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苏尚武准备离开王府,两拨人在大殿外相遇,苏尚武虽然板着一张扑克脸,不过还是朝许柔止拱了拱手:“齐王妃!”
然后,苏尚武一行匆匆离开了齐王府。许柔上眨了眨眼睛,望望两旁的王府下侍:“不知刚才那位大人是?”
一旁的王府下侍忙答道:“刚才那位大人是苏总兵苏大人。”
“哦哦,苏总兵!”许柔止点点头,苏乐瑶她爹!
那么,苏尚武应该是为了被禁足的苏岳瑶来的吧!
所以,等会儿是不是就会听到关于苏乐瑶被解除禁足的消息了?
碧苏有些不安地望向许柔止,不知道许柔止会不会不高兴,但许柔止的脸上却露出她那招牌式的甜美微笑,恍然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单纯可爱的少女。
碧苏顺着许柔止的目光望向大殿,只见大殿的廊下,一身褚红色鹤氅的楚逸暄负手而立,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寒意。
“我今天立功了,王爷快赏我!”许柔止一脸欢快,像个孩子一般邀功领赏。
楚逸暄淡淡地道:“王妃惹了大麻烦,还好意思邀功。”
“我哪里惹了大麻烦了?”许柔止有些委屈地道,“我明明是在帮王爷收买人心。”
“看,用词不当了吧?”楚逸暄往大殿里转身,“一来,本王无须收买什么人心,二来,人心又如何收买?就用几只荷叶鸡?”
“肯定可以的啊,人心最软,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许柔止跟上楚逸暄,“民心如水,可载舟也可覆舟哦!”
楚逸暄回头看了许柔止一眼,“我又不是皇帝,要民心何用?”
“当然有用!”许柔止朝楚逸暄眨眨眼睛,“王爷是皇帝的儿子,王爷行善不也是代表皇帝嘛!”
楚逸暄叹了口气,点点头,“好,王妃有心了!”
许柔止愉快地搓着手掌,“那王爷还不快赏我?”
楚逸暄点头,“好,赏。王妃想要什么?”
许柔止立即摸摸肚子,“我想要点好吃的!”
楚逸暄诧异地转过头看了许柔止一眼,“每天不都给王妃发放了大额的膳银了么?难道麻姑姑尽然没给?”
“那倒不是,我已经领取了一个月的用度了,不过,我每天的用度都已经安排好用来赈济百姓了!”
楚逸暄默默地转过头:“鹿鸣。”
鹿鸣忙应声上前:“王爷请吩咐。”
楚逸暄道:“吩咐厨房,把本王的午膳端到王妃房里去。”
鹿鸣答道:“属下这就去。”
许柔止开心地道:“王爷真好!那中午来锦秀居一起用膳吧!”
“那倒不用了,”楚逸暄低头拍拍衣袖,“宫里已经来传讯了,本王即刻就要进宫一趟。”
许柔止愣了愣:“为赈济的事?”
楚逸暄淡淡地道:“不然你以为呢?”
许柔止没有紧张,反而乐了:“这么快?”
楚逸暄不由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幸灾乐祸。”
许柔止抿着嘴笑:“当然不是。——咳咳,是我疏忽了,一心只想着帮王爷的忙,没有想到办这件事还有弊端。——不过王爷也不要担心,可能王爷需要为此背负一些责难,不过,齐王府也是真真实实地收获了民心呀!”
楚逸暄平静地盛装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好了,难得起这么早,又累了一上午了,回锦秀居准备用膳吧!”
“这茶壶好漂亮!”许柔止挤到楚逸暄身边,摸了摸盛装入盒的紫砂茶壶,“是带进宫送给陛下的礼物吗?”
楚逸暄看了她一眼:“王妃若是喜欢,改天本王再做一个送给王妃。”
许柔止有些惊讶:“这还是王爷亲自做的?”
“闲暇时做了一些。”楚逸暄的语气淡淡的。
“盛情难却,那我就接受了!”许柔止得意地扬扬下巴,大摇大摆地走出大殿。
楚逸暄缓缓地转过身来,目送着许柔止轻盈的身影离开,不由一笑。
她倒是难却,可谁盛情了。
这丫头,脸皮厚得倒不是一丁半点。
不过,厚脸皮的男人招人嫌,厚脸皮的姑娘倒似乎挺讨人喜欢。尤其是许柔止这般漂亮可爱的姑娘。
回到锦秀居,碧苏还余悸未消:“刚才王妃说的话,真是吓死碧苏了!”
“怎么?”
“王爷可能会以为咱们赈济百姓是要把齐王府推到万人瞩目的风头上,王妃却没有一句话解释,万一王爷真的那样想怎么办?”
“我本来就是要把齐王府推到万人瞩目的风头上。”许柔止若无其事地说。
“啊?”碧苏大惊,“那……那王爷肯定是看出来了!”
许柔止笑了笑:“他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碧苏急了:“那王妃为什么不解释几句,掩饰掩饰呢?”
许柔止微笑着,不急不慢:“他都那样认定了,我解释也没用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那不是更明显。”
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碧苏听不懂,因此紧张地道:“但解释几句,至少能让王爷淡化一些对王妃的戒备。”
许柔止笑了:“楚逸暄多聪明啊,解释几句哪就能消除他的怀疑。不过,他也没有为难我不是吗?”
“这倒是!”碧苏疑惑地道,“也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王妃是故意胡闹,他却没有责罚王妃的意思,还把他的午膳让给王妃,这,倒让碧苏弄不明白了。”
“没事。他态度不明朗,咱们也不用去猜。”许柔止勾唇一笑,“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就想看看,齐王府被推到风头浪尖之后,他会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碧苏望着许柔止,眼神疑惑不解。
皇宫门外,楚逸暄才刚落轿,正好遇到楚逸昭匆匆出宫。
既然相遇,兄弟俩必然要打声招呼。
“大哥。”
“三弟。”
望着脸色苍白,掩嘴咳嗽的楚逸暄,楚逸昭轻拍了一下楚逸暄的肩:“你的病怎么一直没有见好?陈太医太没用了,改日我禀报父皇,重新再派个御医去为你坐诊。”
“不怪陈太医的事。”楚逸暄勉强地笑了笑,“陈太医已经很尽力了,是我自己体子不好,不争气。”
楚逸昭叹息一声,把话题转移到今天的事情上:“怎么回事,此前齐王妃似乎一直很规矩本分,也似乎性子很弱,这一次怎么给齐王府惹这么大的麻烦?”
楚逸暄垂下眼眸,“怪我不好,没有看好她。不过,她也是一片好心,前几日在外游玩,听说今年普遍收成不好,就想尽些力帮帮那些百姓。”
“是吗?”楚逸昭点头,“既然是一片好心,想必父皇不会太过怪罪的。不过,太子师教女不严,恐怕要受些责罚。”
“与太子师无关。柔止嫁入齐王府两年,早已经是齐王府的人,要代她受罚,也该是我才对。”
“放心,我会劝劝父皇的。”楚逸昭说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大理寺一趟,稍晚才会回宫,若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你派人通知我便是。”
楚逸暄缓缓拱手:“多谢大哥。大哥慢走。”
楚逸昭点点头,上了轻步辇,朝大理寺而去。
真想不到啊!这个许柔止动静这么快,就已经把桑沃若企图将势力渗透到朝廷的证据交给了楚逸暄,楚逸暄碍于齐王府的声誉,不好在明面上就此事责罚桑沃若,但为保全齐王府,楚逸暄一定会想办法处罚桑沃若,并斩断桑、寒两家悄然往朝廷渗通的势力。
现在,许柔止又突然弄了赈济百姓这一招,一个上午的时候,齐王府赈济百姓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嵇城,所有朝臣无不侧目,皇帝也满心不悦,无形中就将齐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纵然此前齐王府一直行事低调,但此事一出,众人必会认为楚逸暄也开始收买人心、意欲争权了!这一招,许柔止干得漂亮啊!
所以,当许昌向楚逸昭道歉时,楚逸昭哈哈大笑:“无妨!虽然柔止未经请示擅自行动,不过这个行动甚合我心,无须请示!”
“太子不怪?”
“不怪!就让她自由行动吧!我看她聪明灵活,说不定她能想到的办法比我们想到的办法还能出奇制胜呢!”
望着展眉微笑的楚逸暄,许昌不由暗暗诧异。
到底,他的那个女儿许柔止变成了样?为何能让楚逸昭如此欣赏、称赞,直夸她聪明灵活?
也许,是时候该去看看那个丫头了!
楚逸暄的午膳,厨房端到了锦秀居的餐桌上。
望着简单的几道菜,许柔止一愣。林伯看出她的疑惑,忙解释道:“王妃不知,王爷忌口,有很多食物吃不得,且王爷体子弱,受不得大补,也一向没有胃口,因此,平素王爷用餐,都是如此简单。”
许柔止有些惊讶:“他一向都吃得这么简单?”
林伯点头道:“王爷一向吃得简单,也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许柔止疑惑。
“于贵人在世时,一再叮嘱过王爷,一定要行事低调、为人朴实,不可沾染奢华之风,更不可盲目与人攀比。若有能力,最好能多为百姓做些实事,而不是只顾为自己活着。所以,齐王府的用度,除下人的那一部分正常发放外,王爷自己的用度都被王爷用来赈济百姓了。王爷赈济百姓之事,已有十年之余,都是由老奴经手,就是在齐王府里,也鲜少有人知情。”
许柔止蹙着眉,她没听错吧?楚逸暄竟然一直在暗中赈济百姓,低调到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真是这么好的人?