂风。
“扑通!”高登半跪倒地,匕艰难刺入柔软的兽腹,将最后一点源力送入,另一只手抓住怀里的木盒,就要往外扔。他不打算动用军荼利尼,那是最后的保命手段,何况也拖延不了多久。
轰然一声,高登浑身剧震,抓住木盒的手不由得松开。源力耗尽的一刹那,息微术如山洪爆,席卷全身,途经之处,一丝丝源力犹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重新交织成一张纤密的源力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