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松迟迟没有回来,天黑了才出现在齐雨面前,而且,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情。
齐雨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听到了坏消息?”
“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栾松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景王府收留了一个病人,那人,像是外乡口音。”
“病人?”齐雨一愣,“什么样的病人?”
“很年轻,听我大哥说起,那病人的相貌特征……”
“怎样?”齐雨急问。
栾松说:“听我大哥说起,那病人的相貌特征,给齐王殿下的外貌特征有些相似。而且,在那个病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五旬老者,有些像齐王殿下身边的管家。”
齐雨惊得心脏一阵猛跳,一把抓住栾松,激动地问:“真的吗?你真的觉得他们可能是楚逸暄?能不能确定一下?”
栾松有些懵圈,他也没料到齐雨会这么激动,愣了愣,不由有些结巴:“暂……暂时还确定不了,景王爷把人带入府中之后,说那是他一个多年以前失散的好友,我大哥也不便多作打听。不过,不过我一定会让大哥悄悄调查清楚的。”
“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哈!”齐雨摇摇栾松,激动地道,“太麻烦栾大哥了,谢谢,谢谢啊!”
栾松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那姐姐和兄长且耐心等候,景王府的人还在到处找姐姐,姐姐可千万不要随意出门,一有消息,我立刻就会过来禀告姐姐的。”
“好,好,辛苦了!”
景王府门外,栾松抱着两匹布等着,景王府的守卫替他找来了总管栾槐。栾槐上下打量了一下栾松,埋怨道:“怎么又来了?你这一天来两趟的,不要让别人有想法。”
栾松压低声音:“大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我想进景王府一趟。”
“又是为了那两个人?”
“那个病人很有可能是恩人姐姐的丈夫,我想帮她确认清楚。”
“是或不是,你要怎样?”
“若是,那我想把人救出来,然后把他们送出无伤城去。”只有把他们平安地送出无伤城,对栾松来讲,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一来,就报了齐雨对母亲的救命之恩,二来,也能确保东夷的安全,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报成重要,家国安全也重要啊。
栾槐不大高兴地道:“王爷既然把人留在王府,必是因为那人对王爷有着重要的意义,你还想着救人呢,别说把人救走以后我这饭碗不保,你难道不怕王爷惩治你?”
栾松道:“可是,若是没有恩人姐姐,母亲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调治得好呢!”
栾槐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勉强地道:“你让那恩人姐姐先等着。我会尽快安排,找个机会让你进府一趟。”
栾松大喜:“多谢大哥!那你要抓紧时间尽快安排啊!”
栾槐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接过布匹,“这次回来,为什么不把母亲也接到无伤城?”
栾松闷声道:“她不肯来,我也没有办法。母亲说,她要在家中守着父亲,哪儿也不去。”
栾槐叹了口气,垂首沉默片刻,说道:“好。你等我的信。”
当晚,栾松就把栾槐答应机会让他入府确认那名病人身份的消息带到了栾二哥的染布坊,齐雨欢喜地摇着栾松的手,又是连声道谢。
“等机会来了,我想跟你一起去,行吗?”然后,她又提出了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
栾松愣了愣:“这……”
君子璧斥道:“你真是孩子气,栾松要去一趟景王府也不容易,你以为谁都能谁便出入景王府的?不要为难栾松了。你把信物交给栾松,让他带进去与他相认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又再想营救办法。”
“可是,”齐雨望望栾松,“栾大哥是不是说景王府里的那个人是个病人?”
“是。”
“是真有病吗?”
“这……我大哥恐怕也不清楚。不过,我大哥说看起来那人确实像是有病的样子。”
“看……”齐雨心有些乱,“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也有可能,有可能是来无伤城的一路上赶路赶得太急了,又一路颠簸的,旧病复发了?——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他,栾松,想想办法哈,要是能有机会进去,多我一个人应该不多,是?”
栾松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姐姐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齐雨感激地拍拍栾松的手臂,一个人便进房间去了。
君子璧叹了口气:“真是关心则乱啊!”
碧苏默默地望着齐雨的背影,齐雨担心楚逸暄,她知道。“到时候我会随行保护雨儿的。”她说。
“雨儿?”栾松一愣。
碧苏脸一红:“其实她不是我的姐姐。反而,我才是姐姐。她是我的表妹,我姑姑的女儿。”
栾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可你看起来也不大啊!”
还真看不出来碧苏是个姐姐呢,当然,两个姑娘都年轻俊俏,都很年轻。栾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恩人姐……姐了。”
碧苏掩嘴笑,“叫习惯了也无妨。你总不能叫她王妃。”
“那是当然。”栾松讪笑着,望望君子璧,笑道:“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兄长喝两杯?”
“好极!”君子璧道,“我也是好一阵子滴酒不沾了,正想去买坛酒来喝呢!”
“不用买,我二哥窖里藏着几坛好酒,我这就去拿来跟兄长共享。”说着,栾松欢快地去捧来两坛酒,“这是九年陈酿的女儿红,兄长爱酒,来尝尝这味道如何。”
“好!”君子璧微笑着,两人从到桌旁,栾二哥也端来了几盘菜,栾松转头看看碧苏,招呼道:“妹子,我们喝酒,你吃菜。”
碧苏红着脸,在栾松对面坐了下来。栾松勤快地递来筷子,然后这才转头跟君子璧对饮。
然而,不过是两碗酒下肚,栾松的脸上便已一片通红。不多一会儿,栾松嘟哝两声,便趴到桌子上去了。
“小伙可真有心呀!”君子璧摇头叹息。
碧苏愣了愣,望着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栾松,不由手足无措。
君子璧朝碧苏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碧苏,看看人家,为了争取跟你相处的时候,多用心。——他明明不胜酒力,却敢跟我大碗喝酒,不错,很有心。今天晚上他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喝了酒可是要睡觉的,照顾不了他,你可要多上上心。”
碧苏脸一红,“可我……”
君子璧仰头喝酒:“好好照顾人家!”
于是这个晚上,碧苏又是熬醒酒汤,又是守在**边不敢离去的,因为睡着以后的栾松两次翻身,都差些摔到**下。
君子璧还真的不管栾松,他喝光了两坛酒之后回到房间,房间里便安静下来、悄无声息了。
半夜时分,栾松缓缓醒来。
伸手不小心触碰到的,是趴在**边熟睡的碧苏。碧苏两旁摆着几把椅子,椅子正好拦在**前,用来防止栾松摔下**的。
栾松愣了愣,眼中不由柔光闪动。
“啊,你醒了?”碧苏惊醒,坐直了起来。
栾松脸一红,“啊,妹子,你没去歇息,却守着我呢?”
碧苏的脸也红了,她指了指两旁的椅子,把它们搬来解围:“那个,我怕你摔下**,所以把椅子摆在**边拦着。”
栾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个,你辛苦了,碧苏妹子。——哦,我醒了,我没事了,你快去睡!”
“嗯。”碧苏立刻站起身来,羞涩地往外走。
栾松平静了一下心情,觉得口干舌燥的,这才起身倒了杯水,默默地喝着。
此时,偌大的景王府,笼罩在夜色中,也是静静悄悄,了无声息。
一道黑影悄然自暗处掠过,穿行于屋面进入了后院,随后便隐身于黑暗当中,没有了动静。
是君子璧。
一个晚上,齐雨的房间里都静悄悄的,他有些不放心,过去瞧了一眼,发现齐雨趴在桌上,望着孤灯,一副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知道,齐雨是在担心楚逸暄。
栾松的大哥虽然答应帮忙机会,但毕竟还要花时间等。
于是,君子璧喝完了酒,便悄然出了染布坊。
也不知是出于战后的防备,还是因为赫连城发现了齐雨的缘故,无伤城的夜晚,戒备还是很森严的。他小心地越过了各种巡逻官兵,摸黑找到了景王府。
如果他能先一步找到楚逸暄,那就好了。得尽快确认被带入景王府中的那个人是是楚逸暄,事情也能尽快了结,尽快离开。毕竟,无伤城长时间呆下去,还是有些危险。
景王府里的防备,并不比无伤城的防备差。但这难不倒君子璧,他的身影如幽灵般穿行于后院各处,寻找关押楚逸暄之处,但是,君子璧却失望了。
是景王府太大,他没能各处找到,还是因为楚逸暄根本就不在王府后院?
赫连城总不能把人藏在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