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陌的眉头已经锁成了一个“川”字,“沈皇妃也是我父皇所害?”
“虽然沈皇妃并非皇帝亲手害死,但若非皇帝纵容,皇宫里的那些后妃也不敢堂而皇之欺辱沈皇妃,以至于沈皇妃最终身心俱残、含恨而死!”
风轻陌蹙眉沉默。
皇宫里的水这么深?他那个父皇,不但害死那么多臣下,还害死了自己儿子的母亲?
虽然风轻陌对当年的事情知之不多,但在这几件事情上,却选择了相信许昌。若非积累了那么多仇恨,许昌也不至于与丹姝联手外敌,转头来对付自己的国家。
可是,楚逸暄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正自沉默,突然,原本架着齐雨的两个女侍身形晃了晃,然后向一旁歪倒过去。
架在她们肩上的齐雨,本该跟着她们一起倒下去的,但她却突然站起身来,顺手从女侍手中夺过来的短剑,一下架到了一旁的许昌肩上。
与此同时,碧苏与君子璧的身影一晃而入,桑沃若一下落入了碧苏的手中,君子璧则直奔丹姝而来。
纵然丹姝反应快,此时却也躲不过了,手中剑顿时落入君子璧的手中,她手腕一阵发麻,捂手往后退去。
“你……”丹姝惊愕地望望君子璧,又望向碧苏与齐雨,“你们……不是都中毒了么?”
“好笑!”齐雨撇了撇嘴,“本姑娘可是用毒高手,还能被一个后起之辈放倒?那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么!”
桑沃若的脸色已经铁青:“明明你们都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齐雨道:“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了,不得早做防备吗?装成中毒的样子,也好让你们安心来找太子哥哥,我们才更有把握把你们一网打尽嘛!”
“不,不是这样的!”丹姝绝望地望向君子璧,震惊不已,“是你把她们救起来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君子璧摇了摇头:“丹姝,真没想到你为了报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丹姝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充满恨意地道:“你知道什么!被满门害死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懂得我的感受!”
君子璧叹了口气,“可是,你就算杀了皇帝,你家人就能活过来吗?”
丹姝快要将嘴唇咬出鲜血来了,“我若能杀了狗皇帝,至少死后才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君子璧望向风轻陌:“现在,他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风轻陌沉默地望向许昌,此时,许昌在齐雨的控制之中,依旧冷静,一言不发。
“你说的,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太子若是不信,可回嵇城当面质问皇帝。”
许昌说得坦然,说得冷静,说得神情自若,无比笃定。
齐雨急了:“这不可能!楚逸暄不可能要杀他父皇报仇!”
她来得晚,前面丹姝他们说的,她并没有听到,只听到许昌提到楚逸暄外公和母亲的死,心里急,这才闯了进来。
纵然楚逸暄腹黑深沉,可他怎么可能要杀自己的父亲!
许昌转头看了齐雨一眼:“你跟了他也有三年了,尤其是这半年来,他对你算是信任有加了!你知道他的瘸是装出来的了?他外公的死,没有跟你提过半句么?”
齐雨顿时语结,来康城之前,楚逸暄倒是跟她坦白过,他要来康城,是为了得到这个锻炼的机会,他想借助康城御敌的机会赢得民心,然后去跟他的父皇对抗。
而且,楚逸暄也说过,算命师说他命里有紫微星相,所以,皇位一直就是他的目标,他也一直在朝这个目标努力,甚至在她刚穿越来没多久的时候,楚逸暄就曾劝她选好立场,等将来他成就一番大业,也好与她共享。
那份所谓的大业,不就是皇位么?
“可……可,他的腿的确真的断过!”齐雨说道,“他小时候楚逸昭要把他推到荷塘里,想把他淹死,虽然他没被淹死,但的确摔断了一条腿的!只不过,只不过后来医好了,他怕楚逸暄防备他、算计他,所以才没有把康复的消息公开而已!”
“是吗?”许昌笑了笑,“他沈尚书的死,他可有提过呢?”
“提,那是提过一点。”齐雨没有往下说,因为她不确定相命师说楚逸暄有紫微星相一事,许昌是否知情?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把楚逸暄置于不利的境地。
因此,齐雨说过:“他提到过,他说他命硬,不但克死了自己的外公,还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许昌笑了笑:“他既然还有所保留,那说明到仍然还没有把你真正地当成自己人看待。可惜,你为他背叛了为父,却始终没有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太子师刚才不是还在说,她不是你的女儿么?”风轻陌蹙着眉,插话问。
君子璧一愣,望向许昌:“我说太子师,你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
许昌却望着风轻陌,似笑非笑地道:“若我说她不是我的女儿,那对太子来说,岂不是一个好事情么?”
君子璧诧异的目光,立即转向风轻陌。
许昌说道,“她不是我的女儿,那与太子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太子想要照顾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雨红着脸,生气地把剑逼近许昌的脖子,“是想死在康城,不用回去受审了吗?”
“别急,他还真可能有这意思。”君子璧抓住齐雨的手腕,“留他一条命,让他回去尝尝大理监的各种酷刑也好。”
齐雨生气地望着许昌,“楚逸暄人都死了,你竟然还在背后说他坏话,说他意图不轨,有意思吗?”
许昌却淡淡地道:“不,他没有死。”
“什么?”齐雨一愣,“你说……楚逸暄没死?什么意思?”
许昌却是沉默了。
见齐雨着急,君子璧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抓住许昌的胳膊,凝视着许昌,“我说太子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齐王身死的消息,人人都知道了,你却怎么说他没死?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是啊!
齐雨警惕地望着许昌,“你为什么说楚逸暄还活着?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许昌淡淡地道:“齐王身死,那么大的消息,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这消息不单我知道,东夷皇室也知道了。不过,他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没那么容易就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齐雨愤愤地抓住许昌:“说,是不是你派人来杀的楚逸暄,还想把我一起送上黄泉?”
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许昌下的手了!楚逸暄到康城,前途生死未卜,反正就给他自生自灭了,皇帝不可能多此一举再来补一刀,结束自己儿子的生命;程婉虽然有可能为了保护风轻陌的太子之位而对楚逸暄下手,但她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那些杀手可是想连她一起杀死的呢!
程婉如果想她死,当初也不会委托楚逸暄来照顾她了!
所以,那些杀手的幕后主人,只有可能是许昌了!是他派出那些杀手来杀她和楚逸暄,所以暗中还派人盯着楚逸暄的行动,才有可能知道楚逸暄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所以,楚逸暄是真的还活着吗?
风轻陌走到许昌面前:“你说齐王还活着?有什么根据?”
“对啊,楚逸暄他现在人在哪里?”齐雨也激动地问。
许昌却诡谲地笑了笑:“皇帝派人要杀死自己的儿子,齐王侥幸还活着,已经实属万幸,我怎么可能把他的下落泄露给你们。”
“你说什么?”风轻陌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冷冷地道,“你前面说的,我相信必有部分属实,但你若说是我父皇派人来杀齐王,那绝不可能!他若要杀齐王,何须等到现在?”
许昌淡淡地道:“这太子你就不懂了!在这世上,皇帝最疼的人只有他的青皇后,以及现在的太子你。除了你们俩,他对谁都能下得去那份狠手你。为了维护你们俩的地位,他绝对做得出来,任何事。”
风轻陌顿时脸色变了!许昌这是在指控他,他不杀齐王,齐王因他而死!
“这不可能!”齐雨立即驳斥,“若皇帝真的只在意青皇后与新太子,那就不可能杀我?可那些杀手却是要连我一起杀的!”
如果不是君子璧及时现身相救,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在这世上呢!
许昌笑了笑:“他若真要杀你,你也活不到现在。”
齐雨真的生气了!还要驳斥许昌,风轻陌却轻轻地将她拉住:“他想说什么,随他去!先把他们押送回嵇城,交给大理监处置,咱们就不用管了。”
“也好!”齐雨退后一步,冷冷地望着许昌,“既然你说我不是你的女儿,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救你的,以后就自求多福!”
君子璧立即押过许昌,朝外面高声道:“来人,把刺客带走!”
——君子璧考虑得很周到,想到许昌定有什么关于皇帝的坏话要在风轻陌面前渲泄,这些话若是让那些官兵听到了,多不合适。所以,他把带来的官兵留在了院外,才和碧苏、齐雨独自进来救风轻陌。
风轻陌自然懂得君子璧的考量,他感激地拍了拍君子璧的肩。
不管皇帝做了多少错事,也应该在皇室内部解决,不宜向民间过大扩散。更何况,一切证据尚还没有落实,更不宜妄下结断。君子璧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对。
丹姝一见大势已去,顿时脸色苍白,虽然潜入康城,成功的几率只有小小的一部分,他们也都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可是,她绝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准备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怎么甘心一切努力就此付诸东流!
“楚逸晗,杀不了你父皇,我也要杀了她!”丹姝咬牙,飞身而起,挥剑便朝风轻陌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