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是丝绸的,却又不是上品,棉花什么的摸着厚薄不均,怎么看怎么像是仓促赶出来的,这个房间的东西都是在应付了事。
“吃准了平西王不会来,就这样应付了?”苏绵是无极门出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气的一弹红木柜子。
发出的声音不是正经红木发出的浑厚回声,听这清脆的声音,不仅木头不好,厚度也不够,就是一个薄薄的木板,里面什么也没装,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再打开装衣服的箱子,衣服倒是好东西,首饰也是真的,苏绵咕隆着,“满屋子就只有衣服和首饰看的过眼。”
这情况在宁云意料之中,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苏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的孩子气举动,“这么大的怨气,你还真想长住不成?
衣服和首饰是台面上的东西,总不能一看就让人笑话平西王的正妻穿戴连个姨娘都不如吧?也亏得陈婉不得宠,不然平西王真的要进来这房子,我可受不了!”
苏绵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入戏太深,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感叹道,“对咱们是好事,对陈婉来说,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以这位夫人的心性,只怕是要哭上好几天。”
“她哪见过好东西?能从那种破旧的屋子搬到这里来,估计是很开心的了。”宁云不以为然,为了死人抱不平是最可笑的了。
“趁着平西王还没搬过来,咱们先摸摸底儿,万一真的是在他房内,就要快点拿到东西好走人了。”卫毅翻窗进来,拿出地图三人细细研究了一番,悄悄的潜入战锋的主屋,搜索了一夜都没发现什么密室的痕迹。
“该是在战老将军的房子里,他年轻时也是有赫赫战功之人,孙子不在的时间,他一定会守着密室的。”苏绵回屋有些泄气的说道。
卫毅则是对着苏绵说道,“能不能放出些假消息,让他们以为有人要来抢玉牌,战老将军年纪已大,一定会让即将回来的孙子保护这些东西,转移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苏绵眼睛一亮,拍手激动道,“我这就去告诉门主。”
说完了苏绵的事,卫毅上下打量了下宁云,摸着下巴评论道,“装扮的不错,脸色挺像一个久病缠身的人,就是中气足了些,陈婉有心病,说话不该是这么清脆,而是有气无力的感觉,行动之间该有些弱柳之风。”
宁云神色一凛,和苏绵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谨慎和庆幸。
卫毅是锦衣卫,善于从细节处观察别人,她们自以为装扮的天衣无缝,在卫毅看来就是破绽百出。
苏绵上前,扶着宁云装作娇弱的走了几步,卫毅不断的指点着,从声音到身姿一一纠正,对苏绵也有很多要求。
她是自幼习武的,很多习惯一时改不了,善于模仿的宁云练了小半个时辰就合格了,而苏绵则一直练到深夜,卫毅才勉强点头。
“明天还有一天时间,你再练练就好了,切记你现在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
宁云怕苏绵对卫毅有怨气,上前解释道,“战锋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战功,架空了东煌皇室,只怕不是善于之人,这种人都很精明,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马虎不得。”
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苏绵神色认真的继续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师姐师兄放心,我知道轻重,必不会拖你们后腿。”
第二日,宁云和苏绵都在练习中度过,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搅她们,派来服侍的都是些三等的丫头和婆子,根本不能堪大用,而且这些人都是面色冷淡,对她们也诸多敷衍,根本就叫不动,她们也省了功夫。
到了第三日,宁云一早就梳洗打扮,早上的时候,平西王战锋的大军就凯旋归朝了,要先去宫里谢恩,战老将军和有诰命在身的老夫人一起出去,独独留了陈婉未去。
听到管事们带着恶意的禀告,宁云面上淡淡的,拿起一盒一闻就知道不好的胭脂在手里把玩,“既然王爷要去宫里谢恩,我就不必去了,你们下去吧,王爷回府时通知我就好了。”
管事们面面相觑,这夫人的反应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但看她周身气度,倒是不敢贸然造次了,反正还有后招,不怕她翻天。
管事一走,藏在屋里的卫毅就出声提醒道,“注意你的气势,这里可不是天顺,别摆你高门嫡女的谱儿,陈婉哪有你这种气度?”
他这么一说,苏绵也不住点头,“刚才师姐好有气势,感觉皇后也不过如此!”眼角看见卫毅在瞪自己,顿时换了语气,“只是对陈婉来说就太过了,她不可能养出你这种气势。”
她听到了这些评价,心中苦笑,却转了话题,“陈婉也有二品的诰命,却被排挤着不能去皇宫谢恩,这是有心要逼死她了。”
“师姐昨天还在说我,怎么今天自己倒是犯了呢?”苏绵取笑道,打开衣柜,“当真没有诰命的衣服呢。”
卫毅看着宁云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走过去,伸手稍稍用力的按在她的肩膀上,“我收到了消息,战锋这次带了他的妾室回来,据说是个依附小国的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宁云和苏绵都松了口气,苏绵拍着心口开心说道,“那太好了,希望这个妾室得他欢心,千万不要到咱们房来。”
宁云只觉得这种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被夫家猜忌嫌弃,跟红顶白、仗势欺人的下人,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可另一方面,她要做的却不是自哀自怜,而是努力为了自己活着,不再需要丈夫的关注,甚至希望他千万不要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喃喃的说道,卫毅奇怪的看她一眼,见她对着自己展颜一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