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风伸手触上那一团暗紫色光芒,老实说,他之前一直以为所有人的灵魂都应该是和乔雨珊那时候的金色魂球一样的颜色的。
可眼前这个……
只是气息就让人不那么舒服那。
系统可以抽取被任务的宿主的具体信息什么的,是那天简风检查团子的时候……
哦,检查团子给的那一些书里,在一本用户手册上看到的。
恩,上面清晰的表明了一些用法什么的,简直就像是买了什么新型高科技产品一个属性。
当时确实有认知崩溃的感觉。
不过也不是没有帮助。
比如眼前这个。
简风的手指触上暗紫色光球,闭上眼睛之后,首先浮现出的,就是一个小女孩儿,孤孤单单的坐在一个粗陋的石凳上,手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只脏兮兮的布偶熊。
布偶熊的眼睛已经被抠破了,有棉花透出来,四肢也被扯得破破烂烂,小女孩儿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有紧紧抱着那个破熊,看着眼前灰败的花园发呆。
这……
看着应该还不过四岁吧。
身上的衣服虽然洗的有些泛白,但是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一身的英格兰小洋裙,红色小皮鞋,白色长筒袜,两条杠正好到膝盖往上一些。
不过,简风扫了眼眼前灰败的花园,看这季节,应该已经很冷了吧。
孩子的衣服都不管够么?这样会生病的。
小女孩一直很沉默,也不说话,也不哭也不闹,也不喊冷,就那么抱着破熊娃娃坐着,像是一个更精致的人体玩偶。
“小艾,小艾。”
远远的传来呼喊的声音,女孩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到那个穿着护工衣服,围着一个白色围裙的女人来到她近前,才动了动眼珠,看了她一眼。
“小艾,你怎么在这?!这地方很不好,快跟我回去。”
女人的声音并不冷漠,也没有训斥,反而很是温柔,她伸手想要去签小艾,却被女孩儿轻易躲过。
然后被她叫做小艾的那个女孩儿转头看着她,幼嫩的声音里带着很多的凉意:“这个地方,好多人,好寂寞。”
那女人温柔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明显有些怕,但还是没有放弃小女孩儿:“跟我回去吧,快要到开饭的时间了。”
女孩儿终于乖乖的点了点头,跟着女人转身离开,小小的身体恍惚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好多人,好寂寞什么的,是说那个么?
简风随手一道天眼符划过眼前,原本灰败的花园顿时热闹起来。
很多孩子,很多,但是没有跑闹,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一个个了无生气的在花园里转着圈徘徊。
看来这个孤儿院的花园里……
不太干净那。
在记忆光球里,画面转的很快,不太重要的记忆都在这一部分中飞速略过,只留下最深刻记忆的几个画面。
四岁的女孩子,站在一个土包面前,还是抱着那个熊,没有表情,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张黑白遗照,是之前的那个女护工吧。
一直处在被人冷眼,被人厌恶,被人躲避,被人欺负的境地里长大。
频繁更换的家,频繁更换的人,频繁重复一次次的暗黑经历,别说是一个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会崩溃吧。
孩子的世界更单纯,单纯的更过分。
剪坏她心爱的布偶熊,把她的床铺抱起来丢到垃圾堆,扯坏她的衣服,抢她的食物,除了正常的排斥,每个人给予的,都是满满的恶意。
就这样长大。
被当做货物一样推来推去,被当做垃圾一样丢来丢去。
于是,当第一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再度一次次向她伸出手的时候,那一刻冰裂的心,也恍惚裂出一条缝来。
不得不说,柳家很会做事,找的少年,也做的很好。
天然对大人带着防备心的女孩儿,在一次次的接触里,开始相信,也许自己真的还可以走向光明。
她被柳家领养了回去。
那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领她回去。
大多数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夫妇,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她,但最先放弃的也是她。
“我真的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么?”那是七岁的小艾眼睛里第一次充斥了除了死寂之外的光芒。
“要相信自己哦,小艾很出色的。”少年伸出手,温和的摸了摸小艾的头。
开始的日子似乎还不错,简风看着柳烟烟一点点长大,开始接受正常的大小姐生活,不能上学就请最好的家教,似乎除了身边的人经常更换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不对了。
那少年大柳烟烟六岁,那一年他十三岁,看着柳烟烟的目光永远温和漂亮,是个很有味道的纤细美少年,不过……
看这身体似乎活不久了。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换掉的人。
只见过一面的名义上的爸妈,刚刚有些熟悉就被换走的仆从,再也没有人骂她,剪坏她的东西,扔掉她的被褥,也不会再因为衣服被弄坏弄脏弄湿被打被骂,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冷的天气里冷的瑟瑟发抖还要坚强。
不用再面对别人的冷眼嘲笑,不会有人再朝她扔石子,扔烂掉的菜叶,那个人告诉她,这个庄园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在她第一次渴到不行,怯怯的看着水杯,不敢去拿的时候。
在她第一次看着送来的华丽的公主裙,巨大的公主床,只敢缩在角落默默的瞪大一双眼睛不敢去动一下的时候。
在她什么都不敢做,仆从稍微大小声一下她都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一般躲起来的时候。
都是那个少年,把她找到,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安抚她,让她一点点开始相信……
这世界,好像真的变得好起来了。
然后在她一天天明媚开朗起来,以为就能这样幸福下去的时候,那个人,没有再出现在她的庄园里。
仆从说:阿卡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脑海中最深的恐惧被翻出来,那一年的柳烟烟九岁,声嘶力竭的呜咽声中,那些被强行掩埋下去的暗色荆棘以迅猛的速度再次疯长,将少女一点点勒紧,勒死,那一年之后……
她开始明白,自己真的不能有心爱的东西。
一点,都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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