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点点头,一张俊俏光洁的小脸上似乎散发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自信的光芒,一种准备舍生取义的光芒。
她要去救碧苏,也要救楚逸暄。
现在,击垮了东宫,齐王府反而陷入空前的危机当中,太子师倒戈,信王府极有可能对齐王府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她得救楚逸暄!
虽然击垮东宫是楚逸暄的错,但身在皇室,他又有什么办法?当初年幼时,楚逸昭就能狠得下心要杀他,小小的他何错之有、何罪之有,竟被摔断一条腿,形如残废活了这么多年,要知道,一个残废活着,得承受多少人的轻视和嘲笑啊!
这还罢了,他还时时刻刻被那个皇长兄盯着,人家皇长兄随时都想废了他,处心积虑监视他,稍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被削去脑袋,他不反击,又能如何,他是人,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来捏的软柿子!
所以,在他皇长兄搜集所谓的证据、准备将他一击致死的时候,他还手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总好过那个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派人追杀废太子的信王要好。
楚逸暄还手东宫,并没有牵扯任何无辜的人;可楚逸昀,杀大哥却要借着三弟的名义,借刀杀人、一箭双雕,那才是真的可怕。
哎……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命在心里为楚逸暄开脱,难不成其实自己还没有原谅楚逸暄吗?还在害怕楚逸暄腹黑的心机背后会藏着伤人的利剑吗?
齐雨默默往外走,嗯,现在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先解决了那个心狠手毒的信王楚逸昀,以及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太子师,然后再说。
就算楚逸暄真的还藏着伤人的利剑,她也总有办法收拾他!
嗯嗯,就这么决定了。
鹿鸣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忙追上来:“王妃,千万不可!”
“怎么?”
“只怕太子师别有用心!”
“没事,我不怕。”
“可王爷若是清醒,也定然不会允许王妃去冒险的!”
齐雨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鹿鸣。
鹿鸣忙用力点头,那意思是,不能去,千万别去!
齐雨拍了拍鹿鸣的肩,轻声道:“我肯定没事的,放心吧!”
鹿鸣急了,正要再劝,突然远远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我去!
皇帝来了!
这还走得了吗?
齐雨郁闷地一跺脚,鹿鸣却如释重负,又紧张地低声道:“陛下不知王妃已经回来,所以王妃恐怕还是到次间避一避为好。”
皇帝来了,齐雨也不好迎头离开王府,只得转身进了左次间,把门关了起来。她小心地留了一条门缝往外瞧着,打算趁着鹿鸣不注意,她好悄悄出王府去。
皇帝楚辄高大威武的身影很快匆匆逼近,那张威严的脸上冰寒如水,呃,这种冰寒的感觉,齐雨还曾在楚逸暄的脸上看到过,当然,那是许柔止时期。
鹿鸣迎上去高声道:“恭迎圣驾!”
楚辄寒着脸,匆匆步入楚逸暄房中,望见静静躺在**上一动不动的楚逸暄,脚步不由微微一滞。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次齐王身上受的伤尚还没有痊愈,如何又重伤昏迷了?”严厉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可抑制的愤怒,但因为顾虑到会惊醒楚逸暄,因此楚辄又强行压下了怒火。
鹿鸣“扑通”一声跪倒在楚辄面前,含泪道:“求陛下救救王爷!”
楚辄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逼视着鹿鸣:“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齐王府的春天是冰冷的。
也或许,除夕刚过,这季节尚还算不上是春天。
但是,皇帝楚辄的驾临,还是给齐王府增添了一丝暖色,——鱼贯而入的御医,全都在为齐王的安危着力。这就是皇帝的作风。
看似,他并不看重这个儿子,所以这个儿子摔断腿的原因都没有人知道。然而,他却也是看重这个儿子的,每一次这个儿子受伤,他都比任何人担心着急,带着所有御医前来会诊,便是这种心情的体现。
“这一次若不能治愈齐王的伤,朕拿你们是问!”
威严的逼吓下,是御医们寒寒兢兢的叩头声。
上天啊,这齐王殿下自己东奔西跑,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到头来出了点事,却要他们御医院全部的御医来承担责任,这未免也太冤枉了些!
可皇命之下,谁敢违抗?
大不了,大家分批留守齐王府,寸步不离地照看着齐王爷,再也不让他出门就是。
齐王府笑了。
府中众人觉得,王爷的安全终于有了着落,陛下这么在意王爷的安危,看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信王府怒了。
闻听父皇不但把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拉到了齐王府,还派出大量禁军守卫在齐王府内外,楚逸昀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楚逸昀怒喝,“明明他并没有受什么伤,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王爷,恐怕这是齐王的苦肉计啊!”
“对啊,王爷,如今有皇帝的人守护在齐王府,若齐王不出来,咱们可就真拿他没办法了!”
“怎么办,王爷?”
手下七嘴八舌,等待着楚逸昀的决定。
楚逸昀大怒:“什么都来问我,要你们何用?”
没有人再说话。
此时,手下匆匆而入,行礼道:“王爷,有消息了!”
楚逸昀立即往前倾了倾身子:“什么消息?”
那手下立即附在楚逸昀耳边低语了一阵,楚逸昀紧锁的眉头渐渐地放松了。“这是真的?”他疑惑地问。
那手下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好!”楚逸昀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三郎啊三郎,老天要灭你,这可怪不得我啊!”
“那,王爷,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别急!”楚逸昀压了压手,微笑道,“现在齐王把父皇的人请来当护身符,就且先容他体养两天吧!咱们要等待时机,悄悄下手,切不可惊动了他身边父皇的人!”
“属下懂了,王爷就等着好消息吧!”
“去吧!”楚逸昀满意地挥挥手。
能把父皇请来当护身符又有何用,三郎,且看咱们哥儿俩谁能笑到最后吧!
楚逸暄的房间里,御医围成团,紧急地商讨着为楚逸暄治伤的最佳方案,楚辄在一旁看着,突然,对鹿鸣招了招手。
鹿鸣忙趋上前行礼:“陛下请吩咐。”
楚辄问:“齐王妃何在?”
左次间里,竖着耳朵贴在墙上偷听这边动静的齐雨,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惊得一下直起身来。
我去,皇帝知道她没死?
一会儿鹿鸣就该过来请她了?
果然,很快,鹿鸣就来了。“王妃,陛下想见您。”
“呃,”齐雨干咳一声,“皇上见我干什么?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鹿鸣轻声道:“王妃不用紧张,陛下问什么,王妃据实以答就是,王爷的事,没有一样是瞒过陛下的。”
真是这样?
那楚逸暄击垮东宫的事,皇帝也是知情的?
当然,这话齐雨没有问出来,因为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明知楚逸暄在与东宫作对,皇帝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关心他。如果皇帝真心疼这个儿子到了不计任何过失的话,齐王府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处境啦!
齐雨来到楚辄面前,行了个礼:“参见父皇!”
见到齐雨,楚辄那冰寒阴沉的脸色顿时有所缓和,眼角也浮起一丝柔情:“不必多礼,坐吧!”
呃,旁边的御医们正忙得紧锣密鼓、不可开交,这边倒好,皇帝公公和王妃儿媳聊起天来了。
齐雨不清楚楚辄叫她出来有何用意,万一问到一些敏感的问题,那可怎么办。就想胡扯几句把过场走完:
“刚才这边人多,儿臣不敢过来打扰,没有及时恭迎父皇圣驾,请父皇见谅。”
“无妨,无妨。”楚辄的脸上竟然似乎浮上一丝笑意,“你不必紧张,三郎受伤的事想必你也不清楚,父皇不会为难你。”
齐雨顿时松了口气:“父皇真是明察秋毫,三郎受伤的事儿臣还真不清楚!”
呃,真的可以撇得这么干净?
楚辄点点头,抬起眼来,目光却又变得略犀利:“太子师可好吗?”
“太子师?”齐雨愣了愣,“我不知道啊!”
“父皇听说,三郎没有追究太子师为虎作伥的责任,对太子师网开了一面。”
齐雨笑了笑,虽然心里在说,那还不是因为太子师帮过楚逸暄的缘故,但嘴上当然还是得说:“三郎宅心仁厚,这就是他的处事作风。”
“是吗?”楚辄望向**上的楚逸暄一眼,“那密林刺杀一事呢,齐王妃觉得,会是三郎派人去截杀他的皇长兄么?”
“陛下觉得是么?”齐雨望着楚辄。
楚辄大概没料到齐雨会反问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当然不应该是他。”
齐雨立即单膝跪下,“虽然有人把证据得那么明显,但父皇还能明辨是非、相信三郎,儿臣替三郎谢过父皇!”
楚辄默默地望着齐雨,少倾,缓缓伸手来扶齐雨,低声道:“你觉得是信王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